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癸仔之死(1/1)
癸仔眼睛当时就红了,没想到川哥把他也调查得底朝上,面对威胁,癸仔只能妥协。
监控器画面里,陈涛一家四口聚餐,桌子上摆着生日蛋糕,蜡烛点燃,一家人其乐融融唱起生日歌。
川哥恶狠狠道:“动手,弄死他们,快点,他妈的陈涛,敢跟老子抢生意,我杀他全家!”
癸仔还在犹豫,川哥急眼了,说:“你他妈再不动手,我就把你妹妹卖到缅北做鸡!”
癸仔咬咬牙,看我一眼,他什么都没说,可我能感受到他内心中的懊悔。
世界虽然是弱肉强食,可在道德与法律的天平之上,大多数人还能保持着相对公平。但这里不一样,信奉丛林法则的社会,你弱,你就该死。面对这群带着枪的家伙,我们就像羔羊一般脆弱,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我亲眼看到癸仔施蛊,他咬破左手中指,在地上画了两个圈,随后分别将两件衣服焚烧,口中默念经咒,直到衣服燃烧后,他分别在两堆灰当中抓了几把,洒在坛子中。
我站在旁边,发现蛇、蟾蜍、壁虎、蝎子、蜈蚣开始像是疯了一样互相撕咬。癸仔赶忙用内裤罩住。
直到大约五分钟过后,癸仔把内裤打开,里面五毒已经全部死亡,他又分别将五毒拿出来,取了蛇胆、蜈蚣牙、壁虎肠、蝎子尾、蛤蟆背上的癞豆。
川哥问他,这是什么东西?
癸仔将这些东西聚集在一起,然后在蛊筒内拿出一个芝麻粒大小的虫子放在上边,虫子钻进去以后产卵,等着它爬出来以后,癸仔小心翼翼将虫子捉回了蛊筒,说:“这是母虫,只有通过它才能控制住其他虫蛊,杀死目标。”
“那还等什么,快动手,马勒戈壁的,我要亲眼看着他全家死绝!”川哥恶狠狠地说。
癸仔对我说过,他因为乱杀无辜,导致蛊虫已经不听话了。
可在川哥胁迫下,他没有办法,只能铤而走险。
当癸仔开始吹起人骨笛,虽然没有任何的声音,可蛊筒内却飘出一股淡淡的腥味儿,这味儿特别淡,不经意间只闻到一次,随后便再无法去感知。
当癸仔持续吹笛子,那一堆所剩下的五毒残渣,竟以飞快的速度变得稀少,当所有的碎肉消失以后,陈涛那边有了反应。
他们一家四口浑身发痒,开始不停地抓挠。
川哥却叼着雪茄大喊:“屏幕放大点,让我看看陈涛那个王八蛋是怎么死的,爽,太爽了!”
我能感觉到癸仔打心眼里不想害人,只是身处江湖,哪怕自己可以不要命,却仍有某一种情感会大于自己的生命,川哥的威胁,让他身不由己。
画面里的陈涛像是疯了一样,拿起桌上的刀具,对着自己的脸开始疯狂割开,鲜血哗哗往外淌,川哥兴奋地让人拉近镜头,只见有大量的蛆虫顺着伤口往外钻。
川哥兴奋喊道:“太毙了,那肉里的什么玩意儿,卧槽,活人还能生蛆,牛逼,恶心,我喜欢!”
陈涛的两个孩子也已经昏迷不醒,妻子抱着孩子痛哭,全家人如同生活在地狱一般,蛆虫在体内疯狂繁殖,人会感觉到刺骨蚀骨之蛆般的痛苦,所以陈涛才会拿起刀划破自己的皮肤,想让自己能够好受一点。
可就在川哥处在兴头上的时候,癸仔突然僵住了,身体好像被施了法术一般,僵住身体,一动不动。
川哥说:“怎么回事,动手啊,快点,我要亲眼看着他全家死光光。”
大家都察觉到不对劲,我喊起癸仔的名字,但他仍没有任何动静。
这时癸仔面部被憋得通红,咬着牙,缓缓道:“有。。有高手……”
听他话音刚落,川哥立刻让手下的人把镜头拉远一些,只见有一位身穿布衣的道士站在屋内,他先是掐断了香头,然后把玻璃砸开,通风过后,道士掐住陈涛的手腕,手持银针,扎在陈涛的眉心。
同一时间他扭过头看向镜头,我们彼此的目光交汇了。
对方笃定的神态显然是高手!
