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仅此便一生（1/1）
等到沈秋瑶平静下来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做出了这般大胆的举动。
沈秋瑶连忙退开半步，脸上泪痕依旧，只是刚刚那伤心的神情此刻已尽数化作羞涩，她轻轻拭去自己脸颊上的泪水，而后看着胸膛衣襟湿漉了大片的牧尘一脸歉意的说道：
“奴家一时乱了分寸，还望牧公子莫要怪罪。”
牧尘倒是没有嫌弃对方的眼泪打湿自己衣服，他在意的只是对方到底是性情如此还是逢场作戏，只是见她眼神如此真挚若真是演的那这女人可就太厉害了。
心中虽有疑惑可牧尘表面上却还是要故作真诚的。
“卿本佳人，寻常男子巴不得日日挨着姑娘，牧某虽不贪恋美色，却也不是那不知分寸之人，此事反倒是我占了便宜。
更何况沈姑娘因我而泣，惹得如此佳人伤心，该是牧某道歉才是。”
牧尘一边说着一边将沈秋瑶扶到一旁坐下，自己则是拿起了桌上的茶壶同时在自己的怀里摸出来了一包龙井。
沈秋瑶平日里早已听惯了那些甜言蜜语，可不知为何现在听到牧尘的夸赞却依旧心中窃喜，再看牧尘的动作好似也要泡茶，认为牧尘也是精通茶艺之人，心中对牧尘更是倾心了几分。
“牧公子，也通茶艺？”
听到沈秋瑶惊喜的发问牧尘有些尴尬，自己只是单纯想泡个茶，虽说这泡茶也有些个门门道道，可牧尘却是没有那么多把式，开水冲个几遍，饮下去润嗓子也就完了。
“我不通茶道，只是把茶叶囫囵放入杯中冲泡罢了。”
滚烫的热水迅速没过杯中的茶叶，茶香四溢，清冽而芬芳。
“此法我见过，好像是最近南方那边开始盛行的。”
看着牧尘泡茶的手法，不曾想沈秋瑶竟也是见过，泡茶乃是牧尘前不久才在南邻县开始推广的物件，想不到身处京城的沈秋瑶竟然有所了解，其实这事儿反倒要从王有才那边说起。
前些日子，王有才知道沈秋瑶酷爱茶艺这才花重金从南方购来了这最为希贵的龙井茶，龙井茶乃是牧尘特制的贵茶，深受那些贵族的喜爱，故此王有才才会选择此茶过来特献殷勤，沈秋瑶也才能知晓这最近兴起的泡茶方式。
“沈姑娘竟然知道这个？不愧是深谙茶道之人，这龙井产自小生的家乡南邻县，算是这泡茶中上好的茶叶了，沈姑娘不嫌弃的话可以尝尝，也算是我给姑娘赔礼道歉了。”
牧尘冲好茶叶，随即递了一杯在沈秋瑶的面前，这可是今年产的最好的一批茶叶，在那市场上可引众多勋贵争抢，价值千金说是赔礼倒也不算寒碜了吧。
沈秋瑶虽然钟爱古法点茶，可是对于这新的泡茶却也并不排斥，相反的这龙井的淡雅与微微的苦涩总是能让自己在饮茶之时恬静下来，只是刚刚牧尘话里的有些信息却是引起了沈秋瑶的关注。
“牧公子乃是南邻县人？”
沈秋瑶本以为牧尘乃是京城内某些高官大户的子弟，亦或者某些氏族之人，不然怎敢挑衅京城王氏，可如今却发现对方乃是南邻县人，那南邻县最大的官也就是个县长，更无显望的氏族落户，那牧公子招惹了王氏岂不是大难临头？
“正是。”
牧尘没有遮掩自己的身份，毕竟这想要查一个人的出生地在这个年代还是很简单的，只要不暴露自己在南邻县的势力那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谁知沈秋瑶听到牧尘的确认之后却是当即脸色大变，惊呼道：
“坏了！”
牧尘不解，疑惑道：
“如何坏了？”
“今日牧公子招惹了那王氏公子，公子可知那王有才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平日里最是记仇，尤其是他的母亲，独宠王有才，见不得任何人欺负他，如今公子你将他气的昏厥而去，日后若是王氏报复于你可该如何是好？”
“无妨，我既然来了这京城，自然会有些傍身的手段，沈姑娘不用为我担心。”
牧尘没想到对方原来是在担心自己，难不成某的人格魅力真的已经可以让人一见钟情了嘛？
虽然有牧尘的安慰，可沈秋瑶却还是有些担忧。
