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脱困（1/1）

当时的天色已经蒙蒙亮起，可满天飞雪，仍旧是白茫茫一片，大雪掩盖来时的脚印，远处看到进山口，让我们燃起了希望，同样这段路也是最危险的。

之前我们有铁背苍狼带路，听苗虎和胖子讲，他们来的时候白脸认得路，是他自觉聪明，在祖爷口中听到穿过雪眼窟的方法。

李相如感慨，祖爷是个奇才，被同行号称关外第一风水大师，出去寻龙盗墓，从不带罗庚，仅观星斗便能精准定位，包括大墓埋多深，什么朝代的，祖爷一眼就能看出来。

都怪自己太贪心，误以为祖爷会把大墓的消息泄露出来，才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一开始我们不敢快走，只能一点点挪动，按照一条直线前行，我是队伍中体重最轻的，三爷用一根麻绳拴在我的腰上，让我走在前面探路，他们三个在后面抓紧我，万一我掉进去，他们能合伙把我拉出来。

人在令人绝望恶劣的环境下，会不自觉忘记恐惧，所以我在探路的时候，并没有太过于畏惧。

大概走了二十分钟，我第一次掉进雪窟窿，脚下悬空，“扑通”整个人就往下坠，周围积雪被我胡乱扒拉的哗哗往下落，等我冷静下来，脚底下深不见底，漆黑一片。

我咽了口唾沫，外边传来三爷的喊声，问我怎么样？我紧张道：“没事儿三爷，拉我上去。”

缓缓被拉到外边，站在大地上的那一刻，顿时有种死过一次的感觉。

我喘着粗气道：“真没想到这下边的窟窿这么深，玛德，要是掉进去可就没救了。”

三爷说：“这地下窟窿多，能藏黄皮子，当年那件事让黄大仙的传闻过后，后山就很少有人来了。”

李相如拍了拍我的肩膀，感慨道：“小哥，等咱们这次活着出去，你就是大功一件，我必须请你吃烧烤，喝大扎啤！”

苗虎又说：“要说咱们哥几个也算是死里逃生，缘分不浅，等着一起去哈尔滨，虎哥带你找大洋马，让小哥也试试异国风情。”

他们俩看出我和三爷关系不一般，有了之前的教训，也是担心三爷会在路上翻脸。

我笑道：“你们两个也别捧我，放心好了，我身子瘦最合适探路，这点自知之明咱还是有的。”

我觉得是这二人多虑了，三爷虽然小心眼，但绝对不是那种喜欢借机报复的人。

闯雪眼窟的过程，简直是要了我的小命，一开始我还记得掉进去七次，后来数都懒得数了。

伴随着天色蒙蒙亮亮起，我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掉进去，这回可吓了我一跳，窟窿下边冻死了三个人，其中有两个人被野兽剖腹，肠子散落在外面被冻上了。

我被拉出去以后，把自己看到的告诉他们几个，然后说：“这事儿有点不对劲，三具尸体两个刨腹，看血迹应该是刚死不久的，三爷，你说雪窟窿底下不会是有啥东西吧？”

三爷趴在雪堆里，手持电棒往下一照，不一会儿就说：“是野狼掏的，有两人我认识，和贾老六一个村子的，入冬进山打狍子，再就没回去，原来是死在这儿了。”

接着三爷又对我说：“阳子，记不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什么？”

我愣了一下，三爷好像说，让我记得他的声音。

没等我回答，三爷却认真道：“继续赶路吧，中午之前一定能走出去。”

我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再次强调，眼前已经能够看到希望了。

后面的路的确好走了很多，除了积雪仍旧很深以外，并没有令人胆怯的雪窟窿。

我虽说没有掉以轻心，心情却难得有些舒展，毕竟折腾了一天一夜，无论是精神还是体力，完全快接近人体极限。

眼看就快走出老庙沟，总觉得后面好像跟着什么东西，让人心里有种莫名的不踏实感。

我回头看了几次，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正纳闷呢，三爷说：“别看了，继续往前走，记住我说过的话。”

“三爷……，那个……”

