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章 同学（1/1）
秦明吃了顿略微有点尴尬的午饭。
大多数时候他都埋着头，可每次抬眼都能看到柳芸似笑非笑的面容。如此反复几次，总是躲不开那双媚眼。
“姐，我脸上有饭？”
“没有。”
“那你为什么……”
柳芸打断道：“你怕我看？呵…小奶狗。”
秦明撇着嘴，回了一个死鱼眼。
吃完饭秦明离开了学校，明天要和几个人力资源公司的老板面谈，他先回了一趟自己的公司。好几天没去办公室了，正好回去打扫一下。
有一个自己的私密空间对男人来说很重要，这样的空间或许是驾驶室、或许是书房、或许是办公室。它是专门用来独处的，不被人打搅可以安静的思考、享受孤独。
坐在沙发上泡一壶茶，一个一个烫着茶杯，再点上一支烟。秦明的举止不是一个20多岁男人该有的样子，但他很喜欢这种感觉：自由、随性、没有约束。
茶叶不算好，只是寻常的普洱，一杯一杯慢慢品，没人追着你去干活。
突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的名字叫蒲宇东，是秦明的大学室友，两人的关系还不错。
“喂，宇东，什么事？”
“兄弟，你还在电子厂上班没有？”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颓废。
“离职一段时间了，怎么啦？”
蒲宇东叹了口气，道：“我想找个厂子上班。”
秦明略微惊讶道：“你要进厂？你不是在跑销售吗？出什么事啦？”
“唉……我换了好几家公司做销售了，全是他妈的皮包公司。半年了就拿到一次提成，还不到2000元，都他妈快饿死了，只能先找个包吃包住的电子厂进去缓缓。”
蒲宇军的语气简直是含血愤天，秦明乐得差点儿笑出声。就眼下这个经济环境，做销售都是用爱发电，只要在淘宝、拼多多上买得到的东西，线下销售都不可能有高利润，没有高利润拿什么提成？
秦明念的是不入流大学，这类大学的毕业生在就业市场上还不如农民工，除了流水线和销售还真没多少地方可以去。
秦明想了想，道：“你现在在哪儿？要不来我这里坐坐，我在大学城创新产业园B座。”
“你在哪里上班？”
“是啊，我下午没事，要不要过来聊聊？”既然公司已经接到业务了，秦明就得找人来给自己干活，蒲宇军跟他关系不错人也比较踏实，可以叫来试试。
“我离你那儿不远，到了给你打电话。”
……
咚…咚…咚
秦明起身开门，看了看蒲宇军的样子，哭笑不得道：“你怎么连行李箱都拖来了。”
蒲宇军伸着脖子朝办公室里望了一眼。他的个子不高，只有1米7多一点，相貌很普通属于丢进人堆里就找不着那种，但身体很结实，肌肉不比秦明差。
“秦明，这儿怎么就你一个人？”
秦明笑了笑道：“这是我开的皮包公司，当然就只有我一个人。”
“你开公司啦？哟，往后我得叫你秦总了。”蒲的性格外向，和秦明又很熟，开玩笑也没有顾忌。
“进来坐，好久没你消息了，跟我说说你这半年都上哪实习了？”
蒲宇军将行李箱一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了苦难的回忆。
校招没有他看得上的企业，于是他在外面应聘了一家食品公司做销售，负责给超市送货结款。由于是新人，到了结款的时候超市店长故意刁难，使得他收不回货款。老板以此为借口将他开除，一分钱工资都没给他，一个多月白干。
没收到货款所以没工资好像也说得过去，可后来他才知道老板自己去了一趟超市就把货款收回来了，老板根本没有损失，反而是他免费做了一个多月送货员。
然后他又去了一家卖汽车油箱清洁剂的公司，天天蹲在加油站推销油箱清洁剂。这里上班不用风吹日晒的在外面跑，中午还管一顿盒饭。老板告诉他销售提成很高，一瓶清洁剂售价40元，提成就有20元，每天卖个五六十瓶很轻松。
他信心满满的步入新的工作岗位，月入两万仿佛唾手可得，人生从此即将起飞。结果干了整整两个月，总共也没卖出去50瓶，提成不到1000块，还不够交房租的。
终于他认清了现实，短期内发财是不可能的，还是找份靠谱的工作先解决吃饭的问题，于是他又去电脑城卖平板电脑。
他以为自己这回找的是正经工作，可老板告诉所有销售人员，买品牌货提成很低，一块两三千的平板只能提50块钱，要想提成高必须卖三无产品。
他昧着良心卖了一块标价1900的平板给一对母子，拿到了800块提成，这就是他卖了两个月平板的全部收入。前几天这对母子来店里要求退货，他无奈之下提桶跑路，现在已经无家可归。