如今知道牧尘并非权贵，可是却依旧不惧强权，沈秋瑶心中对牧尘更是崇拜了几分，可心中的忧虑却也难以遏制的生长开来，她知道普通人在权贵面前是多么的微不足道甚至律法也只是对方用来践踏我们的工具。
还记得儿时自己不过一不小心将污水洒在一名大官的衣襟上，当天客栈里便吃死了一个人，客栈亦被官府查封。
老妈妈当晚就带着自己到对方的府上赔礼道歉，那一夜自己和老妈妈不仅仅跪了一夜，中途她还见别人将老妈妈带进了那位大官的卧房之中，等她出来之时便已是路都走不稳当，那时候的自己还懵懂无知，直到现在长大成人，每每想起便觉得心如刀绞。
心中忧虑再加上尘封已久的悲惨记忆重新想起，沈秋瑶的泪泉再一次止不住的涌出。
怎么又哭了？
牧尘当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公子，还是尽快离开京城吧。”
沈秋瑶心中苦楚，她对牧尘已有好感，可是她却是知道自己此生是不可能和牧尘在一起的，因为牧尘没办法成为她的倚靠，沈秋瑶现在只求牧尘能够安然的从京城脱身。
在这随手从大街上拉一个人出来都有可能是贵族亲眷的京城之中，一个小小南邻县的百姓，实在太过卑微了。
“实不相瞒此番进京，乃是为了赶考，无论如何都是要等一个月后的殿试结束才回去的，沈姑娘莫要当心，小生现在怎么说也算是半个官身了。”
“若是如此，奴家也能心安，但是还望公子殿试过后尽快离开京城。”
这个时代，一旦拥有官身那便相当于有了一定的权力虽无官职但是寻常人却不会随意招惹能够进京赶考的进士，毕竟若是最后能得皇帝青睐成为状元那可相当于五品大员，能够时常聆听圣言的存在，便是一般的士族也要竞相讨好。
牧尘的话让沈秋瑶稍稍心安，这样一来在殿试之前牧尘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当今圣上最为重视江山社稷和治世能才，无论是谁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一个将要参加殿试的进士动手。
“今日惹得佳人心碎实乃我之罪过，许是喝多了酒这才唐突了沈姑娘，还望姑娘莫要挂怀。
今日实在是有些醉了，不如小生先行告退？”
牧尘实在是有些待不下去了，绞尽脑汁的想了个借口打算以不胜酒力脱身。
说着的同时身子还开始有些摇摇晃晃起来，演技不可谓不精湛。
“公子若是有些疲惫，不如让奴家给您舒缓舒缓吧？以前老妈妈那些个头疼病犯了也都是奴家来的，公子大可放心。”
听到牧尘打算离去，沈秋瑶却有些不舍，此番匆匆见面，日后还不知是否能有再相会的一天。
“这……。”
牧尘有些犹豫，他现在心绪给这姑娘时不时就哭一下给整的有些乱，要知道那林黛玉可不正是这般人物？虽说看着楚楚可怜，可实际上人家那心里面的小心机那也是真的不是宫斗戏里的那些个贵妃贵嫔啊。
“奴家只想着能够服侍公子一次，就这样的心愿，公子也不愿满足么？”
见到牧尘犹豫，沈秋瑶感觉心中一阵难受，自己一个女孩子如此主动，却是反倒被人嫌弃，若是被旁人知晓那些个闲言碎语都足以让她轻生了。
眼见对方又要落泪，牧尘心中直呼受不了，也罢，不过就是按摩嘛，能出什么乱子？按完就赶紧溜！
“沈姑娘多虑了，我只是听老妈妈说姑娘前些日子都忙着应酬那些前来解谜的客人，故不忍心操劳姑娘，既然姑娘执意如此，那某也就只能麻烦姑娘了。”
“公子时刻不忘关心奴家的身子，当真是极好的人！”
感受着牧尘言语中带给自己的温暖，沈秋瑶将牧尘带到了床上。
整个客房内只有一个床铺可以躺着于是牧尘也没有意见乖乖的躺在床上享受着沈秋瑶的手艺。
日夜都能享受到小荷娴熟按摩服务的牧尘本以为会对沈秋瑶的按摩感到些许的不适应，可事实却恰恰相反。
沈秋瑶看着清冷好似大家闺秀，可实际上这手指上的功夫却是一点也不输自家小荷的技艺，尤其是对方的手指更为修长，双手揉捏可尽数覆盖多个穴位，让牧尘原本杂乱无章头脑重新清净了下来。