“嘘……，你记住我的话就可以，不要多问。”三爷做出个禁声手势，眼神严肃。

我当时觉得三爷有点神经兮兮的，或者是太紧张了，后来我才明白，我们都是普通人，对于危险的判断都是靠自己的眼睛去看，三爷不一样，他祖传的皇围猎人，拥有野兽般的敏锐直觉，能够感觉到潜在的威胁。

我们九死一生走出雪眼窟的时候，白毛风也小了，除三爷以外，我和苗虎、李相如三个人，都兴奋地躺在地上一顿打滚。

玛德，总算是活过来了。

三爷说：“前面没多远就到村里了，就等几位也别的去处，这村里我还认识几个人，跟着一起去村里休息。”

对我而言，并没有太多劫后余生的喜悦，奶奶还在家中承受病痛的折磨，我费尽心机，来了一趟老庙沟，除了救下这两个盗墓家伙以外，是什么都没得到。

三爷看出我的情绪，安慰道：“生死有命，我知道你尽力了，等回去以后好好陪陪兰姨。”

我不死心问三爷，真的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三爷摇摇头说：“一山不容二虎，那白皮子是黄皮子的中的老大，整个老庙沟只有那么一只，唉，都是命……”

正说着，不远处传来几声犬吠，随后又来了一大帮村民，为首一人摆摆手喊道：“三爷，可算找到你了！”

等着人群接近以后，我看到当中有一位熟悉的身影，竟然是胖丫牵着铁背苍狼，结果我看到铁背苍狼身上有着血痕，似乎是受过伤了。

结果，当铁背苍狼靠近之后，忽然向我们身后的方向“嗷嗷”狂吠，前提前弓，做出很强的攻击姿态。

但当我回过头，身后却什么也没有。

我正纳闷的时候，一位中年汉子喊：“富贵，过来！”

铁背苍狼立刻收敛凶相，老老实实蹲在中年汉子一旁，再度恢复它的土狗神韵。

中年人继续说：“一回家就听二丫头说三爷您去借狗的事儿，结果俺们家富贵自己先跑回去了，实在是担心你出事儿，立马带着几个弟兄过来看看。”

三爷说：“谢了华子，山里面遇到点麻烦。”

接着，李相如和苗虎主动问好。

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一圈，爽朗道：“三爷的朋友，就是俺的朋友，走，去俺们那儿休息，今天刚杀的猪，锅里粉条子还热乎呢！”

见到人，我总算放松下来，注意力高度紧张，再加上常年在市里，缺乏锻炼，能够坚持下来，都靠着一股求生意志力，现在看到人了，心里就放松下来，这样身体一歪，整个人昏了过去。

等再次醒过来，我躺在胖丫家的炕头，手脚都绑着冻疮药，浑身上下疼的要命，不一会儿，胖丫端着一盆热水进来。

“醒啦！”

我刚要起身，胖丫又说：“别乱动，脚上都冻疮，要不是俺爹这儿有獾子油，我看你们几个就得把脚指头噶下去。”

“谢谢，我昏了多久？”我虚弱道。

胖丫说：“十个小时了，现在外面天都黑了，俺爹说留你们住一夜，第二天找拖拉机给你们整出去，对了哥，听三爷讲，那老庙沟里面的白皮子大仙儿是贾老六养活的？”

“三爷都说了？”

“可不咋滴，三爷把所有的事儿都和村长说了，刚才村里都传开了，乡里派出所过来人，在贾老六翻出好些个金子，现在都知道他是遭报应死的，害了人家沟里一家五口。”

我本以为三爷会守住这个秘密，可他回村里第一件事就是万万本本告诉所有人，一开始我还不理解，后来我才明白，三爷守护大山里善恶，他需要代替自然去告诉人们对与错。

胖丫坐在我的炕头，又说：“哥……，你说给俺介绍对象，这事儿真能成不？”

她长得不丑，就是有点胖乎乎的而已，脸蛋被寒风吹的发红，眼珠子里闪烁山里人的该有的淳朴。

我一拍大腿，认真道：“放心，肯定成！”

“其实俺不急，就是俺爹着急。”胖丫嘿嘿一笑。

我心想，她可真不擅长撒谎，那眼珠子都要冒出小星星了，还不着急。

结果，就在这时，外边传来一阵敲门声。

“阳子，咋样了？能不能下地，刚接到村里电话，说你奶奶就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