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雨中迁移（下）（1/1）
大雨下的凌晨四点，男人胳膊夹着雨伞，拖着两个大号的行李箱，向沈昊几人所在大巴艰难的走着。
沈昊上前拦住来人，雨水拍打在脸上，看不清男人的面容，沈昊大声道：“这才几点，你就出发？”
“同志您好，我看这雨下大了，我这又想多带些行李，就提前点出发。”
此时几人不远处，已经有十多个人影晃动，还不时的拿出手电照向沈昊几人。
沈昊一巴掌甩出，抽了男人一个趔趄。
恶狠狠的从牙缝中挤出了声响：“你这个蠢驴。”
男人被打的晕头转向，起身后又跌跌撞撞的跑到沈昊身旁，委屈道：“我也是怕影响咱们今天迁移的进度，不好意思各位，真不好意思。”
“你就在车外面给我站着，最后一个上车。”
“好，好的。”
沈昊，筱雨，弟弟，季和合与杨不动五人围成一圈，雨水嘈杂，让沈昊不得不大声道：“筱雨你带着弟弟和季和合，支援杨东宝和小七，顺带把行李都带上，不动跟我一起，迁移时间提前，人齐了就发车。”
“是。”
筱雨三人加速奔跑，迅速消散在雨幕中。
沈昊看向身旁的杨不动，温声道：“不动啊，开枪打过人吗？”
“老大我曾经也是特战队里的王牌狙击手，出任务打死人不是很正常吗。”
沈昊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
“情势如不可控，今天可以杀人。”
“不就是转移个几百人，有这么严重？”
沈昊哀叹一声，感慨道：“多换位思考，如果转移的人里没有你，你就知道有多严重了。”
蒋丽红，杨东宝接到提前转移的通知，两人迅速带着三十几个孩子，摸黑前行。
孩子们很听话，手牵手打着伞，排成一排有序的向沈昊所在方向前进。
刚刚男子搬行李的响动已经惊扰了十几人，此时再看蒋丽红带着一帮孩子，有序的冒雨行进，未被通知转移的众人，那还能不知道蒋丽红要干嘛。
有人奔走相告，有人放声大叫，更有人上前拦住蒋丽红和孩子们。
“蒋校长您行行好，帮忙通融通融 ，让我也一起走吧。”
蒋丽红先是满脸为难，见身前之人不离去，便情真意切道：“好，我帮你去问问，你别跟外人说。”
“好的，谢谢蒋校长了。”
拦路之人放行，蒋校长所带的团队又加快速度向沈昊所在的位置行进。
看到有人跟蒋校长一起离开，周围围观之人也要上前与其搭话，此刻韩志航带着十五名武警干警，突然出现在蒋校长队伍的两侧，将围向蒋校长的人赶到一旁。
“为什么不让我们跟蒋校长说话，凭什么你们决定谁去谁留。”
压抑已久的话语，瞬间点燃了众人的怒意，众人大吼大叫，一时间汇福小区仿佛炸开了锅。
围观的人群也越积越多，众人见人数有优势，开始跟韩志航所带的武警撒泼，无论韩志航等人说什么，多大声，都淹没在了众人七嘴八舌的话语中。
沈昊站定，虽然雨水遮挡了视线，但吵闹的声响，却是越来越近。
沈昊这边已经有四十多人上车，站在大巴车上的杨东宝举枪瞭望：“老大，蒋校长带着孩子们被围住了，韩志航他们在周围守着，但他们现在行动的很缓慢。”
“距离多远。”
“两百米。”
“不用管他们。”
蒋丽红身后的孩子们，哪见过这场面，一个个被吓得哇哇大哭，哭声仿佛能传染一般，引起了三十几孩子更大的哭声。
身旁的韩志航苦口婆心的解释，根本没人在听，蒋丽红无奈高声道：“都别吵了，我们一起去找避难所负责人，让他给大家一个交代。”
听到蒋校长的话，人群中立马有人高声呼应。
“走，找他们负责人，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
“不给我们个交代，谁也别想走。”
“对，凭什么把我们留下，他们没有这种权利。”
“……”
蒋丽红的一句话，人群反而将团队放行，大家跟在蒋丽红身后，气势汹汹的朝沈昊走去。
众人刚到沈昊近前，韩志航身边的武警便将众人拦在身后，为孩子们上车挡出一面人墙。
