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跟踪(1/1)
经她这么一问,老太太也不再哭闹了,怔怔地盯着苏婉容。
显然没料到她会帮自己说话。
“哪有母亲不怜儿的?”
“老夫人对侯爷的心意天地可鉴,现在老人家的身子骨还硬朗,还折腾得动。”
“天渐渐凉了,赶明叫府中的梓匠将暖轿改一改,寻四个身强力壮的厮役将老祖宗抬上山去。”
苏婉容考虑得详尽,其他人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倒是沈夫人独独想起了江檀。
这个丫头很不寻常,她记忆中的檀儿不似这般八面玲珑、能言善辩的巧嘴儿,亦不是锱铢必较的性子。
沈夫人想趁着去宝相寺做法事的机会,将江檀一道叫出来。
试探试探她的底细。
于是开口道:“既然全府出动了,那也不能少了檀儿,侯爷算得上她的半个父亲,按理来说是要去寺里替侯爷烧炷香的。”
“至于迢儿,宗妇也不是能够随随便便出府的,好生服侍公婆即可,也不必为娘家事挂心了。”
众人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唯有苏婉容诧然了一瞬。
她扶着床沿爬起身子,木讷道:“永宁郡主?”
侯府仅剩的几个歪瓜烂枣她一人尚且能应付,再加上那个女人,还真不好说。
能将沈家一网打尽的机会不多,万万不能出什么变数才好。
可沈夫人的语气却不容置辩:“就这么说定了,等我得了空,亲自登门去郡主府探望探望她,邀她一块赶赴宝相寺。”
沈昱白喉间轻动,竭力掩住眼中私欲。
故作稀松平常道:“母亲操持侯府家务已经足够辛劳了,还是让我代劳吧。”
“周家公子与我私交甚好,仲秋前喜添一女还未来得及道贺,横竖明日我也是要出门的......顺道去一趟郡主府也不耽误功夫。”
自西泠斋成了一间空院后,他从不知道一个昼夜竟是如此漫长。
秋夜里被屋外呼啸的寒风惊醒时,睡眼朦胧间,连轻轻拂过面庞的纱幔,也越看越似她的身影。
沈昱白不敢期冀着什么,却抑制不住想见她一面的冲动本能。
“也好......”
沈夫人并未多想,既然有人愿意代劳,便应承了下来。
......
长生库外,张鹤同摩挲着手里的银鎏金花头钗,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百宝匣里的首饰被他典当了个干净,唯有这柄沈大姑娘送的钗子舍不得当出去。
苏府的例银刚拿到手,便花得所剩无几了。
他过惯了骄奢淫逸的日子,闲来时总爱去勾栏瓦肆听听小曲,再点上个小家碧玉的姑娘作陪,酒过三巡,第二日醒来时钱袋子便空了。
也不知是花在哪了。
可千金难买我高兴,单凭这一张皮相,到哪都能吃得开,也不用怕没一碗饭吃。
“也不晓得此生还能不能见到沈姑娘了?”
张鹤同暗暗叹了口气,为弄丢了一棵摇钱树而惋惜,看着夜色将近,还是义无反顾地踏了进去。
出来时,手里的钱袋子也变得鼓鼓囊囊了。
暗处的两个男子互相使了个眼色,一人朝着长生库走去,另一人则不远不近地跟在张鹤同身后。
进了燕子楼,他颇为大方地掏出一枚银锭,掷到老鸨手上:“老规矩,还是找小巧儿。”
轻车熟路地上了楼。
不多时,便搂着一个珠圆玉润、步态风骚的丰腴姑娘下来了。
小巧儿在他的胸前扭了一把,两颊的梨涡真像盛了蜜酒似的,只消一眼便将人迷得五迷三道的,脚下的步子也跟着慌乱起来。
“你这个天杀的......我只问你,昨日死哪去了?”
“前几日给你伺候高兴了,一口一个心肝宝地叫着,还说要替我赎身呢,这会子又一连好几日不来了......”
听着这嗲声嗲气的嗔怪,张鹤同急忙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不断地唤着:“巧儿......好巧儿......”
还未开怀畅饮,便被燕子楼的红灯笼迷醉得有些醺醺然了。
两人下楼寻了一昏暗角落处的桌子坐了下来,台上的歌妓演着荤戏,唱到精彩处张鹤同也忍不住跟着哼唱了起来。
小巧儿见他光饱眼福,荷包倒是捂得严实。
凑到他耳边道:“酉时都快过去了,不得叫上两道小菜,巧儿陪您喝一点?”
张鹤同大手大脚惯了,也不愿被人看作是小肚鸡肠的人,便打肿自个儿的脸充作胖子,叫来跑堂的:“热一壶黄酒,再添上一盘芥辣瓜儿和蚕豆米。”
打开荷包看了一眼,这点银子还得揉烂了掰碎了花。
倒也没叫巧儿点菜了。
小巧儿黑着脸,暗暗骂了一句:“惯会装傻充愣的,想必兜里比面上还干净。”
他也只当没听到,从桌上的瓷盘里拢了一把瓜子,边嗑边摇头晃脑的。
“客官,菜上齐了。”
跑堂的端着托盘来了,当着二人的面,将盘中的好酒好菜摆了半张桌子。
酱猪肘子,水晶丸子,蟹粉小饺......还有扬州出产的琼花露,整整有两盅呢。
“我没叫这些菜啊......”
张鹤同忙将手里的瓜子放下,叫住了正要转身的跑堂小厮:“我只要了黄酒和小菜,你给我上这些东西作甚?”
半截瓜子皮还黏在嘴皮子上,吐也吐不出来。
小巧儿是铁了心肠要宰这花架子一笔,眼疾手快地从竹筒里抽了一副筷子,随意在衣袖上蹭了蹭,将那油亮金黄的猪肘拆成两半,夹了坨肥瘦相间的肉送入口中。
“巧儿,你......”
张鹤同都要哭了,也不知道兜里的银子还够不够付这一桌菜的。
跑堂的将托盘抱在胸前,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位宾客道:“您就敞开肚皮吃吧,是那位大爷请您跟巧儿姑娘的,还说酒水管够。”
听闻此言,张鹤同受宠若惊,顺着小厮的目光看去。
见那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穿着一身束腰劲装,看上去像是个练家子。
他向来见好就收,也不再假惺惺地推三阻四了,斟了满满一杯酒,便向着那人走去。
“这位义兄,还未请教您的高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