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章 拖油瓶（1/1）

厂外的一条小巷内，两个女孩红着双眼蹲在路边。她俩在厂里才干了几天，工资肯定没拿到，现在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甚至连最后一顿免费的工作餐都没吃到。

伤害总会砸到最弱小的那群人头上，不是在今天就是在明天。

秦明站在小巷口，轻声唤道：“思思、小静。”

两个女孩缓缓站起身，泪痕尚未干又失声哭出来，拖着行李箱走向秦明。

“吃过饭了吗？”

女孩摇摇头，眼眸垂了下去。

秦明轻轻叹了口气，道：“走吧，我带你们去吃点东西。”

路边的小餐馆内只坐了秦明三人，饭桌上摆着两荤一素一汤还有一盆米饭。

两个女孩都饿坏了只顾埋头扒着饭。

“吃完饭就送你们去长途汽车站，车票我来买。”

两个女孩一同抬起头，腮帮子胀得鼓鼓的，异口同声道：“我们不回去。”

秦明瞅了瞅两人，沉声道：“你们还要找厂子打工？”

石静努力把饭咽了下去，急忙道：“明哥，你不是也被开除了吗？你去哪儿上班我们就去哪儿上班。”

“呵呵，”秦明撑着额头苦笑道：“我不打算进厂了。实话跟你们说吧，我也不是好人，不要以为跟着我会有好事，你们还是回家吧。”

他自己的饭碗还没着落呢，即使有心也帮不了两个女孩。

话音刚落，刘思思咚的一下跪到地上，背挺得笔直，不住的落泪。少女梨花带雨的样子叫人不忍直视。

“唉…思思你干嘛，快起来。”秦明用余光扫了一眼柜台里看热闹的老板，赶紧道。

思思抽泣道：“我得挣学费，不然就念不了大学。”

小静也低下头，小声道：“我也是。”

秦明知道这种时候绝不能心软，他现在的处境可带不动拖油瓶，于是冷声道：“那你们自己去找厂子，反正我不进厂，大不了我帮你们出进厂的体检费。”

通常情况下进厂的体检费都是自理，60元到80元不等。当然实际上花不了这么多钱，这个体检费一般是四六分账，医院拿四成、中介机构拿六成。

思思抽泣着回了声“谢谢”，接着道：“我们今晚没有住的地方。”

秦明双手捂住脸，心中万匹羊驼奔腾。暗骂自己昨晚为什么要多事，两个不认识的女孩被人睡了就睡了，关自己屁事呀！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可事儿已经给摊上了，他只能想办法花最小代价解决，无奈道：“一会儿我带你们去找临时铺位。”

所谓临时铺位就是开在厂区附近的宿舍，这些宿舍由私人经营，按床位租给外来务工者，每晚15元到20元不等。电子厂的工人一般只要被录用就能搬进厂里的宿舍住，所以睡临时铺位的都是失业人员。

这些宿舍的安全肯定没有保障，都是没有收入来源的人住在里面，偷抢打架的事情时有发生，经营者是不会管的。连男人住在里面都未必能保护自己，更别说女孩了。

秦明提这个建议也是出于无奈，滨江路上虽然有宾馆，可那得两三百一晚，他还没这么阔气为了两个萍水相逢的女孩花这么多钱。

吃过饭三人便出发去找临时铺位。

现在经济萧条，工厂没多少订单，无法提供大量工作岗位，因而厂区附近的临时铺位都住得满满当当的，全是来等着进流水线的工人。

三人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发现一栋宿舍的大门上挂着一块黑板，黑板上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大字“有铺位”。秦明赶紧拨打了贴在门上的房东电话。

房东赶来后先是看了看秦明身后的两个女孩，慢条斯理问道：“是她俩住吗？”

“对，租两个铺位。”

房东玩味的打量了一番秦明，道：“你先看看再决定。”

穿过昏暗的走廊，房东推开一扇门，房间内摆了六张上下铺，其中只有两张下铺还空着，余下十张铺位上都有人，而且全都是四五十岁的男性。

他们有的光着膀子躺在床上，有的抠着脚趾在刷手机，还有人目光呆滞的看着秦明。

秦明皱了皱鼻子，屋子里那股尿骚味呛得人难受。这环境比战俘营也好不了多少。

“只有这两张铺位。”房东淡淡道。

“算了，还是不租了。”

让两个女孩住这里还不如叫她们去睡大马路。

时间已至黄昏，三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周边的区域全都找遍了，没有一处合适的地方。

思思和小静默默跟在秦明身后，两人的头发被汗水粘在脸上，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

两人都没喊累、更不敢和秦明说话，因为秦明的样子比她俩好不了多少，她们害怕要是惹怒了他，会被扔在路边。

“我们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秦明回过头，有气无力的说。

两个女孩点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三人凑在一张小桌前埋头吃面，秦明已经累傻了，什么话都不想说，两个女孩一边吃一边偷偷看着他，还是不敢开口说话。

一大盆面被干掉，秦明靠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看了看外面灯火通明的街景，无奈道：“今晚暂时住我那儿吧。”

两个女孩猛然抬起头，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异口同声道：“谢谢明哥。”

这两个丫头只怕是早就打好主意了，就等我松口……上当了呀！

秦明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默默点上一支烟，打量着两个女孩，心如止水一般。

……

廉租房，洗手间内传出哗哗的水声，两个女孩走了一天、满身臭汗，正在里面洗澡。

秦明已经洗过了，正盘腿坐在地铺上玩游戏。床只有一张，还是让给两个女孩去挤吧。

一局刚结束他正准备退出游戏，突然有人发来组队申请，名字叫彩虹梦，也就是胡月。

那就再玩一会儿吧，毕竟是大腿，不能不抱紧。

刚加入队伍，手机里就传出一声柔美的御姐音：“我们双排，不要组别人，开语音。”

秦明笑着摇了摇头，大声道：“思思、小静，你们不要说话，不要出声。”

“好的，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