蒋丽红未跟众人解释，直接上车，开始查验人数。
人群愤怒的看着进入大巴车里的蒋丽红，又嫉妒的看着车里的众人，不满的情绪已升至最高，开始不断咒骂，并试图向大巴车冲击。
沈昊的电话突然响起，只听弟弟焦急的说道：“哥居委会的行李被让人一把火给烧了，其余的行李我已经收了……”
沈昊挂断电话，端起霰弹枪，嘣嘣两枪，鸣枪示警。
枪声一时间压盖了众人的咒骂声，现场顿时安静，见沈昊未有后续动作，几秒钟的静默又换来了更大的喧闹。
蒋丽红从大巴车内走出，来到沈昊身边，自责道：“车里现在只来了一百一十人，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在这守着，等人来？”
原定汇福公寓要转移九十人，汇福小区转移一百五十人，因蒋丽红的坚持，有些特殊工种的人员也被加入，所以汇福小区转移升至一百七十人，包含沈昊等人在内，今天一共要转移近三百人。
小区里未被转移的人，仿佛都来到沈昊所在的位置，乌压压一片，向着大巴车发起了冲击。
沈昊见韩志航等人要抵抗不住，便从众人身后挺身而出。
“大家不要再推挤了，我是避难所的负责人，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为什么我们不能入驻避难所！凭什么他们就可以入驻。”
“不公平！”
“不公平！”
“……”
听着众人齐声喊着不公平，沈昊心里已经笑开了花，选了你们就公平了！
好在大雨让众人看不到沈昊的表情，不然定要上前跟他拼了。
见大家喊累了又开始要推搡，沈昊赶忙伸手示意要讲话，众人再一次停止了喧哗，全神贯注地听沈昊讲话。
“大家静一静，我叫季汇文，是三江第七避难所的负责人，我为大家解释一下，大家可能对避难所的事有些误解。
我们现在的能力，接纳不了太多人，所以我们暂定接纳两百七十人进入避难所，这已经是避难所的能承担的极限，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如果未来我们有更大的生存空间，一定将大家接到避难所去。”
韩志航诧异的看着沈昊，你叫季汇文，那沈昊是谁？
听了沈昊的话，人群中又有人大声喊道：“你们选人入驻为什么偷偷摸摸的，你不敢告诉大家，就是心里有鬼。”
“对，你心里有鬼。”
沈昊依旧保持平和的态度，亲切说道：“我一心为了人民，我问心无愧，大家还是散了吧。”
这时一个女人从人群中钻出，沈昊定睛一看，哎呀熟人，上次带人围堵沈昊的就有她。
“我们去不了避难所的人更多，还有一些年岁大的老人，难道我们的安全就不用保障，这些老人的安全也不用保障吗？”
沈昊讥笑着看着眼前的女人，轻声道：“不要以为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就可以用道德制裁我，告诉你，我没有道德。
别跟我弄这些数量就是道理，数量即是正义的这一套，你们这一群人累加在一起，只有愚蠢而不是智慧。”
女人被沈昊的贴脸开大，此刻已是愤怒的不行，只见沈昊又高声道：“避难所是我的，我想让谁进就让谁进，为了照顾你们，我再拿出十个名额，你们尽快决定哪十个人要去。”
女人见识过沈昊这招，当其要再次使用，女人立刻高声打断：“他是在哄骗大家，大家千万别信，他今天不带上我们，就别想走。”
女人说完话，便冲向沈昊，只见沈昊抬手一枪“嘣”，正中女人眉心。
突如其来的枪声，让人群集体的退后，场面再次变得安静，虽看不清众人的表情，但依然可以感受到人群的惊愕，这人群里也包含蒋丽红和韩志航等人。
沈昊看向在场的众人，平静道：“不要因为这个人影响到我们选人，大家继续选吧，只限十人。”
人群又一次陷入喧闹，只是这次没人在敢上前。
倒地的女人便是当前小区的群众领袖，她的决策能够引起很多人的共鸣。
但进入避难所的这个事件过去后，她的领袖能力或者说是受追捧的程度，就会下降。
