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禀明真相，掌门吐血（1/1）
龙真龙抱着掌门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述了从苟无望来找母亲，到他出门拜访苟家前辈却半途莫名被袭，身受重伤修为倒退。再到他躺在病床上突然觉得无望那双还未成型的双角竟与父亲的龙角极为相似，而后刚能起身他便去找无望却被告知对方已潜逃，最后硬闯传送阵得到同门师弟们的帮助最终查明真相的全过程。
掌门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疑惑诧异，听到最后已是难掩震怒。
等龙真龙擤着鼻涕抹着泪磕磕绊绊的讲完，掌门已经满脸阴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布满整个大殿。
他伸手抚摸着孩子一样坐在地上的龙真龙的脑壳，压抑着怒火和对另一个孩子的担忧，温和的表扬道：“你是一个好孩子，果真没有愧对我这些年对你的教育。”
吾巫巫闻言，一直垂着的头瞬间扬起，十分诧异的看向了掌门。
台上，瘫坐的龙真龙也震惊抬头。
掌门看着养了几十年的儿子意外的样子，不由笑到：“怎么，觉得我会骂你？迁怒你？”
“我，”龙真龙的双眼再度跟开了闸一样哗哗放水，哽咽道：“我以为爹……掌门会恨我的。”
“如果不是我，无望就不会几十年不在爹的身边，也不会几十岁了却依然是个凡人。我这一身的修为和所有穿的用的，本应都是无望的。”
掌门闻言，本已压制不住的怒火却散去了些。他慈爱的看着一把年纪还哭的像个孩子一样的儿子：“叫爹。”
龙真龙嘴唇动了动，艰难又满怀期待的大声喊道：“爹！”
掌门抚顶，“乖。”
说完，掌门又道：“其实你说的对，我是要恨的。”
“我不但要恨，我还会报复，会杀人，会让当年操纵此事和几十年以来隐瞒我的人生不如死，后悔来到这个世上。”掌门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但却没有一个会质疑他的决心。
掌门说完，又以赞扬的目光看向儿子：“但我的报复，与你无关。你本就无辜，你得到的一切好处，也并非是你阴谋诡计抢占我儿身份所得。”
“相反，明明你假装不知道，或是喝下苟家喂给你的药便能继续心安理得的继续享受你现今所有的待遇。”
“但是你却没有。”
“你没有违背良心，也没有忘记我对你所有的教诲。哪怕你明知道自己可能失去一切，但你还是做了。”
“我知道，你做这一切是为了无望，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心中的正义。”掌门温和的拿手帕给儿子擦泪，又说，“所以，虽然你可能不是我的亲儿子，但你今日做的一切，依然让我与你死去的娘感到骄傲。”
“哇！！！”龙真龙嚎啕大哭，呜咽的声音里间或能听到几个音节。
吾巫巫认真去听，龙真龙说：“我知道我不配，可是爹，我还想做您的儿子！”
吾巫巫不由得也有些想哭。
龙真龙的确没有做错什么，也的确心性纯良，在得知真相后努力去做了他能做的一切。
但是，吾巫巫伸手抚上挎包。
但是她的龙崽又何其无辜呢？
她的龙崽就活该经受几十年的折磨然后乖乖去死吗？
吾巫巫心里想着，而后逐渐收起对龙真龙的同情，神色再度冷淡了起来、
掌门安慰好养了几十年的别人的儿子，而后转头看向大弟子，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他声音阴冷的交代大弟子：“你去纳新峰查查当时发生了什么，还有，尽量找回无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听了全程已经目瞪口呆的谷唯连忙应道、
“等等。”在谷唯转身离去时，掌门又叫住了他，“这件事暂时保密。还有，将执法堂严堂主、暗长老和丹长老找来。”
“是，弟子这便去！”
谷唯应声退下，掌门这才一手抚摸着自己傻儿子的脑瓜子，一边闭上了眼。
还不能打草惊蛇，不然等他杀人的时候还要到处去抓漏网之鱼。而且，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自己的亲儿子在哪儿，是否……还活着。
