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心不在焉（1/1）
初夏已悄然来临，黑夜里，风把新长的树叶吹得哗哗作响。
明嫣坐在桌前看着手机上的帖子出神，指尖不小心点到屏幕，那张图片被放大，心上像是被一根细小的针扎到，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她不知道那一刻自己是什么心情，像是嫌自己不够伤心，她继续往下翻，看着下面的评论。
滑到最后，她退出去，下一秒就把链接发给了江尧，问他这是怎么回事，明嫣顿了下，然后撤回了消息。
他们俩现在好像没什么关系，就算是真的又怎样？她好像没有资格去这样质问他。
明嫣把手机屏幕摁灭，强迫自己不要乱想，这只是别人发的猜测帖子，又不是事实，他们只是一起参加竞赛罢了。
与此同时，北京集训营里。
江尧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扎在了竞赛题里，他打算拿了金奖以后，跟明嫣表白。他觉得自己的直觉应该不会错，她应该也是喜欢自己的。
汤念颜拿着题目走近，江尧微皱了下眉，拒绝了她：“我很忙，你问别人吧。”
什么都要问的话，他觉得她不适合待在这里。
汤念颜似乎没有感受到他的抵触，她问了坐在他旁边的一个男生，然后就听见了后面叽叽喳喳的声音，她当然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网上的帖子都是她让人发的，图也是错位的图。
那人扫了眼题目，开始给她写思路，汤念颜站在旁边等的时候，看着江尧手腕上的表，装作不经意地问：“江尧，你这块表挺好看的。”
江尧头都没抬：“嗯。”
她送的，当然好看。
她伸出手想碰一下表盘，江尧迅速躲开：“别碰！”
她只好尴尬地收回手，心里一下就明白了表的来源。
……
明嫣想暂时把这件事放下，专注于自己的设计作品，但最近做什么都兴致不高，她妈和老师都察觉到不太对劲，怕她出什么事，于是在一天吃晚餐时，明嫣又一次不在状态，舒暖关心地开口：“岁岁，最近是怎么了？感觉你不是很开心。”
明嫣正发着呆，听见她妈这么问，回过神来笑着开口：“妈妈，我没事。”
“设计上有什么困难吗？”老师也问道。
“……没有的。”
舒暖和老师对视一眼，怕是问不出什么来，于是她们让明嫣把设计图拿下来看看，正好她妈妈在这儿，也可以提些意见。
明嫣上楼把设计图拿下来递给她们，老师看到第一眼就皱起了眉，这……这图跟她前几天看的就没多出几笔来，多出来的那几笔设计还跟其他的地方格格不入，看起来粗糙极了，明显就能感觉到下笔的人心不在焉。
舒暖也注意到了，她看着明嫣叹了口气，送走老师后，她叫上明嫣一起看她的设计图，说出来的话第一次带了些严厉，她指着一处开口：“你画那儿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全身这么多重点，你觉得好看吗？”
明嫣自知理亏，惭愧地低着头：“……不好看。”
“你要是不想画，你就趁早放弃，不要浪费时间。”
“妈妈……我没有……”明嫣赶忙否认。
舒暖不再看她的设计图，语气沉重地开口：“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人什么事变成这样，你也不愿意说，但是你口口声声说你想学设计，结果呢？你这么容易被影响？你就这样对你的作品？现在马上要第一轮投稿了，你设计成这样，你就相当于自己放弃了机会。”
“你好好想想，这个机会你等了多久，你要为了其他的事放弃唾手可得的机会，那你以后就不要说你想当设计师。”
舒暖说完停顿了下，似乎是察觉到话说得有点重，语气缓和了点：“我跟老师说了，这个周末暂停上课，等把让你烦心的事处理好，你考虑好了，再重新恢复上课。”
明嫣点头：“知道了……”
被舒暖这样一顿训斥，再想起自己看到的那张照片，明嫣顿时觉得委屈极了，鼻子一酸，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舒暖抱住她安抚着：“岁岁，妈妈不想让你后悔。”
明嫣回抱住她：“妈妈，我知道的。”
舒暖让明嫣考虑好，明嫣买了周末回国的机票，打算亲自去一趟北京。
