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人世间（1/1）

人群聚集的地方，一支队伍正在缓慢行进着，拖着疲惫的身躯，衣衫褴褛的他们看上去疲惫不已。而在队伍的前方，则是一个肩膀低垂，背部微驼的身影。

王友德带着残兵败将心怀沉重的踏入山寨，感觉到一阵紧张的气氛。在山寨门口，他看到一位身材挺拔、面容冷峻的男人正在等待着他。

何剑英朝队伍靠近，目光沉凝，细细地观察着队伍中人的状态。看见王友德布满阴霾的面容，他的嘴角微微上翘，流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而傲然，眼神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他的目光直视着王友德，似乎在等待着他的解释。

王友德感受到何剑英那刺人的目光，心中不禁有些犹豫。

然而，他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他来到何剑英面前，头颅低垂。

“二弟，我败了！”

他的声音低哑，眼神中透露出无奈。

何剑英惊讶的打量着王友德，他这位大哥一向飞扬跋扈，没想到这次居然颓然至此。

虽然他一向看不起王友德手下的乌合之众，但他们这次败得这样凄惨，倒是令他始料未及。

“大哥，何以至此？”

何剑英表情淡漠，声音听不出喜怒。

王友德低垂着头，描述着战斗中的惨烈，那狼狈的一幕一幕在他的言语间展现出来。他描述着自己的计划失败，敌人的强大，手下的无力。

王友德声音略微颤抖，透露出他心中的不安。

何剑英静默地倾听，眼神中没有往常的冷酷，而是透出一丝意外和思索。他注视着王友德，表情平静而严肃，没有立即回应。

王友德的心渐渐沉重，似乎感觉到何剑英对他的失败有所嘲讽。然而，何剑英片刻后的回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何剑英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凝视着王友德，声音平静：“大哥，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放在心上。”

王友德惊诧的看了眼他，似乎没想到这位这次这么好说话，连忙惶恐的说道：“那大人那里，不知……”

何剑英毫不在意的挥挥手，脸色凝重的说道：“只要将节度使大人交代的事情办妥，这些都是小节，不必在意。”

“大哥，值此关键时刻，我等需精诚团结，完成节度使大人的任务。”

何剑英的话虽然平淡，但却让王友德心中一紧，他心中明白这次自己被轻轻放过，只是因为那位大人的计划到了关键时刻，不想节外生枝。可如果自己影响到那位大人的计划，恐怕就不会像这次这么轻松了。

王友德连忙对着何剑英躬身拜谢，他心中明白阴山盗中，只有自己这位二弟才是那位大人的心腹。

何剑英看着脸色苍白的王友德，走上前拍了拍他沾满泥土和血迹的皮甲，宽慰道：“大哥，一路辛苦了，还是早点下去休息吧。”

王友德长舒了一口气，任由手下搀扶着离开了。

何剑英默默看着王友德离去的背影，原本平和的眼睛变得深邃而严肃。

“小小的响水村真的是藏龙卧虎。”

“赤川军李伯奢，没想到这个老家伙还活着。”

“赤川天下第一军么！”

何剑英心绪流转，眼中神色变幻，最后归于一潭平静的秋水，只是紧握利剑的手掌愈发的用力。

残阳如血，红霞映照着天空，铺展出一幅美丽而残酷的景象。

一群人奔逃着，慌乱的脚步声回荡在官道上，扬起尘土弥漫在空气中。他们浑身汗水淋漓，破旧的衣衫上沾满泥土和血迹，摇摇欲坠的身影映衬出他们的惊恐与无助。

官道上回响着他们绝望而嘶啸的声音。他们心惊胆战，全力奔跑，但无论如何，脚步都无法摆脱身后的追杀。

箭光闪烁，破空的声音回荡在官道上，逼得他们如临大敌，惊慌失措。

他们挣扎着奔跑，越来越无力，肆虐的恐惧驱使着他们加快脚步。疲惫的身体已经难以支撑，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残酷的死亡。他们越跑越慢，心中的希望也越来越微弱。

最后一人看到了绝望的寒光，他被追得已经筋疲力竭，脚步蹒跚不定。他狼狈地跌跌撞撞地跑在官道上，喉咙中发出绝望而悲怆的哭喊，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

来人冷漠地逼近，心中没有一丝怜悯，箭光瞬间洞穿了他的身体。最后的一声嘶吼中，他倒在地上，呼吸逐渐停止，眼中充斥着无尽的绝望。

夕阳西下，余晖斜射，映照出一片苍茫的景象，残酷的战斗落下帷幕。被杀死众人的尸体躺在官道上，血液渗透着土地，宣告着他们的终结。

李安然手持长弓，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他身姿挺拔的站着，宛如一道不可动摇的箭矢。

“大哥，这群溃兵罪该万死，大哥不必……”

李云毅关切的看着他，一时不知用何言语劝慰他。

“云毅，这是我们遇见的第几个被屠灭的村子了？”

李安然简单的问题竟让李云毅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这样的村子他们半月以来见过的已经不计其数。

“呵……，这吃人的世道。”

李安然冷笑一声，淡漠的看着眼前又一群丧命于自己手下的亡魂，眼中闪过一丝悲哀。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些烧焦的木屋残骸中残缺不全的身躯，他们用无声的语言向他述说着乱世中生命的脆弱，以及人性无尽的黑暗。

“老爷，乱世人命贱如土，生死常随他人意 。所以说宁做太平狗，莫做乱世人。”

麻五又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脸上还是那副谄媚的笑容，眼中却是看尽世态炎凉的淡漠。

“这个人间本不该如此！”

李安然紧握着手中的长弓，双唇紧抿，低沉的声音中透露着内心的不甘。

麻五惊诧的看着李安然，总是佝偻着的身躯难得挺直的站着，他向着李安然深鞠一躬：“那小人就静待老爷换了这人间。”

李安然郑重的接受了麻五的一拜，手掌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刻李安然仿佛才真正认识了麻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