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愤怒的赵真(1/1)
“这都是祖师爷定下的规矩,没什么好说的。”玄封似乎并不愿意纠缠这个话题,反而追问道,“小师弟可想好了,若是需要八师妹的帮助,我就写信告诉她了。”
“也好,那就劳烦四师兄了。”沈熠沉吟道。既然玄奇下山不会对玄彻有影响,他也就放心了。有一个懂得易容术的高手,他的一些计划就可以很顺利地进行了。除此之外,玄奇还是个用毒高手,赵真所中的毒,她应该也有办法,这样的话,倒不用什么事都麻烦玄彻了。
“没事。你我同门师兄弟,这点小事,何必这么客气。”玄封拍了拍沈熠的肩膀,笑道,“好了,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你早些休息。昨晚熬了一宿,身体要紧!你不是习武之人,以后就别跟着三师兄熬通宵了。他跟你不一样,精力太充沛了,熬通宵没关系的。”
“老四,我还在这里站着呢,拜托你不要把我当空气好不好!”玄策有些恼羞成怒地道。
“知道了,三师兄,以后我会避着你的。”玄封也不跟玄策辩解,顺着他的话应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云深院,留下玄策在一旁干瞪眼。
沈熠看着两位师兄斗嘴的模样,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尽管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感情却出奇得好。这让他突然有些想念那个言辞犀利却很关心他的六师姐玄蕴了,也不知她近来如何。还有那位五师姐玄鹭,也不知她出关了没,功夫是不是更加深厚了呢。看来,明天是该写封信回去了。当然,还有赵云溪。尽管这段时间他们俩也有写信问候,可总归是思念的。
在沐浴厅简单地洗漱过后,沈熠懒洋洋地踱着步子,回到了卧房。赵云溪此时还没有睡,正靠在靠枕上看书呢。见到沈熠回来,立马笑着打招呼道:“夫君,跟几位师兄聊得如何?”
“一切顺利!”沈熠坐到床前,将赵云溪手里的书拿了过来,轻轻地靠在赵云溪的肩头,微笑道,“怎么还不睡?晚上就不要看书了,这烛光一闪一闪的,很伤眼睛的,明天再看吧!”
赵云溪莞尔一笑,解释道:“无妨,原本我和两个丫头玩牌打发时间等你回来呢,后来见她们有些困了,就让她们先去休息了,自己一个人等着。可又觉得有些无聊,就随便翻翻。”
“真是个傻姑娘。我要是今晚回来得晚一些,难道你还要像昨晚那样,熬到天亮才睡吗?”沈熠坐直了身子,将赵云溪揽进怀中,严肃地道,“以后可不能这样了,熬夜会长黑眼圈的,那样就不好看了。我的小九可是天上仙子一般的人物,怎么能不好看呢?”
“夫君,你又胡说了!别人听见了会笑话的!”赵云溪表面上很是害羞地道,但心里却很开心。尽管她已嫁作人妇,可终究还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怎么能不喜欢听好听的话呢。
“谁爱笑话就让他笑话去。”沈熠反驳道,“我夸自己的小娇妻好看呢,关别人什么事。”
夫妻俩又玩闹了一阵,两人都感到有些困了,这才熄灯上床,沉沉睡去,直到一夜天明。
而在这天夜里,正在正阳宫歇息的赵真被大太监郑霆叫了起来,看到了那封由陶震加急发往京都的奏折,得知了近在京畿的同安县竟发生了牙行买卖良籍之人用于药物实验的恶事。这让他怒火中烧,再也没了睡觉的心思。于是命传旨太监连夜将尚书令屈著、吏部尚书姚质、刑部尚书阎远、大理寺卿崔宪、御史大夫唐哲及京都府尹娄节等朝中大员从被窝里拽了出来,要他们在接到口谕之后即刻入宫,到永安殿议事,半个时辰后若是还不见人,就回家种田去。
几位朝中大员原本睡得正香呢,听到赵真急召他们入宫之后,顿时就清醒了。慌忙穿戴整齐,跟家人交代了两句,就跟着传旨太监入宫了。一路上马不停蹄,直奔皇城而来。
永安殿内灯火通明,赵真披着衣服,脸色铁青地坐在书案前,又将陶震的奏折看了一遍,心里是说不出的恼怒。身为一县只长官,涂曙竟然公然欺骗治下百姓,枉顾民生,知法犯法,实在是其罪当诛。还有那个博古行,一个小小的牙行,竟敢在天子脚下做出这种违反《圣律》的事,简直是岂有此理。想到这里,他冷声问道:“郑霆,那个被革职的姓涂的去了哪里?”
