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扣动扳机（八）（1/1）
小镇的警局不大，也很简陋，总共两层楼。
一楼隔开成两个小屋，一间用于办公，另一间是禁闭室，二楼是警员休息室。
警长肖文正在办公室里喝咖啡，他今年四十出头，身体有些发福，略微拱起的啤酒肚，配上一张圆乎乎的脸，给人感觉特别憨厚老实。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来。"
肖文放下手中的杯子，抬眼看着走进来的林东和李荣。
李荣介绍道：“警长，这位是我的朋友，霸拳狂侠。”
“哦，你好，枪侠的朋友，我叫肖文，黄土镇的警长。”肖文打招呼道。
“你好，肖文警长。”林东回应道。
“要来一杯咖啡吗？”
肖文拿起桌上的咖啡壶，掂量了一下。
“这点量恐怕倒不了一杯咖啡，看来我需要重新泡一壶。”
李荣赶紧上前，接过咖啡壶，说道：“我来泡咖啡，警长，你和林...额我的朋友狂侠聊会天。”
肖文笑道：“看哪，我最具有正义感的枪侠竟然变得这么有礼貌了。
狂侠先生，你知道吗，他从来没有敲过门，刚刚我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有人前来报案。”
李荣看林东在场，没好意思反驳，只小声说了句，“伸张正义的大侠从来都是不拘小节的。”
肖文假装没听到李荣的小声嘟囔，因为他已经听够了这种中二言论，实在不想给与评价。
“一楼没有热水了，枪侠，你需要去二楼烧一壶开水。”肖文提醒道。
“好吧，你们聊。”
李荣走出办公室，去楼上烧热水，办公室里只剩下林东和肖文。
肖文示意林东就座，并说道：“聊点什么呢，狂侠先生？”
“你想聊什么？”林东已经看出对方是在故意支开李荣。
肖文指了指林东腰间的挎包，说道：“阿帕奇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身上？”
林东耸耸肩，回道：“在小镇旅馆捡的，或许是他不要了。”
肖文脸色一冷，“狂侠先生，我已经给足了你诚意，我希望你能够实话实说。”
林东反问道：“你想听什么实话，是要我说马匪杀死了莎娃和阿帕奇，还是别的？”
肖文拿出烟斗，叼在嘴里，点燃抽了一口。
他吐出烟雾，沉默片刻后才开口道："你是不是马匪？"
林东回道：“不是，我和枪侠一样，是个刚来到此世界的外来者。”
肖文脸色稍缓，继续问道：“听你的口述，阿帕奇被人杀害了？”
“我杀的。”林东回答得很干脆。
“哦？”肖文惊讶地放下烟斗，他已经猜出林东是凶手，但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承认。
林东笑了笑，掏出放在口袋的银色左轮，解释道：
“你既然认识阿帕奇的包，肯定也认识他的手枪，我需要用他的这把枪，来获得持枪的合法身份。”
肖文皱皱眉，说道：“什么意思，你没有别的枪吗，那你是如何杀死阿帕奇的？”
林东将决斗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过稍微做了改动，说是阿帕奇主动要求轮盘赌，然后不幸地赌到子弹 ，自杀身亡。
肖文感慨地说道：“哦，勇敢的阿帕奇，他真是一名真正的战士，他的英勇值得我们缅怀致敬。”
“是的。”林东赞同地附和道。
“莎娃大小姐呢，她是被谁杀的？”肖文继续问道。
“具体是谁不清楚，但跟莫尔家族有关.......”
