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山洞（1/1）

宋知韫的运气不错，很快的，找到了一个废弃山洞，将楚玉放下之后，他再次检查了一番楚玉的伤口。

脚踝处的伤可见骨，血液蜿蜒好不可怖。

而面前这个十几岁的小世子嘴唇干裂泛白，却没有喊一声疼。

其实刚到半路的时候，疼痛已经席卷上楚玉的脚踝了，钻心的疼刺得楚玉满头大汗，却没有哼哧出一声。

“这伤口若不及时处理，怕是要糟。”宋知韫看着楚玉，抿唇沉思片刻，“来时，刚刚我瞅见远方东边好像有一缕炊烟，我这就去寻那户人家看看，能不能讨些伤药。”

荒郊野岭独一户人家，不是猎户就是隐士，总该有些应急的药品。

宋知韫拍拍因为伏地沾上灰尘的手掌，不敢耽搁时间立马起身出了山洞。

楚玉靠坐在石洞壁上，浸泡过江水的衣服黏腻的贴在身上，被束缚的胸口一阵胀疼，让人心燥的想将湿衣扯开。

不，楚玉不能扯开！

宋知韫不知何时还会归返，届时没有遮蔽的衣物，她的秘密就会暴露在人前。

楚玉深呼吸几口气，调息片刻才缓缓睁开眼睛。

刚刚昏胀的脑袋，如今被疼痛占领，叫她分外清醒又难熬。

而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楚玉觉得下腹一沉，一阵暖流席卷而下，叫楚玉的动作都为之一滞。

楚玉脸上出现烦躁神色。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她月事来了！

楚玉再怎么伪装，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刚满十七的女儿家，身体已经发育，月事也如期而至。

她身体比起一般女子更健康不少，往日里每逢月事也都是生龙活虎，楚玉便对此不怎么上心。

可再怎么不上心，也知道月事之时女子身体会脆弱不少，若是不好好养护，恐怕会落下病根。

只这一次月事来袭，竟伴随着丝丝痛意，才叫楚玉注意到不同。

楚玉一掌捶在石壁上，以泄心中之不忿。

她低头细细查看自己的脚踝，那一处不知道是被什么利器划伤，皮肉外翻，血迹黏糊，有止血的趋势。

这样的伤口是不宜移动的，若是不好好治疗落下病根，只怕会跛脚。

楚玉闭了闭眼，她的呼吸沉重起来，胸膛起伏之下，楚玉一咬牙，抬手脱起外衫来。

脚是不能动了，但这一身湿显然已经让月事加重了。

战场上活命下来的楚玉，非常爱惜自己身体，无论他做什么，哪怕是复仇亦或是夺回疆土，都得有一个能浴血而战的身体。

楚玉刚退去外衫，宋知韫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抱着一堆干柴与稻草：“我从外拾了些柴火，世子你先将衣服烤干。”

宋知韫如今这打扮可见狼狈，一缕头发被树枝勾落，垂在脸旁。衣衫贴在身上，浑身都是混着汗味和江水的味道。

他将干柴放下，生了火，支了木架，将楚玉的外衫放在木架上。

快速的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宋知韫擦了把脸上的汗珠：“世子你稍作歇息，我去找那户人家了。”

楚玉自他进来之时，就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她裹胸布束缚得紧，内衫外面还穿着一层软甲，自不怕宋知韫的视线。

不过心中庆幸，幸好宋知韫来得早，若是再晚一些，她便无处可遁了。

搭起的外衫好像是个帘子，挡在楚玉面前，支起一方小天地，让外面来的人无法第一眼就看清楚玉全身。

确认宋知韫离开之后，楚玉才缓缓退下里衣，将其铺在身侧稻草之上。

她犹豫片刻，还是将裹胸布取下一起烘烤。

就这样赤裸着依在火堆边烘干头发的时候，楚玉的思绪有些飘忽。

好似前世在战边也有这样的情况。

彼时，她带军突围，却被敌方细作偷袭，腰腹被洞穿，跌入丛林。

她应凭着自己的意志熬过了敌方搜捕，今日躲藏之下，躲进个熊洞，褪去铠甲处理伤口。

高束的长发垂落，用手指梳着纠成一团无法梳开的枯发，寂静无人的环境让楚玉忍不住去想，为何自己要这样女扮男装？为何自己要上战场？

现在的楚玉抓着自己还算柔顺的发丝，却没了这样的疑问。

她好似回想起年幼时在塞北，母亲卧床在榻，有一位高僧上门，指着她说：此女若为女儿此生悲凉，若为男儿必可名垂千古啊！

自高僧离开之后，母亲连日高烧不退，梦魇缠身，清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她套上男装，抱着她哭了一整晚，嘴里念着：“娇娇，我的娇娇，对不起，是娘亲对不起你啊……”

楚玉刚出生时还不叫楚玉，她是楚家的第一个孩子，是该千娇万宠长大的楚娇娇。

不知是那高僧真是料事如神还是如何，当做男儿养的楚玉越来越皮实，年纪轻轻身负神力不说，连惹祸的本事都不输儿郎。

楚玉攥着自己的裹胸布，眼中的火光明明灭灭。

她此生只能是楚玉了，楚娇娇早在上辈子，早在那个塞北就已经死了。

或许上辈子的处于心中，还有女儿家的思慕之情，可这辈子她的心里只有仇恨！

欺她楚家之人，害她如此之人，杀她父母之人，她的仇家太多了，也太强大了。

只凭她如今这个尚未有功名的世子，是无法与之抗衡的。

她不能急，得缓缓图之，若是现在被那些人盯上，只怕她便要身死道消了。

外面的天色逐渐暗沉，噼啪柴火做响，将旁边的衣物全都烘干。

楚玉飞快的将裹胸布束起，穿上内衫和软甲，唯留一件外衫挡在面前。

烘暖了身子之后，连身上的疼痛好像也缓解不少，一阵困倦席上心头。

楚玉强撑着眼睛，用手拧住大腿，让自己清醒着。

用力控制，受伤的脚踝还能动，楚玉放下心来。

不是伤得没有知觉便好，只要能治好，忍点疼痛与她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的小事。

时间又过去大半天，天幕已经黑沉，宋知韫还是没有回来的迹象。

楚玉沉心静气，侧耳倾听之时，却敏锐的捕捉到了山洞不远处脚踩过枯叶的声音。

她敏锐的扑火堆，整个人缩到山洞角落，用外衫掩盖住自己身形，黑暗中只一双眼锐利的看向洞外。

那不是宋知韫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大，随之而来的还有微弱的火光。

来人举着火把，向着洞内照了照，自言自语道：“咦，怎么好像没人，那宋公子说得是此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