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请罪(1/1)
皇帝却懒得理会她们,示意姜昙继续说。
“嘉柔公主在侯府唱了十年的戏,年至十六时,又与安远侯互生情愫,纳为妾室并很快有了身孕。”
“可天不遂人愿,临盆时却出了意外,诞下一子便撒手人寰。”
沈夫人边听边摇头:“白牡丹......你说嘉柔公主是白牡丹?这不可能。”
她在脑中回忆了种种细节,想证明白牡丹出身寒微,可越是回忆,心里越是没底。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圈又一圈的光晕。
耳边也嗡嗡地响着,像是有飞虫钻进了耳朵,又痒又痛。
皇帝握紧了拳头:“柔儿是难产死的?她的儿子又身在何处?”
刘太妃又坐不住了。
“官家千万不可听信这女子的谗言啊,她才几岁,是从哪里得知这些事情的,说得跟亲眼看到似的。”
“柔儿......”
太后披头散发地过来了,闯入人群中央,抓住姜昙不肯放手:“你快说,是不是安远侯府的人害了她。”
跟来的宫婢跪着请罪:“奴婢知错,没有将太后看好。”
“母后关心柔儿,何错有之?”
一向谦和的君主忽然发了脾气,吓得太妃也不敢随意置喙了。
皇帝从座上起身,将太后扶了起来:“母后,朕是柔儿的兄长,定会给她讨回公道的。”
姜昙握着自己的手腕,神色十分平静:“嘉柔公主便是安远侯府过世的白姨娘,她的亲生儿子,正是前些日子立了汗马功劳的云麾将军,沈昱白。”
她的话,如崩落的山石,令沈家的人躲闪不及。
这是何等的大罪啊?
金尊玉贵的公主,居然沦落到给一个侯爷做妾,其子也只能担个庶出的名头,屈居人下。
要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会狠心断亲的。
沈星迢和苏婉容已是一副痴样,平日里嘴皮子个顶个得顺溜,如今在官家面前却都做了锯嘴葫芦。
沈夫人从椅上滑落在地,双目无神:“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哪里还有诰封夫人的样子?
她的耳朵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茫然地望着殿内的一切。
“夫人......您为何要害我......”
白牡丹的声音忽然回荡在耳边,真真切切。
沈夫人向后倒去,害怕地哭着:“不是我,不是我要害你,不关我的事。”
她跟中了邪似的,挥舞着双臂,像是在驱赶什么东西。
连身后的椅子都被她拱倒了。
“走开啊,都是老夫人叫我做的......你去找她,别来找我......”
她做了几十年的噩梦,终于成真了。
她是真的看到白牡丹站在眼前,满身是血地唤着她。
沈星迢吓了一大跳,忙去搀她:“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别怕,迢儿在呢......”
可沈夫人可是六亲不认的样子,差点将大着肚子的女儿推倒在地。
姜昙若有所思,忽而跪在皇帝面前,惊恐道:“官家,恐怕公主的死另有隐情。”
刘太妃没想到这沈家人竟这样草包,经不住吓,那苏婉容之前还能说会道的一张巧嘴,现在倒是不吭声了。
她忍不住,上前扇了沈夫人一耳光:“官家还在这里,你怎么赶的?”
这一巴掌并没有扇醒地上那人,还以为是白牡丹来索命了,拼命蹬着双腿往旁边爬去:“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选择,老夫人说,那药只会令你滑胎......”
皇帝勃然大怒:“好啊,你倒是自己招了,来人啊,押下去。”
苏婉容这才反应了过来,拼命磕着头:“官家息怒,婆母说的话,半个字也信不得的,她早些年在玉姑山当姑子,脑袋也不大清明......”
可皇帝只是冷冷地看着亲从官将疯魔的沈夫人拉走了。
凄厉的叫声响彻了宫殿:“我已经吃斋念佛十多年,罪孽早就赎清了,你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
沈星迢哭得鼻头通红,手里的帕子都能拧出水来。
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刘太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笑了出来:“看来这安远侯府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官家仁慈,为枉死的白姨娘伸冤。”
“可依哀家说,这白姨娘也不一定就是嘉柔公主,许是那玉簪流落到民间,叫什么人捡走了。”
“兹事体大,还是要三思,莫叫有心者白捡了便宜。”
沈星迢将唇咬出了血,太妃这是要将侯府推出去挡箭吗?
姜昙闻言笑而不语,对珣婆子点了点头。
老妇缓缓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跪下高呼:“太后,珣儿回来请罪了。”
“珣儿?”
太后与刘太妃齐齐愕然,连同宫中年岁不小的嬷嬷也吃了一惊。
谁人不知,珣儿乃是嘉柔公主的乳娘,几十年了,一直下落不明。
更有人揣测是珣儿丧子患了失心疯,将嘉柔推入井中淹死的,至于是怎样从围得滴水不漏的后宫跑出去的,就无人得知了。
刘太妃拍桌:“大胆刁妇,竟敢戏弄官家,真的珣儿早就畏罪逃了......”
“珣儿?”
太后扑倒在珣婆子面前,仔细辨认着。
随即回头哭着点头:“真的是珣儿,她就是珣儿,哀家不会认错的。”
珣婆子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奴婢该死,当年刘太妃百般威胁,让奴婢将嘉柔公主绑到她的宫中,意欲杀之。”
“奴婢怯懦,不敢与太妃抗衡,可公主是奴婢一口一口奶大的,怎能忍心?”
她抹去眼泪,抽噎道:“于是奴婢便用李代桃僵之法,带着公主离开了后宫,企图用小宫娥的尸体骗过众人,可奴婢该死,弄丢了她......”
“太妃,原来是你......”
赵煦之直接点名道姓,将祸水引到那老妇的身上。
他恨透了刘太妃,差点令他的心上人葬身折梅园。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太后痴滞地回身,这才发现,自己竟被杀女真凶一直蒙在鼓里。
她低吼着抽了刘太妃一个耳光。
“啪!”
带血的金耳坠落在地上,太妃的耳垂也裂成了两半,豆大的血珠滴滴答答地洒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