郑霆侍奉赵真多年,自然了解这位皇帝陛下的性情。此刻听到赵真问出这样的话,当即便知道赵真怒上心头,起了了杀心,于是谨慎地道:“回陛下,涂曙被发配去了南境做苦役。”
“给征南大都督去信,让他把姓涂的给朕完好无损地送回京都。”赵真冷声吩咐道,“等三法司查明博古行买卖人口的真相,揪出所有违法坏律的蛀虫后,朕要将他们全部凌迟处死!”
“奴婢遵旨!”郑霆恭敬地道。自从赵真登基后,为了恢复民生,与民更始,一直宽刑省法,很少启用这种极刑。这一次很明显是被同安县的事气到了,这才决定杀鸡儆猴,以正视听。作为皇帝的近侍,他自然瞧见了奏折中的内容,也明白赵真为何如此动怒。
不多时,殿外小太监高声禀报道:“启禀陛下,几位大人已经到了,正在殿外侯旨觐见!”
“叫!”赵真放下手里的奏折,很是不爽地道。同安县发生这种官商勾结的恶事,他们这些朝中大员怎么说都逃不了干系。如今的他正在气头上,没让他们滚进来都已经是恩赏了。
“是,陛下!”郑霆调动内息,拉长声音,对着殿外道,“陛下有旨,宣众臣入殿议事!”
听到郑霆的声音后,以屈著为首的六名官员有序地进入了永安殿。他们正要向赵真施礼问安,却听到了赵真带着杀意的声音:“不必了,搞这些虚的又有什么用,看看这封奏折吧!”
话音刚落,陶震的那本奏折就被赵真甩到了屈著脚下。众臣被赵真突然地暴走下了一跳,各自后退了半步,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竟惹得赵真如此愤怒。尤其是屈著,见到这一幕后,他的心头猛地一跳,知道奏折里禀报的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他担任尚书令这么多年,又是三朝老臣,在朝中还是有一定的声望的,赵真往日里言语间对他也比较尊重。像刚才那种画面,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不由得愣了片刻,这才俯身捡起奏折。
陶震的奏折里详细地介绍了博古行买卖人口和涂曙诱骗百姓的事,只看了第一段,屈著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复杂。此刻的他方才明白赵真为何如此生气,暗自叫苦不迭,慌忙跪倒于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很是歉疚地道:“臣有负君恩,忝任尚书令,执掌中枢,上不能为陛下分忧解难,中不能监察管理下属,下不能为天下百姓请命,恳请陛下赐罪!”
其他几位大臣见状,也都急忙跪下,等着赵真接下来的训示。可赵真却只是懒懒地吩咐道:“赐罪的事暂且不提,让他们都先看看这道奏折吧,朕想听听你们是怎么想的。”
几位大臣闻言,纷纷凑在一起,迅速浏览了一遍陶震的奏折。看完之后,吏部尚书姚质和京都府尹娄节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同时长跪于地,向赵真请罪。他们一个是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察、升降、调动等事务的衙门,一个是原同安知县涂曙的顶头上司,涂曙在同安县做出了这样的事,他们俩怎么也躲不开的。尤其是娄节,此刻恨不得把涂曙抓到面前痛扁一顿,好去去心头之怒。这个人涂曙也太能给他找麻烦了,不久前隐瞒刘家村鸡瘟的事刚刚过去,他刚换了口气,涂曙立马就被人查出了更大的罪过,这简直是存心给他找不痛快!