想到几十年前他便建议过妻子将无望带到宗门抚养，他也会将其视若亲子，但苟柔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当时他以为苟柔的孩子生于意外，所以她也并不喜欢那个孩子，于是便贴心的没有再提。如今想来，她不敢让无望来宗门，是怕露馅吧！
掌门的怒火在心中翻涌，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将苟家那群人全部扒皮抽筋！屠他满门！
反正妻子苟雅的爹只是苟家姻亲之子，当年因苟家愧对亲家而过继了老丈人而已。说白了，妻子本也不是苟家人。
这大约也是当年他们会选择换两个孩子的原因吧。可笑他身为一宗之主，却如此相信人性，亲手将雅儿拼了命才生下的孩子送入了虎口。
如此深仇，他定要让苟家血债血偿！
在掌门闭目期间，龙真龙和台下的吾巫巫、蛮刃和鹤崽统统大气也不敢出，来自高阶修士的威压激起了他们本能的恐惧。
自从掌门知道真相开始，吾巫巫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就没下去过。生物求生的本能不停的在她内心尖叫：“快逃！快逃！”
天知道吾巫巫费了多大劲才勉强站在原地。
不过扭头看看已经汗流浃背的蛮刃和缩着脖子装鹌鹑的鹤崽……好吧，谁也别笑话谁了。
很快，严堂主和两位长老便接连赶到。
严堂主不愧是执法堂堂主，天生长了一副挑刺脸，一整个不好惹的样子。丹长老倒是随和很多，人一走近便有股股丹香传来，想来是常年与丹药打交道而染上的香味。
至于暗长老。
诶，暗长老呢？
吾巫巫满大殿的寻找，愣是没看到人影。
想来是没有与两位长老一起来吧。吾巫巫如是想。
结果，就在吾巫巫收回视线的一瞬间，身后，一道戏谑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怎么，在找我？”
吾巫巫震惊回头，身后，一个一身黑的消瘦老头正背着手一副得意的样子看着她。
震惊且迷茫的吾巫巫：“？？？”
台上正满腔怒火的掌门见到这一场景，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几百年管着这群牛鬼蛇神，还能把极元宗拉上‘修真界第一宗门’的位置，他吃得苦真是说多了都是泪啊！
掌门冲暗长老摆摆手：“行了行了，有正事儿，别欺负小孩子了。”
暗长老这才笑嘻嘻的一步三晃荡的走到了掌门身边。吾巫巫甚至能从他的背影里看出几分的嘚瑟。
丹长老也是无语的摇摇头，路过吾巫巫的时候顺便解释了句：“这老顽童没事儿就喜欢吓唬人，不过他还是很喜欢小朋友的，不用怕。”
听完解释再回头去看满身愉悦的暗长老，吾巫巫就一整个大无语了好嘛。这得多幼稚才会爱玩儿这种游戏啊？
议事大殿的台子上是一个玉制圆桌，几个长老堂主挨着掌门坐下，这才纳闷的问：“会不是刚结束吗，怎么还有问题？”
“就是，”暗长老跟个猴子一样蹲坐在椅子上，玩儿着自己的头发问到：“我这才刚回山头就让叫回来了，啥事儿这么急啊？”
掌门闻言，忍着愤怒和心痛，叮嘱几个老伙计：“接下来的事情，暂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什么事情，竟如此保密？”几个长老顿时来了兴致。
掌门弯下腰，从自己的腿上把龙真龙拽了起来，说：“把你爹的遗骨掏出来。”
“啥？”暗长老掏掏耳朵，顿觉自己听出了岔子，“谁爹？小龙的爹？他爹不是你吗？你死了？”
此时，掌门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吐槽：“你老实看着就得了，可别说话了。”
暗长老也跟着翻了个白眼，想犟嘴，却总觉得掌门情绪不对劲。一股莫名的求生欲让他难得乖乖闭了嘴。
龙真龙悲伤的将自己亲爹的棺材掏了出来，放置在了圆桌上。
圆桌很大，放个棺材绰绰有余，就是多少有点诡异。
三个长老堂主见状，更是摸不着头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状况。
掌门看向丹长老：“还要麻烦长老替小龙验一验与这具尸骨的血缘。”