到北京已经晚上凌晨，因为没有提前通知任何人，也没有告诉她爸爸妈妈，别墅区那边她没有去，而是去酒店住了一晚。
第二天，因为陆白他们要上课，她也没有告诉他们她回来，她就向谢宁打听到了江尧他们的集训地点，赶了过去，她不能出来太久，今天下午的飞机，意味着她只有半天时间，必须要快点。
她在门口看了几眼，没看见一个人，现在应该都在教室里面，过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她比较眼熟的人，她抓住他打听：“同学你好，请问江尧在里面吗？”
那个人好像认出了她，点了点头：“在的，我去叫他。”
“那谢谢你了。”
那个同学进去看了一圈，没找到江尧的人，于是问旁边的人：“江哥人呢？”
汤念颜闻声看来，回他的话：“刚刚老师找他有事，去了挺久了，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怎么了？”
“外面有人找他，好像是我们学校校花。”
汤念颜听闻，垂下了眼，遮住眼中的厌恶，她怎么来了？
她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拿起手机不知道给谁发了消息，然后站起身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我去跟她说吧。”
没等那个人回答，她就打开了门走了出去，明嫣见出来的是她，不由自主地皱了下眉。
汤念颜看着对面明艳动人的女孩，她精致又漂亮，身上穿着的黑色小香风套裙一看就价值不菲，从举手投足之间就能看出她气质非凡，她不像白怡那种没脑子的跋扈大小姐，她自信淡然，不仅仅得益于她强大的家庭背景，还因为她从小接受的良好教育，使她面对什么都游刃有余。
她光鲜亮丽的模样，使汤念颜嫉妒得要发疯了。
汤念颜不由得想到帖子里说的她和江尧天作之合，相配至极，在看见明嫣时，感觉自己无形之中被狠狠打了脸。
她稳了稳心神，率先开口，面带歉意：“不好意思啊，江尧他说现在很忙，没有时间。”
明嫣面带微笑，但笑意不达眼底：“你告诉他是我找他。”
“我跟他说过了。”
明嫣收起笑容，她自然是不信的，缓缓上前一步：“是吗？那让我看看，或者我进去跟他说。”
说着，她就往门口走去，要打开进去，汤念颜挡住她：“你这样会打扰到大家做题的，我们教室一般不让别人进去，不好意思啊。”她特意把‘别人’两字咬的很重。
明嫣想拉开她，碰到她手臂的那一刻，汤念颜‘嘶’了一声，随后捂住胳膊，似乎疼得不行了。
“你……”
明嫣刚想问她怎么了，突然注意到这都快夏天了，她穿的还是长袖，因为汤念颜捂住胳膊，衣袖随之往上滑，露出吓人的疤痕，那个伤一看就是刚被打没多久，还在渗血。
“你这是……”
明嫣吓得后退了一步，刚刚那下肯定是碰到了她的伤口。
“你想进去看就进去看吧，江尧没在里面，他出去了，说要是有人找他就像刚刚那样跟别人说。”
明嫣看着她满手的伤，想了会还是开口：“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不用……”她靠着墙，摇了摇头。
此时走廊尽头跑来了个男生，手里提着药，他跑到她们两个面前，把药递给汤念颜：“呐，江尧给你的，我刚刚在门口碰见他了，老师找他有事，他让我把药先送给过来。”
明嫣看着他手里的药愣了一下，汤念颜接过药，脸上露出笑，带着些羞怯：“行，我知道了。”
那个男生没有走，还继续说道：“不过他冒着被老师骂的风险帮你出去买药诶，你们俩是不是……”
“你别乱说啊，我们俩就是朋友。”
“是吗？那他平时对你照顾这照顾那的。”
明嫣听着他们的对话，跟帖子里说的没有区别，她晃了下神，试图忽略心底的酸涩，她看着汤念颜开口：“所以，他有事就是帮你去医院买药了？”
“嗯。”汤念颜点头：“我跟他说没有关系，他非要出去帮我买。”
明嫣想再说些什么，却感觉喉头如堵，心口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远处他们带队的女老师正往这边走来，汤念颜拉开门让明嫣看了眼，江尧确实不在里面，转过身来跟她说：“不好意思啊，不知道江尧什么时候能回来，都是我，而且我们现在要开始写题了，老师也来了，你看……”