“沈姑娘技艺非凡，但还是要注意休息，听老妈妈说你前些日子都在为解开一个方正的奇巧物件而费心劳神，莫不是因为那东西对姑娘很重要？”
“那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牧公子不用担心奴家，奴家自己会注意身子的，公子觉得力道如何？”
静下心来的牧尘本打算旁敲侧击的打听一下那个魔方的事情，可没想到沈秋瑶却是立马将此事遮掩了过去并且转移了话题。
有蹊跷！牧尘顿时警觉。
难道这沈秋瑶真的是赵申旭过来试探自己的？不然为何对魔方之事只字不提？
既然对方抗拒这个问题牧尘也不好继续强硬的追问，只得暂且放下，眼下还无法完全确认这天涯客栈真正的情况，自己还是先随遇而安省的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
“力道正好。”
牧尘随意的回答了一下而后便再不言语，静等按摩过后好脱身离去。
许是真的喝多了，这时的牧尘在沈秋瑶的按摩下袭来了一阵倦意。
也罢，便浅睡一会儿，反正虎子在隔壁，误了时辰他会来叫我的。
沈秋瑶见牧尘的呼吸渐渐平缓，想来应是享受着自己的技艺，便打算多服侍一会，于是说道：
“公子，若是觉得倦了，也可在奴家这里小憩一会儿。”
可回应她的，却是静默。
“牧公子？”
沈秋瑶心中有些笃定，但还是轻声的问了问。
只是此刻的牧尘却已是睡得深沉。
沈秋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开始静静的注视着眼前这个让她一见倾心的男子。
俊秀，儒雅，胸膛却宽厚的充满安全感，在靠近他身子的那一刻，沈秋瑶感觉自己寻到了归宿，不是那能宽阔到能让她寄生的荷塘，而是一份能让她生根发芽的土壤。
可惜她终究不是能开花结果的种子，她早已注定要踏上一条不归路，为了生她养她的老妈妈，为了这耗费老妈妈毕生心血建立的天涯客栈。
“或许下一次再见公子，奴家便已是破败不堪的浮萍，再也没有和公子面对面的勇气。
就一次，就这一次，让奴家，真正开心的放纵一次可好？”
望着这张刚毅的脸庞，沈秋瑶缓缓闭上自己的双眼，她不敢看，此刻的她是自私的，她害怕突然看见牧尘睁开的眼眸。
床幔垂落，黑暗中，一个曼妙的躯体挣脱了衣襟的束缚。
若非良辰时，情何以自禁。
初见夺我心，仅此便一生。
……
隔壁客房，数个妙龄少女正簇拥着一个魁梧的男子，美酒佳人，珍馐美馔简直人间仙境，可此前这男子对这一切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虎子从来都不会真正离开牧尘，即使分开一段距离，他亦是时刻监听着隔壁的动静，武道境界到达一定程度便可强化自己的无感，只要牧尘还在自己的感知范围内那便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为了能准确的接收到隔壁的声音虎子必须专注精力，因此在周围的侍女看来，眼前这个大块头就好像一个木头疙瘩，只会张开嘴巴等着她们喂上吃食而后囫囵吞下，真是好生无趣。
只是老妈妈吩咐了要伺候好这位公子她们尽管再无趣也只能耐着性子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众人本以为这家伙就是个石头可是却不曾想在过了一会儿后虎子却是突然呆愣在了原地，等他再缓过神来，脸上已是涨红不已。
“公子？你这是？”
一旁的少女注意到虎子神情的变化，惊呼出声，随后却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纷纷窃笑不已。
本以为你是个柳下惠，到头来也不过是个假正经。
“公子莫要心急，咱们姐妹几个，定然让公子舒舒服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