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少年!(1/1)
次日,晨间。
书桌后头,洛长青翻看着手中画册,一股闷燥盘旋于心,渐渐面红耳赤。
昨夜陈潇去他梦里,说了祭司一事,又说了村民的求子、姻缘、财运福禄等祈愿。
这些事情委实不在陈潇神职范围,但也不是全无办法。
财运福禄之类,无外乎是想发家致富。
点石成金之法陈潇也能学,但赐予信徒此种不劳而获的手段,断不可取。
洛长青既然是村长,以目前而言,带领全村百姓奔小康,也是他应尽之责。
陈潇便提供了一些思路。
经商也好,务农也罢,只要有头脑,够努力,肯钻研,何愁赚不到银子?
若想大富大贵,需要的因素就多了。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
此为前人古训,虽飘飘渺渺,却也绝非全无道理。
洛长青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陈潇与之交流一番,互相交换了一些信息和经验,便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至于姻缘嘛,其实当前那些王八瞅绿豆,看对了眼的,最大的阻碍,还是来自于女方本来的家庭。
或是顾虑子嗣,或是父母公婆的阻拦。的确不是一个女子所能应付的。
像刘娥这样既没有一儿半女,公婆也算通情达理的,毕竟非常稀有。
这种问题陈潇处理起来也简单。
在村民心中,他是神嘛,神说的话,信徒岂有不听的道理?
而在求子一事上,在陈潇看来,许多只是过于心急,日复一日的,总会有怀上的时候。
当然也有一两桩男女之间身体上的原因,这就需要洛长青亲自出马了。
凤鸣山里草药丰富,许多也还带点灵气,医治一些隐疾,全然不在话下。
至少在陈潇用望气术的窥察下,村中还没有命里不带子嗣之人。
而像刘娥两人遇到的这种情况也真够特殊,可以说是非常的奇葩。
陈潇思来想去,找了本春宫图丢给洛长青。
他是过来人,给刘娥的男人传授传授经验,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爹,你在看什么呢?这么津津有味。”
洛依依忽然走了进来,惊得洛长青手上一抖,欲盖弥彰的把图册藏到身后,“你怎么进来也不知道敲门。”
洛长青把那图册藏了,又没完全藏,洛依依隐约地看到《御女……》二字,不过却还不懂这些,只当又是父亲的那些阔论。
轻飘飘翻个白眼儿,少女走来桌边,背着双手,跟个小大人一样:“新年就要到了,几位婶婶商议着进城一趟呢。”
看了一眼闺女,洛长青摇了摇头道:“太远了,要不你就不去了吧。”
从这里去到高陵城,一来一回五六十里,又大多还是山路,指不定还要遇到什么精怪拦路,洛长青极不放心。
见父亲不允,洛依依便只道了声:“好吧。”
又看向他身后册子,忽然喝道:“把鞋子穿上!还当自己是年轻小伙呢?衣衫不整赤着脚,像什么样子!”
洛长青正是心虚,被闺女连推带拽地赶回了床上,悻悻然道:“知道啦!”
又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小块碎银递给洛依依:“想买什么,让婶婶们帮你带回来吧。”
“谢谢爹。”洛依依嘻嘻一笑,拿着碎银转身走了开去。
等她走远了,洛长青才跟做贼似的,趿拉着鞋赶紧把房门关上。
随后看着手上画册,一怔,失笑道:“竟也变得堕落了。得亏闺女还小,不然要丢大脸了。”
后面几天,在洛长青这位祭司的协助下,陈潇顺利解决了几桩非法力所能办到的事情。
也顺理成章传授了洛长青〔通灵〕与〔望气〕两样法术。如此,诸多琐碎之事,就不必再亲力亲为。
因为有了通灵术,陈潇和洛长青之间便无需再以入梦之法进行传话,省掉了许多麻烦。
腊月中旬又下了一场大雪。
一场雪下了三天三夜,就像给大地盖上了一层厚厚洁白的棉被。
然后便是艳阳天。
新年也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到来了。
只不过,对于村中百姓而已,所谓的新年,大约也只是在除夕夜,吃上一顿带点荤腥的年夜饭。
鞭炮是没有的,烛火也是没有的,甚至连对联都没有一张。
唯有洛家父女剪了两张大红的窗花,看起来倒也算是喜庆洋洋了。
村民们在社庙举行了一场祭祀,谈不上有多隆重,但各家各户也都拿来了许多祭品。
面饼,土豆,红薯……也有少量的肉等等。是男人们趁着农闲,进山打猎所得。
陈潇也算过了一个还不错的除夕。
众人散去后,神殿前却还留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是郭大海的孙子郭怀安。
他这样的年纪,本该灵动活泼,但自打爷爷故去后,这孩子便越发忧愁。
孤独地坐在门槛上,望着越渐黑沉的夜色,眼中满是惆怅和迷茫。
在这样的日子里,其余人家再如何拮据,也还有亲人为伴,也还能听到欢声笑语。
记得以前每年的除夕夜,爷孙俩一早就要开始忙碌,打扫尘埃,去除蛛网,置办饭食。
即便饭桌上只是一碗酸菜,两碗稀粥,多少也还有点过年的气氛。
到得如今,却是连这样一丝温馨的气氛,也已经荡然无存了。
而后又想到开春种地,想到前路渺茫……少年情不自禁红起了眼眶。
这时,忽有一袭红影从身后走来,挨着顾怀安坐到门槛上,他扭头一看,顿时被惊了一个屁股蹲儿。
伸手把郭怀安搀了起来,陈潇温和地笑了笑。
“你爷爷走的时候,将你托付给我了,恰好,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会喝酒不?咱俩喝两杯?”
郭怀安惊魂未定,见着眼中之人如此随和,逐渐找回了一些勇气,闷闷地点了点头。
陈潇便让他将供桌上的祭品端了过来,自己则是拿出一壶酒,打了个响指,那酒壶便悬在半空,下方燃着一丛火焰。
如此奇妙的画面,令得郭怀安瞠目结舌,但好歹不再惧怕陈潇了,神色缓和下来,搬来两张凳子,两人相对而坐。
大概是从未饮过酒,第一杯酒就将郭怀安呛了眼冒金星,咳嗽了好一阵儿,用那双迷茫的目光,看着陈潇。
“尊神,我看不到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