明嫣尽管心里难受极了，但面上不显，她浅笑开口：“打扰了。”
“没事。”汤念颜转身就要进去，却被叫住，还没等她开口问怎么了，明嫣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她：“你手上沾血了，擦擦吧。”
她把纸递到她手上，没等她开口，转身就走。
旁边的男生看见了，不解地看着汤念颜：“这就是那大小姐，我觉得人还挺好的啊。”
汤念颜冷哼一声：“呵，她表面上看起来和蔼可亲，可心里谁都瞧不起。”
那个男生想反驳她，却被她打断：“行了，你可以走了，我等会把药钱转你。”
那个男生走后，她拎着药回到教室，找到刚刚那个在门口碰见明嫣的同学，跟他说：“我跟她说了江尧不在，她说打扰了，不要让我们把她来过这件事情告诉江尧，我来跟你说一声。”
那个男生看着汤念颜真诚的眼神，没有丝毫怀疑，爽快地答应了：“行，我知道了。”
明嫣离开了集训中心，直接让司机送她去了机场，她半倚在座位上一言不发，望着窗外发呆，明明是初夏，可她却觉得处于寒霜之中，嘴唇紧抿着，像是在强忍着什么情绪。
她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就算没有，第二天也会出现在她面前，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个上面摔跟头。
她冷静下来，既然如此，她就更不能白白放弃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她觉得应该要听她妈的话，先放下这些事情，好好提升自己，她拿起手机给江尧发了个消息，说她最近会非常忙，先不要联系了。
发完以后，明嫣下车到了机场，在飞机上，她又重新构思了一下自己的设计图，打算回去之后好好改一下。
回到家后，舒暖看着她：“处理好了？”
“嗯。”
明嫣上楼把图改了一遍拿给她看，这次她挺满意的，通知老师可以上课后，明嫣一心扎在了设计图里，刚开始两天还是有点不专心，过了几天，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时间想别的事情，每天改图都要改到凌晨，基本上是倒头就睡。
……
办公室里，江尧的班主任，也是这次的带队主任严牧正跟他交代着初赛的相关事情，两人也讨论了下解题方法，一不小心就到了中午，江尧连上午的集训都没去，但他班主任觉得没什么，那种基础的东西对于他来说，完全可以不用再浪费时间。
到最后，江尧问他还有多久才可以回学校，可严牧说等初赛完了就要参加夏令营，全国的优胜者都会聚集，如果没有必要，学校可以不用再去了。
这是封闭训练，他妈最近在忙钢琴巡演，拓元那边又忙，这边离市中心远，索性他就直接在这住了下来，江尧已经挺久没有跟外面的人有联系了。
“知道了。”江尧缓缓开口。
等到初赛比完已经是五月底了，初赛淘汰了一大批人，其中也包括汤念颜，她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出局，但江尧对此毫不意外，她这种什么都靠别人的指点，没有自己去体会的，走不了多久。
在高三放假前一天，江尧他们回到了学校，他到三楼后看见了徐锦澄，他叫住她，徐锦澄看见是他，走上前去。
“你回来了。”她语气平淡。
“明嫣跟你说过她什么时候回来吗？”江尧还没来得及回家，也没看过手机。
“没有，她最近没给我发过消息。”徐锦澄摇了摇头，随后补充道：“但是我前几天问她会不会回来参加今晚的喊楼，她说可能不会来了。”
江尧眸中闪过一丝失望，他转身就要上楼：“知道了，我先走了。”
“诶，”徐锦澄叫住他：“你……在集训队里跟汤念颜是怎么回事？”
“什么东西？什么怎么回事？”江尧听着她说的话，一句都听不懂。
“你回去看我们学校的帖子。”徐锦澄一时也说不清楚，只能让他自己去看，她刚开始是不相信的，后面帖子越来越多，还有别人拍的图片。
江尧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这么说，但还是第一时间去找了陆白，让他把手机拿给他看，他从头翻到尾，也没找到一条关于他和汤念颜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