这就如一些明星，他们都有自己火爆的时间段，但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渐渐过气，粉丝自然而然就会离他而去，无非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而沈昊现在做的就是消灭这个短期领袖，让人群再次无序，几百个人中选出十个活命的名额，再给他们三年他们也选不出。
这时蒋丽红的电话响起，杨东宝打来的电话，两人商讨了几句。
在惊讶的眼神中，蒋丽红挂断了电话，又来到沈昊身前。
“人齐了。”
沈昊听后，向前迈出两步，胳膊垂直向下，握拳向后摆动。
这是警队通用手势，撤退的意思，众武警诧异的看着沈昊的动作，开始缓步撤退。
沈昊看向众人，一脸惋惜道：“既然大家一时半会也选不出人，那今天就算了，改天我们再来。”
韩志航等人有序且快速的上车，见众人要撤退，人群又要上前，沈昊又拿出霰弹枪，冲天鸣枪三次。
人群已经不再畏惧霰弹枪的枪声，但由沈昊开枪，人们却异常害怕，不敢向前。
正在这时人群中猛然间空出了一片空地，空地上一男子点着了燃烧瓶，冲离去的沈昊大吼道：“想抛下我，你们都别想走。”
男子正要向大巴车投掷燃烧瓶时，“嘭！”的一声枪响，大巴车顶的杨不动闪电出枪。
燃烧瓶被子弹击碎的同时，瓶中火焰霎那间吞没了男子全身。
只看男子哀嚎着在地上打滚，围观众人惊悸的躲避着地上的男人，在众人纷乱嘈杂的声响中，沈昊车队驶离小区。
大巴车上，韩志航来到沈昊身前，失落道：“老大这次就这么走了，下次来接人会更难。”
多年的防暴经验，让武警队里的众人深刻知道，当一群人成为暴民，这个群体是可以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
沈昊笑着看向韩志航：“不接了，这个小区伤透我了。”
“但是咱就接了这一百多人啊……”
正待韩志航还要再说，只听前方有大巴车鸣笛，两辆可以载六十五人的大巴车，在众人面前驶过。
只见头车的驾车人季和合向众人打着手势，沈昊的车队便也紧跟其后。
韩志航这才反应过来，老大说的“不接了”是人已经全部接完。
只听车里的武警埋怨道：“老大你真行，连我们都不告诉。”
沈昊得意道：“我要告诉你们，你们就演漏了。”
蒋丽红来到沈昊近前：“把我们瞒的好苦，还不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
听到蒋校长问话，沈昊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其实也没什么，在我的预计里，今天不管情况如何，未进入避难所的人是一定不会让咱们顺利转移的。
我通知的时间点都是一样的，但上车地点我设置了两个，另一个在我家楼下。”
蒋丽红不满的看着沈昊，严厉道：“那我领着的这帮孩子就成为你顺利转移的诱饵了。”
“校长你这可就冤枉我了。
正常情况下我们就一个地点上车，当人群随着孩子们都来到我这边，我便冲天开了两枪，这是在告诉筱雨和杨东宝，启动第二个上车地点。”
沈昊站起身，看向蒋丽红：“我刚刚与那帮人唇枪舌战，也是为了给剩余人上车争取时间，所以孩子们不算是诱饵，我才是诱饵！”
见蒋丽红收起责怪的眼神，沈昊又回到原位。
这时一个女武警看向沈昊道：“老大我知道了，你最后开的三枪，便是示意筱雨姐撤退，你开的每一枪都有寓意。”
沈昊欣然点头，心道：我最后的三枪是这个意思吗？我怎么不知道，那就算是这个意思吧！
“大众没有辨别能力，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屡次在重要的节点打破常规，带领队伍往前走。”蒋丽红真诚的看向沈昊出声道，“我感觉跟在你身边，我们是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