“兄弟，我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再不进厂就只能回老家种地了，你进过电子厂，能不能给我推荐一个好厂子？”蒲宇军的表情很坦诚，一点都没开玩笑。
秦明沉吟片刻道：“要不要跟我干？”
吃过好几次亏的蒲宇军立刻摇了摇头，“兄弟，我不是跟你说笑的，我他妈花呗都要刷爆了，经不起折腾了。不能包吃包住的工作我干不了。”
“如果我给你包吃包住呢？”秦明已经想好了，住宿可以去廉租房，两个男人挤一挤问题不大。吃饭可以去学校食堂，要弄一张免费的职工饭卡不难，而且办公室离学校也不远。
“你是认真的？”蒲宇军眨巴眨巴眼睛，道：“有底薪吗？”他现在对“提成”两个字深恶痛绝，那在他看来基本等于白嫖。
“3000，次月月初发工资。”
“你想要我干什么？”蒲宇军小心翼翼的问。
“没有具体的工作，就是帮我跑跑腿，车费可以报销。”
“那行，没问题，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先把行李搬到我那儿去，明天开始上班。”
秦明接下来的事情真不少，要注册新公司，要负责校园网络改建，还要送顶岗实习生，不找个跑腿的人应付不过来。蒲宇军正好可以顶上。
放好行李后两人一起去搓了顿火锅，自然是秦明请客。重生之后他没有联系过同学，毕竟对他来说上一次同学聚会是十几年前的事，很多人的印象都已经模糊，没有联系的必要。蒲宇军是联系他的第一个同学。
刚坐桌上蒲就灌了半瓶啤酒，开口道：“明子…哦不…秦总，你回去拿毕业证没？”
“呵呵，别叫什么总，以前怎么叫现在就怎么叫，免得别扭。我没回去拿毕业证，等这几天忙完了再回去。”
“不知道姚娜什么时候回学校拿毕业证。”蒲宇军又灌了一口酒。
服务员端来了锅底，秦明不动声色的调着油碟，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清纯的女大学生形象。
姚娜是他俩的同学，也是他俩一起暗恋的对象，旅游管理专业最漂亮的女生。前世秦明毕业后还追求过一阵子，可惜囊中羞涩最后他主动放弃了。
现在回想起来秦明觉得自己当初很幼稚，明明对方没给过他任何明示或暗示，他却热情的不得了。一天到晚就想着和人家搞对象，然后结婚，然后一起奋斗共建美好未来。
没有经济基础，没有家世背景，大学刚毕业就想搞对象？别说人家是美女，就算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也很难追到手。流程顺序错误，一切都是白费劲。
还记得自己下班就给姚娜发信息，才刚到晚上九点，人家就回复他：我困了，改天再聊吧。
那时他还挺高兴：姚娜睡这么早，从不在外面玩很晚，真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女孩。于是愈发积极的追求对方，期待有一天能吃到天鹅肉。
后来姚娜在朋友圈里晒的包包、鞋子还有化妆品越来越贵，每一件都能顶上他一个月工资，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可能追到对方，便渐渐放弃了舔狗的自我感动。
不过秦明还算好的，后来听同学说蒲宇军为了姚娜欠下巨额网贷，不仅没追到女神，还在汽配厂干了好几年打磨工才把欠款还清，整个人都废了。
“宇军，你没打电话问姚娜什么时候返校？”
锅底烧开了，蒲宇军看着翻滚的红油发呆，半晌后幽幽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好意思给她打电话。”
秦明夹起一块毛肚放进锅里，“毕业难免各奔东西，以后说不定你能遇到更好的人。”
蒲宇军抬眼看了看秦明，失笑道：“你就不想姚娜？咱们两兄弟就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也暗恋她。不过没关系，我们公平竞争，你能追到她的话我一定祝福你们。”
“我？呵…我只想挣点小钱，对于追女人这种事已经戒了。”烫得起泡的毛肚塞进嘴里，秦明顿时感到无比满足。
胡月比姚娜更漂亮、更有味道，两相对比之下他对姚娜根本提不起兴趣。
蒲宇军举起酒瓶咧嘴道：“秦总，来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