林东将自己的推理一一讲述给肖文警长，其中还夹杂着许多刑侦知识，来论证他的推理。
肖文的智商明显要高于李荣，随着林东的讲述，慢慢摸清了案件的整体脉络。
“天哪，狂侠先生，你是大侦探吗？”他不可思议地说道。
林东解释道：“我毕业于警察学院，而且一直从事于刑侦，擅长查案和逻辑推理。”
肖文抽了口烟，说道：“狂侠先生，你不仅会查案，还很会为人处事。按照你的推理，我们只要对旅馆老板严加审讯，便能得知真正的凶手，但”
“那样做没有意义。”林东接话道，“我们只需确定和莫尔家族有关，然后顺着莫尔家族的意愿，对外宣称是马匪所杀，这就足够了。”
“是啊。”肖文叹息道，“莫尔家族是这里的天，我们无法和他们抗衡，哦，对了，枪侠知道案件的真相吗？”
林东回道：“我告诉他了，虽然他没听懂，但知道凶手是谁。”
肖文惊讶道：“枪侠知道真相后，竟然没有吵闹着去惩戒莫尔家族，这令我很意外。”
林东笑道：“有我在他身边，他不会做傻事。”
肖文开怀大笑道：“哈哈，狂侠先生，我感觉你比我还适合做警长。”
林东说道：“警长需要可不仅仅是办事能力，更需要威望，肖文警长你在黄土镇扎根多年，深得民心，没人能取代你的位置，而我，做个小警员就行了。”
“哦，这就是你来找我的目的，一个合法的身份。”
肖文点点头，将烟斗里的烟灰磕到垃圾桶里，随后装上崭新的烟丝，点燃抽了一口。
“狂侠先生，黄土镇是小镇，最多只能有一个警长和一个警员，我无法多加一个编制。
但我可以写封推荐信，你拿着信去首府警察局，找一个名叫罗斯的警长，他是我的朋友，在首府警察局有不小的权力，可以给你弄一个警员的身份。”
“肖文警长，非常感谢。”林东从座位上站起，拱手致谢。
“别急，狂侠先生。”肖文抬抬手，示意林东坐下。
“我不会轻易地给别人写推荐信，尤其是陌生人，虽然我们刚刚聊得很开心，但我对你的了解，终究是太少了。”
林东笑问道：“你担心我是马匪派过来的卧底？”
“不，我相信你是外来者，我担心的是你以后投靠马匪，因为像你这样的聪明人，从不甘于屈服。”
肖文抽了口烟，继续说道，“如果我介绍过去的人，以后投靠了马匪，那么我最好的朋友罗斯，一定会杀了我。
我没有骗你，狂侠先生，罗斯是个正义且蛮横的家伙，脾气像野牛一样暴躁，你见到他后，就会知道我的形容是多么贴切。”
林东摇摇头，说道：“我不可能投靠马匪，我只想安定平稳的生活。”
肖文说道：“仅凭这一句话是不行的，你需要多讲几句，让我更好地评判你，嗯.....这样吧，谈谈你对枪的看法。”
“枪吗？”
“是啊，你想要拥枪的合法身份，又想要安定的生活，在我看来，这两者其实是对立的。”
林东哈哈笑道：“肖文警长，在这个世界，有枪才能保护自己。”
肖文摆摆手，“不不不，莫尔家族颁发禁枪规定后，没有枪才是稳定安全的生活。”
林东反问道：“没有枪的话，如果莫尔家族，或者其下的火枪队，警察要杀我，该怎么办？”
肖文笑道：“看吧，我们又绕回之前的问题，你不投靠马匪，莫尔家族为何要杀你？”
林东指出道：“肖文警长，你的意思是，莎娃因为投靠了马匪，才会被杀害？”
“额......”肖文沉吟片刻，说道，“莎娃的事件是小概率的，而且她加入了草莓运动社，也算是暴乱分子的一部分。”
“看样子，你是想劝说我放弃持枪，肖文警长。”林东微微一笑。
“是的。”肖文爽快地承认，“控制枪支的泛滥，才会减少杀戮。
你们华夏有一句古话是，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我很认同这句话，没有凶器，会大大削弱人内心的犯罪欲望。”
“肖文警长，您说的很对。”
林东用了敬称，这是发动反击的信号，言语上的反击。
“有人说 ，杀人者，人也，非手中的枪，也有人跟你一样，赞同身怀利器的看法。
其实这两种观点往深层次去延伸，是关于性本善还是性本恶的讨论。
如果人性是善良的，枪在手里，就是伸张正义的工具，而人性是罪恶的，枪便是暴力杀戮的辅助。”
“嗯....所以你认为人性本善？”肖文问道。
“不不不，人生来就是罪恶的，如果所有人都是善良的，就不会存在杀戮。
就像动物界里的互相残杀一样，你认为狮子老虎是善良的吗？
你觉得自己能用爱来感化它们，让它们放弃杀戮，改为吃草吗？
当然不可能，作恶的基因早就刻在了DNA上，随着它们一起出生，并陪伴着它们一起死亡。
人类同样如此。”
“嗯....既然人是罪恶的，我们就要禁枪啊。”
“不不不，肖文警长，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莫尔家族有罪恶的一面，在他们暴力杀戮时，我需要枪来保护自己。”
“嗯.....”
肖文沉默片刻，随后开怀大笑道：
“哈哈，狂侠先生，你真的很擅长诡辩，你偷换了概念，将持枪的问题转移到人性善恶。
如果我反驳你，说人性是善良的，你会借此来说，禁枪是没用的。
如果我赞同你，说人性是罪恶的，那么就跟你刚刚说的一样，你需要枪，来对抗罪恶的莫尔家族。
所以无论我反驳还是赞同，你最终都会达成持枪目的，唉，同样都是外来者，枪侠跟你的差距，为何会这么大呢？”
林东耸耸肩，说道：“不管我是否在诡辩，我的真实想法已经表明，我持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不是犯罪。”
“嗯.....狂侠先生，我对你依旧保持怀疑，但……
我选择相信孤勇枪侠。
他是一个真正充满正义感的人，你既然是他的朋友，应该....不是坏人。”
肖文思索良久，最终决定给林东写一份推荐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