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醉酒一剑（1/1）
第二天。
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分，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投射到房间中，李寻御沉睡的脸庞被光影镀上一层碎金，像是涂了上一层金粉。
柳心妍坐在床沿边，轻轻地摇晃着李寻御的手臂，柔声呼唤着。
“公子！公子！”
“怎么都一晚上了，酒还没醒啊？”徐青青双手抱胸，堵嘴抱怨。
李寻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脑子里面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他感觉自己置身于无比柔软的床榻之上，呼吸之中尽是女子闺房的清香味道。他依稀看见面前背着光的倩影，长发披散，美得窒息。
“呃……”李寻御艰难地从喉咙里吐出一点声响，头昏脑胀的，实在起不来。
“公子，你醒啦。”柳心妍语气中满是欣喜，继续说道：“天骄会马上开始了，你再不起来，怕是要被取消资格了！”
“啊……”李寻御听闻，强撑着身体的酸软无力，用手肘撑着床榻，缓缓地抬起上身。柳心妍见状，连忙用手扶着李寻御。
“呼……”仅仅是起身，就几乎让李寻御力竭，沉重而急促地呼吸起来。
柳心妍皱着眉头，自责地说：“都怪我，不知道公子不能喝酒，非要……”
李寻御抽出右手，用两指点在柳心妍的绛唇上，不让她继续说下去。柳心妍一阵心颤。
“没事，麻烦扶我去金银台，走动一下自然就酒醒了。”这时李寻御因为一晚酣睡，淡妆已经有些凌乱，长发也萎靡地披着，活像受了委屈的女子，让人生怜。他语气又是无力轻柔，更让人心疼。
柳心妍搀扶着李寻御的手臂，身体紧紧地贴着，好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免得摔倒。柳心妍就这样扶着李寻御走出房门。
……
“天骄会首轮第一场，瑜门天骄第一兰若澄对瑾门天骄第八乔欣，上台！”
百川流庄严肃穆的声音响彻广场。广场中央，是青冥最大的翡翠台，圆径百米，耗费成山的“不染尘”打造而成，台下是呈圆圈排列的座位，俯视看去犹如古罗马竞技场。
百川流坐在主座上，宣布比试的开始。
观众席中，两个身影从两侧瞬间飞出，直落台上中央，相隔十数米而立。
“乔欣。”
“兰若澄。”
两人自报姓名，问候礼毕，比试开始。
而李寻御迷迷糊糊地，还在打着瞌睡。
“承让了！”兰若澄抱拳施礼，转瞬之间比试已经结束。
台下议论纷纷。
“太快了！”
“这兰若澄，太强了！”
而李寻御头靠在柳心妍的香肩上，还在打着瞌睡。
兰若澄、乔欣下台，百川流点了点头，喊道：“天骄会首轮第二场，瑾门天骄第一柳心妍对瑜门天骄第八张斯年，上台！”
柳心妍挪了挪身子，把李寻御头扶向林淑娴：“淑娴姐，麻烦你照看一下。”而后飞身上台。
“张斯年。”
“柳心妍。”
李寻御身子一抖，脑袋顿时失去依靠让他清醒了一些，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柳心妍上了台，隔了太远又头昏脑胀，实在看不清楚。
李寻御用手撑着座位，坐直了一些，而后偏头靠在林淑娴肩上。
就调整坐姿的功夫，场内的比试已经结束了。天骄第一和第八的差距实在太大！当时李寻御和张斯年有过交手，他如果全力对付张斯年，恐怕也是一掌的时间。
柳心妍飞身回到座位上，李寻御看着柳心妍坐下了，乖巧地挪动脖子，靠向柳心妍。
林淑娴不禁失笑，柳心妍却满脸红霞。
“天骄会首轮第三场，瑜门天骄第二吴哲一对瑾门天骄第七展青辞，上台！”
岁月静好啊！李寻御不禁感慨，佳人香肩为我枕，打打杀杀有何干！
……
“天骄会首轮第八场，瑾门天骄第四玉薰璃对瑜门天骄第五孟氏成，上台！”
孟氏成飞身上台，却不见李寻御的身影。
