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间（1/1）

懂得越多，需要去掩饰的就越多，这是我在宫廷的生存之道。

我不得不在背后谋划，欺骗成了每天必做的功课。

谎言越多，要做的事距离最开始的轨迹就越是遥远。

所以我要欺骗自己，麻醉自己，才能让大脑忘却痛苦的过去，沉溺于现在。

这就是我的活法，也是我最擅长的事。

……

朴素的衣袍中忽然穿过一对柔软温润的手，环在祝觉的腰间，吓得正在专心翻阅资料的她浑身一个哆嗦。

这个世界，存在各种生物，其中不乏灵异类的存在，而她又身处光线昏暗、封闭且空无一人的书房之中，见到手时下意识就联想到跟手有关的怪物。

她下意识抓起，享受到入手的温暖细腻之后，才蓦然惊觉，这手感有点熟悉。

“修尼尔？何时来的，是了，我也爱你。”

湿热的鼻息打在脖子后面，又转到右耳之后。

湿漉漉的东西在祝觉的耳畔扫过，之后响起修尼尔的声音：“你的求知欲真旺盛，一晚上没睡吗？黑眼圈都这么明显了。”

如果中途断片的时间不是昏睡，那祝觉的确是一晚上没有睡，她恶补着这个世界的历史与其他信息，一目十行的快速浏览。

看的很快，可看完之后忘得也差不多了。

看的越快，看的就越慢。

“是啊，第一次见这么多书。”

祝觉找了个蹩脚的借口，修尼尔没有怀疑。

她慵懒地吻着祝觉的脖子，像一只在向主人撒娇的小猫，眉眼之间尽显媚意。

“我大哥知道我们的事了，他对你住在城堡里好像有很大意见呢。”

修尼尔的话让祝觉心里一惊。

虽说她早有心理准备，可修尼尔毕竟是四王子，皇室的人不可能会允许祝觉这个跟奴隶仿佛的弱者接近她。

“没事，瞧你吓的。”

修尼尔调笑着用手指戳着祝觉的脸颊，“在皇城的下城区，我还有一栋房子，虽然不算大，但也有两层七个房间，每层都有一间盥洗室，还有地下室和暗道，作为住宅和安全屋都很适合噢。”

“啊，这么好啊。”祝觉干笑着回应，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被修尼尔包养的金丝雀。

这么下去，接触不到其他拥有加护的人，【复制】不能触发，她的实力只能始终保持在这个弱小的水平。没有实力，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中只能成为任人宰割的咸鱼。

就像剑斗场里的奴隶，不是拼死供达官贵人一乐，就是变为女子，依旧供达官贵人享乐。

“没有力量，也只能随波逐流了。”祝觉心里嘀咕道。

不过，怎样才算有力量，她也没有仔细去考虑过。

比常人要强大个数百倍的巨龙，在帝国也逃不过沦为坐骑的命运。挥手释放灭城禁咒的大贤者，也要作为宫廷法师，日夜生活在城堡中，接受皇帝的软禁。

所谓的力量，也不过是让人从一个小一些的牢房里跳出去，而又到一个更大些的牢房里，如此循环往复。

“现在就过去吧。”修尼尔拉起祝觉的手。

说话间，她将凌乱的书本塞回原本的位置，然后贴心地为祝觉抚平凌乱的衣领，“走咯。”

书本不过才看了一半，祝觉恰巧看到皇帝与一百零八个小公主之间的风流韵事，正看得起劲，眼睛恋恋不舍的停留。

“想看的话，到时我派人给你送过去。”修尼尔笑道，她对这些书籍并不在意，收藏着也不是用来看的，而是让别人以为她看了这么多书，以此伪装自己的优秀。

祝觉跟着修尼尔离开了，跟来时一样，除了身份低微的仆从之外，就连巡逻的卫兵也对修尼尔视而不见，将她们当作空气，没有任何阻拦便离开了皇家的城堡。

贵族、权臣居住的上城区，路边摆放盛开鲜花的花坛，寄宿奇珍异兽的“马厩”随处可见。双足飞龙、独角兽、奇美拉等等或是危险，或是美丽的魔兽，在马厩中麻木的吃着槽里的饲料。

没有哪个魔兽更加高贵，也没有哪个魔兽更加低贱，因为在帝国，它们只是坐骑，被剥夺了除了活着之外的一切权力，连死都无法做到。

又穿过一道城墙的阻拦，祝觉便从上城区离开，来到皇城中的下城区，这里热闹许多，也肮脏许多。

这里毕竟是皇城，依旧有专人会定期过来清理卫生。不像那些小城市，即使街道上堆满垃圾臭不可闻，也不会有人雇佣清洁，只等风雨来临，将垃圾吹走，将污秽冲刷。

“香精煎鱼，好吃不贵！”

“来来来，新鲜出炉的鸡精炒粉来一份咯～”

“上城区餐馆的蒸虾头，只要一银币一份！”

“荔枝，荔枝，荔枝！”

“刚刚从海边送来的乌鱼子，新鲜又便宜！”

街道两旁站着卖各种东西的摊贩，卖力地向每一个路人吆喝，热情而熟稔地挥手，即使没有一个认识的。

食物的香气混在一起，祝觉的舌尖抵在上颚，味蕾自主分泌出大量的唾液，几乎将她的舌头整个淹没。

“咕噜。”

响亮的吞咽，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祝觉还没有吃一顿像样的饱饭，昨夜也只是在修尼尔那里吃了些点心，才勉强补充了些许氨基酸。

“饿了么？先忍忍吧，我身上只有金币，在下城区那出来，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修尼尔带着歉意道。

贫富差距越大的地方，就越是会出现小偷和劫匪，即使在皇城，下城区的平民跟上城区之间，也存在着宛如鸿沟的收入差距。

贵族老爷们弃之如敝履，喂宠物狗都不吃的厨余剩饭，对下城区的平民来说却是昂贵难得的珍馐美馔。

更别提，因为每天都有大量因为向往而入驻的外来人员，皇城的工作岗位被大量挤占，导致一部分人都是半失业和失业状态，若不偷不抢，他们根本无法维生，只能饿死在下水道里变成野狗和老鼠的食物。

修尼尔拉着祝觉，从密集的人群中快步穿过，直到人群变得稀疏，能毫无阻碍的看到彼此之后，她的脸色才轻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