“什么？”丹长老有些诧异，但却丝毫没往小少爷不是掌门儿子的方向去想，他只是想到：“这是你们龙家遗落在外的子嗣？是小龙的叔伯，还是兄弟？”
掌门扶额：“若是龙家子嗣，我不会验自己吗？用得着小龙？”
其实也不怪丹长老看错。蛇妖的进阶本就是龙，所以蛇的尸骨还真和龙有些相似。而除了龙家人又没谁真的见过龙骨，所以便产生了误会。
掌门一看这不说清楚是进行不下去了。原本还想先验证的他也不得不言简意赅的向三人说明情况，这才让丹长老赶紧验证血缘。
虽然龙真龙他们已经验证过了，但谁知道这次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龙真龙他养了几十年不是也一点儿异样都没发现吗？有能瞒过他的方法，糊弄几个孩子还不是易如反掌。
不过丹长老就不一样了，他在这个领域颇有研究，想要瞒过他的眼睛可是不容易。
三个化神大能听完，顿时炸了锅。
有说苟家恶毒的，有现在就要去铲平了苟家的。也有对模糊血脉的方法很感兴趣的，嗯，这个人就是丹长老。
此时的他再也不嘀嘀咕咕的了。比谁都积极的为龙真龙和尸骨做了血缘相验。
毫无意外，龙真龙真的不是掌门的孩子。
“不对啊，”丹长老疑惑极了，“当年我也给你和小龙做过血脉相验，也是可以相容的呀？”
原来，当年掌门接孩子回宗的时候，便已经私下验证过孩子的真假了。毕竟身为一宗之主总不能真这么傻白甜。然而当时验证的结果，的的确确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掌门也百思不得其解。
倒是龙真龙有一点头绪：“从前娘总让我吃一种血腥味特别重的丹药，说是补药，还不让我告诉爹。但是当无望失踪之后，我便再没有吃过了，而且母亲还特意让我离开宗门，又意外遇险伤了根基无法再觉醒龙之血脉。”
“现在想想，之前能通过丹爷爷的验证，恐怕是用了无望的血。”
丹长老听了，不由的上前为龙真龙检查身体。
检查很复杂，各种没见过的灵器和丹药看得人眼花缭乱，不明觉厉。
许久之后，丹长老还真检查出了问题。
龙真龙不但体内有微弱的龙血，甚至体内还有多种毒素！
丹长老皱着眉头对掌门说：“龙血应该就是从你亲儿子那儿取来的，浓缩提炼之后让小龙服用，他便也染上了龙气，连血脉也隐隐与你相连，我们自然查不出异样。”
“如今不再服用龙血，他便会慢慢恢复自身血脉。可惜这些年一直被龙血压制，他自身的血脉却完全没有觉醒。不然他早应该觉醒海蛇之血，若调养得当，非但不会有半妖的隐患，反而能够激发天赋，实力恐远胜如今。”
“但这还能弥补，待他体内龙血逐渐消失，你再善加引导，觉醒自己的血脉不成问题。”
“只是他这一身的毒素。”丹长老摇摇头，说：“若是见了他服用的毒丹还好，如今只是凭着一身的毒素，极难还原出他到底服用了什么毒，作用是什么，又该如何破解。”
众人都不知道下毒的作用是什么，甚至与苟家有没有关系都不清楚。
掌门正想说无论如何先请丹长老解毒，却不想台下孩子肩膀上的小仙鹤突然开口了：“应该是清除记忆的药汁。”
台上几个大佬闻言，目光齐齐看向吾巫巫。
吾巫巫顿时亚历山大，气儿都不敢喘了。
倒是鹤崽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依然淡定的说：“其实我之前就纳闷了。龙真龙说他回去查真相，紧接着就被关起来喂了药。”
“这种消除记忆的药可没那么好得，所需的灵药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凑齐的。又怎会炼制的如此迅速，人一被关起来马上就有药喂到嘴里？”
“而且他们竟还毫不避讳龙真龙的谈论药效，看样子不像是新手。”
“你的意思是？”掌门皱眉问。
“我是说，这未必就是龙真龙第一次发现苟家的异常，也未必就是第一次喝药。毕竟只要他喝够了三七二十一天，记忆就会被消除，那么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也就不记得了不是吗？”
几个化神大佬相互看了看，认同了仙鹤的想法。
丹长老问龙真龙：“他们给你喝的药你有吗？”
龙真龙连忙掏出一个罐子，里面是……一言难尽的味道。
龙真龙脸有些红，举着自己的呕吐物说：“当时他们让我喝完我就吐了，想了想还是留下来了。只是这污秽……”
