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诛心（1/1）
杜娜暂时当然没资格去管周森手里的钱，哪怕几乎确定这钱是周大山不法所得，她也没办法要求周森现在充公。毕竟，不给周大山定罪，就牵扯不到周森的身上。
“这钱你最好还是别动！”
周森不置可否。
“你别不当回事，这钱你要是动了，万一真的是赃款就麻烦了……”
“杜警官，我对法律并不陌生，您说的这些我懂。”
送走杜娜之后，周森陷入了挣扎之中。
他本已经打算好要用这笔钱对右臂进行手术，现在，有点烫手了。
盘桓不定之际，周森走出了租房，往周大山以前所居住的房子赶。
出租车开动，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周森发现自己车后四五十米的地方始终吊着一辆黑色马自达商务。
“小兄弟，去哪啊？”
司机催促发问。
周森道：“你先不要管，打表就是了！”
司机心想这人有毛病，但赚钱的事儿他才懒得多问，带着周森在附近一圈又一圈兜起了弯子。
黑色马自达内，杜娜看出了周森意图，气的想砸东西。
她始终认为想找到周大山就必须严密监控周森。在医院里第一次见到周大山的时候，杜娜就看出来那个瘦小的老头除了周森之外，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假如他真的是顾江薇勒索案的嫌疑人，势必会想办法和周森联系。
开车的警察是个较年轻的，他也看出来被跟踪车辆发现了自己，请示道：“杜姐，怎么办？”
杜娜冷冷说：“跟着！”
又两个小时过去，时间越过了中午，前方车辆总算是转了个弯朝别的方向走去。
杜娜和开车的警察一路尾随，跟着周森来到了一栋在滨海小有名气的公寓。
车子在公寓前停了下来，周森也结了账从车子里走下，进入公寓。
“杜姐，要不要跟着上去？”
“不用，等他出来！你先下去买点东西吃，我在这盯着。”
周森在知道她跟踪的前提下，没可能会去找周大山，杜娜对今天是否会有收获不抱任何希望。
这一等就又是一个多小时，两人再也没等到周森从里面出来，直到杜娜收到一则短信后，才气的一脚踢在了车上。
短信是周森发来的，明明白白告知自己他已经离开公寓了。
愤怒之余，杜娜也心存疑惑。
他到底怎么离开的？什么时间离开的？
她并不知道这公寓是周森朋友王冲的住址，周森对这里远远比他要熟悉的多，而且公寓的活动区那么大，周森想不知不觉离开，根本不费力气，只是去王冲家里简单换一件衣服就成。
周森正在赶往周大山租住地址的路上，也就是上次他惹了张德海之后和柳思思临时去的那个地方，他有钥匙。
到达住房处开门之后，周森就发现这房间已经被砸的惨不忍睹，显然是在周大山走后，那些追债人干的。
深一脚浅一脚进去看了一圈，并没发现任何异常。
正要出去的时候，眼睛一转，在饮水机上看到了几个数字，3368。
这对于别人可能是几个莫名其妙的数字，对周森来说，这等同于周大山告知了他自己新的电话号码。
也只有周森一个人可以看得明白，因为这个号码是周大山和吴晓燕还没离婚时候就用过的，周森现在还能倒背如流。
他迅速出门，找了个公用电话亭，按照记忆里的号拨了过去。
电话果然是通了，周大山沙哑的嗓音也在另一端响了起来。
“小森！”
“你搞什么？顾江薇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周森急切问道。
周大山没有回答，而是道：“小森，你听我说！”
“这是我感觉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情，所以那些钱你放心的用，不会出任何问题。”
“你让我怎么用？”周森压着颤抖的声音，怒其不争。
他忽然明白过来，周大山最后一次找他要钱，恐怕根本不是为了救急，而是想要找个正当给自己钱的理由。他应当早就盯上了顾江薇，从在医院里被迫下跪的时候开始。
“我对不起你，要是有下辈子，我当牛做马也补偿你。可是，一切都晚了，我这种年龄，就算是想帮你做些什么也无能为力。我了解你，所以我对付的是顾江薇，她的钱，每一分都是别人的鲜血……”
“你给我的钱，我会交给警察！”
周森机械打断了他。
“你如果这样做，我这次勒索顾江薇就变得没了任何意义……事已至此，当我求你了……”
周森茫然挂断了电话，明明艳阳高照，他却浑身如坠冰窟。
人之根基在于父母，周大山就算是个十恶不赦的歹人，周森也与他相处了二十几年。
如今，第一次有失去一个人的恐慌，空荡荡的，像是要把人撕碎。习惯是远远比亲情还要恐惧的一种情绪，周森早就习惯了有周大山这种父亲。
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顾江薇的钱固然来历不正，却也不是他可以用非正当手段得到的理由。但若是把钱交出去，正如周大山所说，他做的一切都没了意义。对于一个一心想弥补儿子的父亲来说，无异于诛心。
权衡着，挣扎着。
周森最终还是决定不去用这笔钱，如果用了，对他以后的人生将是一个抹不去的污点。当然，他也不会还给顾江薇，会用自己方式把钱匿名捐出去。
不知道怎么回到的家里，正要换衣服去上班的时候，唐艳气冲冲从卧室推门走了出来。
“周森，咱做事靠点谱行不行？让你给我打的电话呢？？”
周森想起来了她去相亲的事情，除了道歉还是道歉：“不好意思，我手机关机了！”
事实上杜娜打电话之后的所有时间，周森都在一种似醒非醒的状态中，走路尚且能撞到门上，又怎么可能还会记着唐艳的这些小事。
“服你了！”
唐艳恼怒斥了句，重新回了卧室。
事情是小事，在意的是周森不把她事情放心上的态度，她可是拿周森快当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