“朕说过了,赐不赐罪的事暂且不说,朕想听听你们对着两件事的看法!”赵真肃然道,“一个朝廷正六品上的知县,竟然伙同牙行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而且这两人背后甚至还藏着一个身份更尊贵的人。这简直是视法度为无物,视朝廷如笑话。此事若不拿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朝廷的颜面受损不过是小事一桩,失了天下民心才是头等大事。如今周边四国虎视眈眈,若是不能凝聚民心以抵御外敌入侵,国将不国了。到时候,尔等可还有命请罪吗?”
赵真这一番痛心疾首又眼里斥责的话令众臣无不垂头,虽然不知道他们内心到底是怎样想的,但在表面上,他们都表现出了惭愧和自责。而接下来就是他们正式表态的时候了。
首先开口的自然是位高权重的屈著。作为手握实权的朝廷宰辅,他的话多少也能代表了其他大臣的一些心思,而这也是赵真目前最想听的。他很想知道,他的臣子到底有没有良心。
“启奏陛下,照此奏折所言,涂曙身为父母官,却鱼肉治下百姓,知法犯法,罪当问斩;博古行违反《圣律》,贩卖良籍之人,一应涉案人员,罪该流放充军。”屈著捋了捋胡子道,“至于同安县的村民,朝廷应给予一定的安抚,尤其是同安县相关村子的抚民工作,绝不能再次伤了民心。有必要的话,朝廷可派遣抚民钦差深入各村,宣讲朝廷的制度,以安抚民心。”
赵真不置可否,冷声道:“其他人也都说说吧。尔等都是与此案有关的主官,朕想听听你们的真实想法。今晚我们君臣几人,不管说什么,都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你们尽管说便是。”
“是,陛下!”其余众大臣齐齐应了一声。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彼此,最终还是刑部尚书阎远率先上前答话:“启奏陛下,臣以为,此事目前还没有实证,一道奏折并不能作为证据。因此,臣建议先派有司前往同安县调查取证,至少要将涂曙和博古行的掌柜的两人缉拿到案,然后由三法司联合会审,查明事实真相,再按律论罪!”
有了阎远打样,大理寺卿崔宪也附和道:“臣同意阎尚书所请,愿亲自赶往同安县调查!”
御史大夫唐哲犹豫了一下,也上前回道:“回陛下,臣以为同安县此事完全是由于朝廷监察不力所致。因此,臣建议由吏部和御史台联合对全国上下官吏进行考察,双方一明一暗。若发现有贪赃枉法及徇私舞弊的官员,即刻整理证据,上奏朝廷,由三法司核查。确认无误之后,按律降职或免职。若是可以,臣建议重启风闻奏事,以肃清吏治。”
唐哲话音刚落,姚质立马接话道:“臣启陛下,唐大人所言,臣认为前半部分完全没有问题。至于风闻奏事,臣恳请陛下三思。此举可是双刃剑,虽然有利于肃清吏治,但缺点也有很多。一方面,朝廷要确保《圣律》对被风言者或风言者提供相应的保护措施;另一方面,朝廷也要防止由于此举被滥用而造成对被揭发检举者的随意构陷,以免产生一系列冤假错案。最令臣担心的是,此举很容易被派系斗争左右,成为党争的工具,以致党同伐异,相互倾轧,使得此举不能真正发挥其纠察百官、肃清吏治应有的功效。远的不说,先帝在位时,朝中就出现了‘言官有为人言而言者,有受贿而陈奏者,有报私仇而颠倒是非者’的情况。这对于陛下和朝廷而言,都是极大的损害。”
至此,五位朝廷中枢的官员都说完了,就只剩下主管同安县的娄节了。眼见赵真的目光转向了他,娄节微一沉吟,躬身道:“启禀陛下,几位大人从朝廷大局出发,说得都有道理。鉴于此,臣只想补充一点,那就是如果这道奏折所言不虚,同安县的人口可就是个大问题了。”
说完之后,娄节便悄悄地退到其他几人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这是他为官多年的经验,只将问题抛出来,从不轻率给出答案。只要不决策,他就不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