“玉薰璃，上台！”百川流又大喝一声。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李寻御走到台边，用力一跳，跳上翡翠台，一个踉跄差点摔一跤，用手中的木剑杵在地上，方才站稳。
“哈哈哈！有没有搞错？”
“玉姑娘这啥情况？喝醉了？”
“一把木剑就上来了，这是有多看不起孟氏成啊？”
李寻御挠挠头，这时他已经完全不清醒了，哪里还顾得上女子礼数，举手投足都是个吊儿郎当的男子作风。
“李寻……呸！玉薰璃……”李寻御报上名字，险些说漏了嘴。
孟氏成皱着眉，不明所以，摇了摇头温柔地笑道：“玉姑娘，没想到你这么清雅的女子，醉了酒会这么‘豪放’，真是别有趣味。”
“你……还好吗？”孟氏成看着摇摇晃晃的李寻御，不禁担心地问道。
“放……放马过来！看我……揍……揍不揍你就完事了哈！”李寻御拿起木剑指着孟氏成，嘟着嘴口齿不清地说道。
林淑娴和柳心妍都眉开眼笑，徐青青和文小昭则是羞愧地捂住了脸。
“妈呀，丢死人了！”
“玉姑娘这么温柔的人，喝了酒怎么变这样了？”
“酒真是害人的东西啊！”
李寻御甩了甩头，想清醒一些。
百川流实在看不下去了，沉声说：“醉酒至此，成何体统！孟氏成，速速出手！”
孟氏成无奈，对李寻御说道：“玉姑娘，我此时出手虽然不义，但实在没办法，我之后再向你赔罪。”
言罢，孟氏成一个箭步，闪现到李寻御身前，右手成掌，从腰间横推而出，轻柔无比，直击李寻御腰间。
李寻御反应不及，吃下一掌，却全然感觉不到疼痛。
孟氏成轻轻一踏，退后数米，道歉说：“玉姑娘，实在对不起。”
这时，李寻御才感觉到腰间一阵酥麻之感，仿佛被抽走了骨髓一般，瞬间没有了力气。李寻御赶紧把木剑拄着，这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柔化骨”，孟氏成一掌看似柔弱无比，实际上暗含内劲，瞬息之间使人经脉尽废，无法运行灵气。
李寻御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掌。
柳心妍眼神中一阵惊慌，盯着李寻御颤颤巍巍的身子。
但这一掌，也让李寻御清醒不少。
“一掌，还不够！”李寻御沉声道。右手从剑鞘中抽出木剑，左手仍像拄拐一样握着剑鞘。
李寻御单手胡乱地挥剑，凌厉的剑风四散飞出，剑风划过空气，犹如音爆刺耳，足见剑风的力量。
但实在没有准心，被孟氏成闪转腾挪之间轻松躲过。
“不行，不够准，看不清……”李寻御自言自语道，他本来眼睛就不好，此时醉意未消，视野之中不仅一片模糊，甚至还有剧烈的抖动，实在难以瞄准。
李寻御理所应当地采用了最粗暴的解决方法：瞄不准就不瞄准了！
李寻御手腕急转，以极快的速度挥舞木剑，台下看去，只依稀看得见剑影。李寻御仿佛化身一个朝四面八方胡乱开火的炮台，狂轰滥炸！身体数米范围内，都被密集的剑风包裹，剑风朝着各个方向砍去，孟氏成为了躲避已经退后了数十米。
狂乱的剑风在空中疾行不见削减，砍在翡翠台边缘那隐隐可见的光壁上，激起火花，阻挡剑风伤及台下观众。
“这真是我温柔美丽的玉姑娘吗？”台下一众瑜门弟子都是怀疑人生的表情。
“我怎么从未听说瑾门年轻弟子中有这么一位天骄？”百川流低声问身旁的长老，但长老也无以回答！
孟氏成这时候脸上已是一片难色，李寻御硬扛了自己一掌，竟然看似没受任何影响，自己在李寻御狂乱的剑风下，别说近身，仅仅躲避都已经是难题！
李寻御越挥越快，百米的翡翠台中，都被剑风充斥，已经完全看不到李寻御的人影。
孟氏成背靠着光壁，只是抵御。李寻御身处翡翠台中央，剑风到达边缘之时已经非常稀疏。孟氏成将防御的力量集中在胸前，又用“柔化骨”掌法削弱剑风的强度，剑风果然无法迅速伤及他。
就看是李寻御先累还是孟氏成先累。
李寻御先停止了挥剑，众人都以为李寻御终于力竭。
“多么磅礴的灵气……恐怕老夫也不能及！”一名长老叹气道。
“没意思。”李寻御自顾自吐槽了一声。随后，他将木剑插回剑鞘中。
“这是？”柳心妍看着李寻御，她以为李寻御力竭了，难道是要认输吗？
孟氏成见李寻御停止了攻势，往李寻御缓步靠近。