丹长老倒是一点也不避讳的上手接过罐子：“不必介意，你做得很好。”
说着，丹长老立马开始检验里面的毒。
而掌门却是转头看回了仙鹤，面带微笑的说：“倒是不知仙家来了我宗，真是令我宗蓬荜生辉啊。”
“只是让仙家看了笑话，着实惭愧。”
仙鹤只是灵兽而非仙兽。只是他身为飞升仙人曾经的家宠，大佬们也愿意给其面子，喊一声仙家。
不为别的，能沾沾喜气蹭个飞升气运也是好的。
沈千鹤本就没指望能瞒过这群大能，于是便变回原型，与几位见礼，而后不忘强调：“如今只是陪家中晚辈出门历练，还望诸位替我保密。”
几个大佬自然点头。
仙家来了自己宗门可是个好兆头，当然不能让别宗知道再抢了去。
平日让他们上赶着着实有些掉价，如今这仙家都自己送上门来了，没事儿去摸一摸，不过分吧？
几人都在心里打着小九九。
掌门更是热情邀请，“我宗灵兽峰风景优美，灵草遍地，仙家平日若是想放松，自可前去。回头我与峰主说一声，给你在山中留一座带鱼塘的小舍，得空去散散心也是极好的。”
闻言，沈千鹤顿时双眼一亮，“那就恭敬不容从命了！”
没水泡没鱼吃的日子，它早过够了！
这边闲话着，丹长老很快就得出结论：龙真龙体内的毒素，正是源自这消除记忆的药汁。
丹长老话音一落，吾巫巫只觉挎包里的崽崽动弹了下。
苟家能有什么秘密是怕自家少爷知道的？多半还是因为苟无望。想来这不是他第一次发现异常，也不是第一次被消除记忆了。
换句话说，龙真龙也曾努力的想要保护过苟无望。
想来，龙崽也是感动的吧？
只是现在可不是你出现的好时候啊。吾巫巫安抚的拍拍挎包，再等一等好吗？
让我们亲眼看到你父亲的态度，你再决定是否要与亲爹相认也不迟。
毕竟，一个活着的儿子，亲爹必然是疼爱的。一个死掉的儿子，想必也是心痛的。但若是一个不人不鬼，不死不活的儿子呢？
若是一个只能依靠布娃娃的身体活动，永远也不能长大，永远也不能示人的儿子呢？
身为第一宗宗主，仙品世家族长的龙掌门，真的能接受这样的儿子吗？
龙崽不知是明白了吾巫巫的意思，还是近乡情怯，逐渐便安静了下来。
另一边，掌门拜托丹长老一定要为龙真龙清理出毒素，调理好身体。看着龙真龙长大的丹长老自然无不答应。
之后，掌门便与严堂主和暗掌门商量如何查明真相，如何找到他的亲生儿子，以及……如何让苟家血债血偿！
正说着，在纳新峰忙活了一圈的谷唯迅速飘了进来。
“师父。”
龙掌门听到徒弟的声音，连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他满怀期待的看着大弟子，焦急的问：“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虽然他方才一直表现的很淡定，但是自己与挚爱的亲儿子在外受苦几十年，如今更是生死不明，他又如何能不心痛。
只是可怜到了他这个位置，连难过和悲伤也要掩在面具下，不得示人。
谷唯看着师父激动而期待的目光，突然觉得难以开口。
龙掌门看出徒弟的犹豫，内心的期待渐渐的凉了，他不愿相信的问：“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他还活着吗？”
“师父……我，”
“你说实话！”龙掌门直视着谷唯，眼神逐渐染上了悲伤。
他想，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只是他不甘心，不听到那句话，让他如何甘心！
谷唯艰涩的开口：“苟无望，已经死了。”
“我去的时候，尸骨……已经在山林里放置数日，难以寻见。亡魂……也没能召唤出来。”
“对不起师父，徒弟无能。”
龙掌门闻言，顿觉双眼一黑。
他的儿子，他本应放在心尖的儿子，现在却是尸骨无存，连灵魂都已消散。
他，他竟连见儿子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噗！”龙掌门神魂剧震，悲愤至极，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掌门！”
“师父！”
“爹！“
“爹！”
现场顿时混乱无比，然而众人却清晰的听到了两道喊”爹“的声音。
两道，不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