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偏见(1/1)
“你胡说......”
太后将脸一沉,不准她再妄议雍王的事情。
“淑妃怎么敢的......”
她气得不轻,额角的筋又开始隐隐跳动,一阵一阵的痛。
“桓儿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不会乱来的......你现在就将那多嘴多舌的淑妃叫来,哀家要亲自问问她,是哪个嫌命长的敢胡乱攀咬?”
“唉呀。”
刘太妃忙放下手中茶盏,将听到动静想要进屋的宫婢又瞪了回去。
起身给太后抹着后背:“姐姐要怪,就怪我吧,叫来淑妃作甚,她也是实话实说而已。”
“要早知道您气性这样大,妹妹便多余说这一句话了。”
“要是给您气出个好歹来,官家也不能原谅我的......”
太后摆了摆手,面色煞白:“罢了......你也不用自责了,只要记住,这话千万不能到处乱传了,烂在心里就好了。”
顺贞门负责迎宾的小太监过来了,在门外轻轻道了一声。
“太后、太妃,参宴的人都到齐了,都已经移步紫宸殿了。”
太后望向窗外,这才发现天色竟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方才还热热闹闹的折梅园早已空无一人,昏暗的庭灯衬得园子更加冷寂。
半个时辰前,她还期冀着与雍王心仪的女子,见上一面。
刘太妃的话,不亚于在这冰天雪地里,当头浇下一盆冷水,将她的心冻凉了大半。
虽嘴上还是维护着姜叆的,可心中却暗暗生出了异样的感觉。
“走吧,别让众人等急了。”
她提着手炉从座上起身,目光也变得冷厉了起来。
她倒要看看,是怎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竟将她的孙儿冲昏了头脑,连基本的判断力都失去了。
紫宸殿里,江檀与江姑娘的座次挨得极近。
二人在折梅园里遇到,相伴着逛了一会,听闻昱白哥哥的近况,江姑娘很是担忧。
但转念一想,也不难猜到他的心思。
就算姜姐姐与他两心相悦,因隔着一层沈家庶子的身份,便永无在一起的可能。
再者,大丈夫当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昱白哥哥的能力绝不在沈晏清之下,为国建功立业,也应是每个热血男儿毕生的梦想。
而江檀,自然也是听到了些风声的:“王爷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妹妹是如何考虑的?”
谈及雍王,江姑娘却欻地一下脸红了。
伸出如削葱根般细长的玉指,轻轻压下一枝寒梅:“姐姐可不要拿我打趣了,我与王爷乘云行泥,栖宿不同,从未生出过高攀的心思。”
她知道雍王心悦自己。
可她在意的是,赵煦之究竟爱的是这副皮相,还是曾经那个蒹葭倚玉的阿若姑娘。
只因她二者皆不是。
雍王妃这个身份过于沉重了,她得仔细掂量掂量清楚了,再下决定。
紫宸殿里安安静静,连掉根头发丝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谁轻声说了声:“太后来了......”江姑娘随着众人一道起身行礼。
她悄悄地抬起眼眸,好奇地望了一眼。
只见那是个气质与容貌都相当雍容华贵的老妇,想起外头那些不堪入耳的传言,江姑娘心中倒是生出了几分怜悯。
那老妇既是身居高位的太后,可也是个被丧女之痛折磨的母亲。
如此想着,她心里也豁然了一些。
皇后今日是没有来的,旧疾发作,正在寝宫里养病,受不得寒风。
刘太妃则伴在太后身侧,进到殿内时,还与位于左列的沈夫人对视了一眼。
太后落座后,问身旁的宫婢:“哪个是姜叆?”
宫婢指了指远处。
太后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紫衣女子。
她不得不承认,此女样貌出众,即便丢到一堆世家贵女中央,也是最起眼的那个,也难怪桓儿会如此中意她。
模样倒是招人怜爱,可惜太后却喜欢不起来。
刘太妃说的那些话,始终萦绕在她的脑中挥散不去。
偏见先入为主,太后越打量姜叆,越觉得她是个极有手段的女人。
“妾身沈氏,拜见太后......”
沈星迢不知何时从座上起身,来到了太后的案前,摆出了一副乖巧谦顺的姿态,与在侯府时完全不同了。
太后是认得她的。
宗子赵克衍虽是个不成器的孩子,却孝顺至极,自己病情最是严重的那几年,他也时常入宫走动。
每次来时,都会献上一些宫外的珍奇玩意。
那小子也属实走了狗屎运,顶着那算不得好的名声,竟能娶到一位端庄得体的侯府嫡女。
侯府......安远侯府......
太后默了默,随后吩咐宫婢道:“在哀家旁边添一张凳子,叫迢儿坐过来,陪我吃上一盏光禄酒。”
太后破格赐了座,众人纷纷侧头张望着,见是哪个官眷得了这荣幸,竟能坐到太后身边去。
沈夫人十分骄傲地看着女儿。
忽然间觉得悔恨无比。
她当初就不该抛下一双懂事的儿女,负气出走的。
迢儿天资过人,若是好好培养,也许还能嫁得再好些。莫说那国公府嫡子,就算是雍王,她也是能与之相配的。
如今却让那草包赵克衍毁了女儿的终生幸福。
沈夫人悔得肠子都要青了,闷闷地端起眼前的酒杯,含恨饮下。
边关首战告捷,禁军的精锐部队血战数日大败戎狄,官家一高兴,连今年的除夕宴都办得比往年丰盛些。
特赐宴:绣花高饤一行八果垒、雕花蜜煎一行、脯腊一行、下酒菜十五盏。
望着桌上琳琅满目的菜式点心,江檀也只舀了勺奶房玉蕊羹果腹,便再也没了胃口。
今年的冬季,冷得出奇。
在关外行军打仗是件极其辛苦的事,宵衣旰食,爬冰卧雪乃是常事。
官眷们论起关外那一战,言语间都难掩兴奋之色,只有江檀心里跟扎了一根针似的,时时揪着,隐隐作痛。
也不知沈星迢说了什么,宴席还未结束,太后便匆匆离席了,脸色也不大好看。
刘太妃紧随其后,路过江檀身后时。
却被她头上那柄白玉簪子骇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