镜头中中年道士突然拍打陈涛的背部,导致陈涛开始磕头,鼻孔眼里往外掉落褐色的灰尘,接着陈涛开始吐黄水,并且在同一时间,癸仔猛地向外吐了鲜血。
中年道士又去救陈涛的妻子和孩子,他用同样的方法,每一次成功,癸仔都会吐血,他的身体就好似脱水般,整个人缩小了一圈。
也不知道那个道士做了什么,他用一支笔在地上画出一个古怪的符号,然后将陈涛一家四口吐出来的蛆虫聚集在一起。
“怎么回事!为什么停,快点施法弄死他!”川哥气急败坏地指着屏幕。
癸仔已经不知不觉瘦了十几斤,他鼻子根本止不住地往外喷血,我刚想跑过去,被川哥的几个手下拦住。
当时我的眼泪就下来了,喊道:“癸仔,你怎么了癸仔,快醒醒啊!”
屏幕另外一端,道士点一张符纸,然后双手不断结出奇怪的印,眼看符纸“唰”地一下燃烧,地下所有的蛆虫化为灰烬。
癸仔勉强睁开眼,虚弱道:“哥。。我疼。。好疼啊……”
我双目含泪,攥紧拳头,让自己尽量表现得平静一些,可我的内心里却是一阵狂吼。
对不起癸仔,是我害了你,对不起啊!
如果不是我来缅甸,如果不是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早点提醒癸仔别趟浑水,是不是他就不会死?
可那个川哥仍然大吼大叫:“怎么回事,继续啊,必须把那个陈涛给我弄死,不然他一定会来报复我的,快点!”
随后就听“咔”地一声脆响,癸仔手里的人骨笛断了。
蛊筒嗡嗡作响,好像个陀螺般在原地转圈,这川哥把枪顶在癸仔的太阳穴,骂道:“你花了我那么多的钱,不杀了他,我现在就打死你!”
满地的鲜血,枯干的身体,这一切好像诉说着世间的乱象。
癸仔头一歪,如同烂泥一般瘫倒在地。
癸仔死的时候,血液蒸发,只剩下一具皮包骨头,他蜷缩成了一团,乍看就好像初生儿的胚胎。
我站在原地,将内心暴躁的情绪压下。
但内心深处复仇的火焰,正悄然燃烧,最终这团火会将所有伤害癸仔的人带入地狱。
有位马仔说:“川哥,陈涛一家人被救走了,不知道是生是死,听人打听,夫妻俩好像都不行了,只剩下一对孩子。”
“真他妈晦气,收拾收拾东西,打扫现场,还有,派人给我打听一下,那个道士是干嘛的?”
川哥骂骂咧咧,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看了我一眼,说:“我现在对你没有任何兴趣,趁我没有改变主意,赶紧滚。”
川哥离开以后,他的人打扫现场,我偷偷将坛子里的五毒和癸仔吐出的粘稠物,涂抹在了摄像机。那些人不敢乱动,他们亲眼看到癸仔的死,打心眼里畏惧,担心这些东西有毒。
我趁机主动帮忙,没有人会拒绝。
于是,我借着机会拔下了摄像机的内存卡。那是一款老式的SONY,卡槽是嵌入式,轻轻一抠就能带走。
其他人离开以后,癸仔和我都像垃圾一样被人抛弃。
我为癸仔收尸,满脑子都是他和我聊天时候的样子。
在这些遗物中,他佩戴着的挂坠,有他和妹妹的照片,那一刻我总觉得自己该去做些什么。
我抱着癸仔的尸体,站在街上,人生地不熟,不仅语言不通,我连一个人都不认识。
这时,马路对面走来一位熟悉的中年人,他穿着一身布衣,留着山羊胡子,站在我面前,背负双手,平静道:“刚才的事情,是他做的?”
我说:“癸仔是个好人,他只是受人胁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