李寻御左手紧紧握着剑鞘中部，平举左手，将剑鞘横置在身前。
他在找平衡。
刚才他醉了，头太昏，一番运动后，终于清醒不少，已经能稳稳站立。
李寻御睁开朦胧的眼，从垂下的凌乱的刘海缝中看去，终于看清了孟氏成的方位，不再是抖动的圆点了。
李寻御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而后又低下了沉重的头，左手垂下，右手握住剑柄，做拔剑之势。
李寻御微扎马步，低喝一声：“孟氏成！看你能否接我这一剑！”
孟氏成不知为何，看着数十米外李寻御的身影，竟感到隐隐的恐惧，他将全身灵气调度到双手之上……全力的“柔化骨”！
必定能挡下这一剑……如果够快的话！
这时李寻御迷迷糊糊地想起，小时候到朋友家里去玩电脑，那时候他们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某小游戏网站上的《死神VS火影》和《拳皇》。当时还因为是朋友的主场，所以每次都是朋友用字母，WASD，JKLUIO，他用数字，上下左右，123456。
李寻御现在都还记得，那时候他们第一次通关《拳皇》人机对战，用的是月华剑士，一个穿着木屐，一头红色长发的日本剑士，两个人只觉得酷毙了，后来高中了他才知道剑士具体的名字Moriya。但这些不关键，关键的是最后他们斩杀大蛇的那一招，剑士拔刀踏步，飒沓如流星，一刀划过大蛇的身躯，锋利的剑刃在空中画出一道华丽的弧线，蓝色的圆弧犹如银月皎洁盛大。
那时他们只觉得帅到窒息，大蛇倒下的那一刻，李寻御和朋友像猴子一样跳起来拥抱在一起，还专门自己为那一招取了一个中二的名字：
“月轮斩！”
记忆深处的画面，这时在醉意的催动下，不经意如同暗流涌来，涌入李寻御的脑海中。体内的灵气仿佛受了牵引，在李寻御的体内四处奔流，犹如滔滔江河，汹涌澎湃。
李寻御深吸一口气，台下之人也都屏住了呼吸，就连百川流都直起了身。所有人似乎都知道，这一刀，胜负即决！
孟氏成身体紧绷，双掌横在身前。
李寻御一口气吐出，吐纳！鲤口之切！拔付！切下！血振！纳刀！
李寻御醉酒之下实在难以睁眼看人，规矩严格的居合之道的第一步本应该是目视，用凶狠的目光让敌人畏惧，但何须如此，剑气纵横，足可却敌！况且李寻御也没学过日本剑道，哪里会正规的居合之道！
空气如此安静，只听见了一声轰鸣，那是剑撕裂了空气。李寻御转瞬之间就和孟氏成擦肩而过，众人都没有看清，只见木剑都还仍在鞘中。
孟氏成双手还横在身前，根本没有出手。
没有机会出手！
太快了！只有孟氏成身躯周围弯曲的空间，绽开的灵气光芒，昭示着这一刀中蕴含的力量。李寻御催动体内灵气，庞大的灵气从木剑剑锋倾泻而出，随着剑身的划动，在空中画出洁白的圆弧。
恰似皎月，引人生畏，此乃“月轮斩”！太快！快得看不见抽刀、收刀的动作，唯有空中残留的月轮是剑曾经经过的痕迹！
简洁的一剑。却足以斩断一切！
砰！李寻御重重一推，木剑的剑柄和剑鞘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自信的剑士拔剑斩击之后，又怎会回头！李寻御没有回头，静静地等候着，随着撞击的响声，孟氏成仿佛被指挥一样地应声倒地。
胜负已决！
孟氏成外表看来，只有衣服有轻微的破碎，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李寻御那倾泻而出的庞大灵气，正如青冥山下的万丈泉一般，银河倒灌，让他体内各处经脉几乎全部麻痹，动弹不得！
孟氏成胸脯贴地直直地倒下，双手双脚都如同残废一般地摊着。他眼中闪过的，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李寻御背对孟氏成，把腰间的木剑杵在地上，双手抱着木剑剑鞘，作为支点盘腿坐下，头靠着木剑呼呼入睡。
“孟氏成……败了！”不知是谁，呓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