第136章：夜探（1/1）

一连三日，崔祈彦把九个被掳走姑娘的家人都见了，也去看了她们失踪的事发地。

事情过去最短的两个多月，最长的已经近一年了，想要从现场找到一些案发时的痕迹基本不可能，崔祈彦只能推断出一些贼人作案的手法。

根据目前所掌握的线索，九名姑娘均是十五岁到十八岁的花季年纪，长相自是不差。她们中有五人是在外出时于僻静之地被迷晕，剩下四人则是夜里在家中被掳走。

有当时在场的丫鬟说，她闻到一股香甜味便很快失去意识，等醒来，自家姑娘已经不见，她连那人的人影都没见过。

而在家中失踪的姑娘，家里并不宽裕，请不起下人。姑娘出事的那晚，她的家人都睡得格外沉，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崔祈彦听了他们的描述，可以确定他们也同样中了迷香。

白日里能在街上将昏迷的人带走，而不被来往的人察觉，那人一定熟悉城中的道路。极有可能是个在人前很和善的人，让人很难将他跟谈之色变的采花贼联系到一起。

崔祈彦心里大致有了想法，而这几日他不光在查这件案子，季白帮他引开衙门里跟着的人，他旁敲侧击问了一些他们缴纳税银和粮食的事。

令他意外的是，他们提起严晁都赞不绝口，说他是一心为民的好官，不仅减轻了他们的赋税，遇到灾荒时还会开仓施粥。

这个说法与曲纬所言不谋而合，崔祈彦疑惑不已，难道是他想错了？

他接着转念一想，这里面肯定还是有猫腻，就算峪州的赋税真的减了，收上去的税银到底几何，只有衙门里的官员才知道。

为了弄清楚，崔祈彦决定夜探衙门和严府。

子时，深夜静谧，正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刻。

崔祈彦换上一身夜行衣，准备行动。

“主子，让小的跟着吧，为你望风也成啊。”季白不放心地小声说道。

“此行人多未必是好事，你留下来应付院里的人，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老丁还有院里的下人都是严晁的人，这么多双眼睛，若严晁真有问题，恐怕早就吩咐这些人盯着他们。

季白听命，“主子千万要小心。”

“我知道。”

崔祈彦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有把握的，说着便推门出去，确认四下无人后才翻墙出了宅子。

夜里容易隐蔽行踪，他先顺利地来到衙门，躲过巡查的差役，潜入严晁等人办理公务的地方。

崔祈彦借着微弱的烛光翻看着里面的文书，最后没查到他想要的东西。他将文书放回原位，按计划前往严府。

前日严晁曾请他来过，虽然只是坐了一会儿，却让他大致探明了此处的布局。

崔祈彦身轻如燕地进入严府，朝着书房的方向快速掠去。

他将里面的东西翻阅了个遍，不放过任何有可能藏匿之处。房内昏暗，他转身时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博古架，还好只是轻微的晃动，没有发出大的声响。

他双手扶稳架子，突然一个竹根雕人形摆件引起了他的注意，它竟然纹丝不动！

崔祈彦近前察看，发现它是连在博古架上的。他试着将摆件左右动了动，只听架子底部传出一声轻响。他蹲下身去，眼睛一亮，原来这里有一个秘密的抽屉。

崔祈彦将抽屉拉开，见里面放着几本册子，放在如此隐秘的地方，一定是严晁最重视的东西。

他伸手去拿最上面的那本，收手时却感到一股阻力。

“不好！”崔祈彦暗道一声。

此时已经来不及了，昏暗中他看到册子的封皮上有一个小钩子，一条银色丝线连接着钩子和抽屉内部，紧接着丝线绷紧，勾着册子往回扯。

银丝太细，根本不能用手去抓，崔祈彦只能两手紧紧攥住册子。

“刺啦——”

钩子划破册子，钩着小半页纸随着银丝回到抽屉中，抽屉也随即合上。等崔祈彦再过去旋转竹根雕摆件，却怎么也转不动。

好厉害的机关！

却不知更厉害的还在后面。这时，书房两侧悬挂的书画突然齐齐掉落，墙上露出一个个黑洞，顷刻间几十支箭齐发。

千钧一发之际，崔祈彦抽出腰间的短刀抵挡。可前后夹击，利箭一波接着一波朝他射来，他应对起来也十分吃力。

身前和背后都有箭，他只能挡下一支，他选择拼着后背受伤，挡下朝胸口袭来的那支。

危急时刻，有个人影破窗而入。

崔祈彦提高警觉，准备与来人拼杀。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他砍断身前那支箭的同时，他身后的那支箭也被刚进来的人斩落。

两人背对背，那人用手中的剑劈着再次射来的箭，出声道：“是友非敌，崔大人，我是奉命来助你的。”

他知道他是谁？崔祈彦虽心中存疑，却还是将精力用在应对眼前的机关上。

不一会儿箭阵停下来，崔祈彦迅速转身，将短刀架在身后之人的脖子上。

“是谁派你来的？”

“内行处。”

跟他一样，一身黑衣从头包到脚的人背对着他亮出腰牌。

崔祈彦伸手把腰牌拿过来，仔细一看，果真出自内行处。

他收起刀，“是圣上派你来的？”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带着银制面具，让人看不到一丁点真面目，倒像是内行处的做派。

“我只是内行处寻常一员，没有资格面见圣上，我是奉统领之命前来的。”

“王统领？”

“崔大人不必再试探，内行处统领姓薛。”

内行处只有正、副两位统领是在明面，目前副统领空缺，只有一位薛统领。内行处只听命于天子，行事隐秘，就连这位薛统领，朝中见过他的人也不多。

崔祈彦疑虑渐消，把腰牌扔给他，“薛统领让你来做什么？”

“保护崔大人的安全，在峪州期间听凭大人差遣。”

“听凭差遣？我怎么找你？”

那人拿出一支短笛，“大人只需吹响这支短笛，我自会出现。”

“有刺客——快来人——”

书房的响动还是惊动了严府的人，门外有脚步声逼近。

崔祈彦接过短笛，连同破损的册子一起收在身上，“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