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布局（1/1）

目送苏华解马离开后，柏越和沐子优回到了桌前，眼下不赶时间，直接轻装简行过了胭城直接往西南方向走就可以了。

“你甚少回京，与这苏二公子怎么情意如此深厚？”沐子优先开口问道，从短短一个时辰的交往中，就可以看出苏华对柏越以及柏越身边的人还是很信任的，谈及一些敏感的事情也没有避讳。

柏越知道她不是单单来问他俩的交情的，“苏家和柏家是唇齿相依的关系，再加上两家几代人的交情，柏家都得帮苏家在京城站稳脚跟。多个伙伴总是没有错的，何况苏华是一个很懂的如何让别人放松警惕的人。”

“所以，他是你在京中安插的暗线？”

“柏苏家的关系摆在这儿了，也不能算暗线，但确实和他有密切的联系，他打探的消息，往往更加切合要害。”

“那你在京中查出春城幕后之人是谁了吗？”沐子优看向柏越，两人坐在一起，目光交汇，带着些审视的意味，“我得到的消息是，陈家父母在押解离开的过程中侧翻滚下了山坡，陈太守倒是无碍，但陈姑娘可是不见了。”

昨天晚上，玉魅在给她上药的时候说了这件事，他们派了个人去盯着，结果就那样眼睁睁看着押解那对父女的人突然摔倒，连带着囚车滚下了山坡。大理寺的人马上就追了下去，陈太守倒是很容易就找到了，并无大碍，奇怪的就是押解陈千贝的那辆囚车却摔的七零八碎，人也不见了。

柏越移开目光，掩饰性地清了下嗓子，低声说：“是我派人做的。”

沐子优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怪不得人家苏二公子要你不该留情处不要多情。连他都知道这件事了，我竟然还蒙在鼓里。”

“我这不是……打算先斩后奏嘛，先救下来再告诉你，没想瞒着你的。陈千贝品质纯良，明辨是非，是该给她一个机会的。”

“你这样要是被别人知道了，那就是欺君，为了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女人，你去冒这么大的风险。我看柏小将军你有勇有谋，以后还是莫要我为你参谋罢了。”

她说的话句句带刺，柏越招架不得，只得先服软，“别担心，我都处理好了。而且陈家父女不会活着到京城，那背后之人要断尾自保的话就会全部杀人灭口不留下任何把柄，自然他们也会不得不掩盖掉陈千贝失踪这件事，以防别人继续查下去。后续他们应该就不会有机会继续追杀陈千贝了。”

看沐子优的脸色丝毫没有缓和，柏越只得继续说着：“而且，我听你学推演之术，人的经历和气运是一个因果闭环，救人一命说不定能抵消点杀孽，让我还能有福报继续和你这样在一起。”

实际上陈千贝临走前那句恶狠狠的诅咒就像一根刺，贯穿在柏越的心口，他和沐子优在这北漠不知道染上多少血腥，向来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在这件事情面前，还是忍不住信了天命。

他的话语很是温情，不过沐子优并没有被说动多少，她心里膈应的并不是柏越救了那个陈姑娘，而是柏越有意向她隐瞒，这件事情是她知道的，那她不知道的事情还不知道有多少，沐子优越想越觉得和柏越之间那道隔阂似乎越来越大。

“你以为我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这件事情你完全可以不先斩后奏，你都有这个理由了，我难道会拦着你吗？”

柏越有些无奈地说：“我也想和你说，但当时你不是不在吗，就只得先做了。后来晚上我回个信件的功夫，你就已经关了房门，便想着今日和你说来着。”

沐子优颜色稍霁，但嘴上还是不留情面，“你完全可以派人去护送他们成功抵达京城，再以他们为诱饵，说不定可以引出这幕后之人。”

“不，这样做也是徒劳的。他们后面的人是四个皇子中的，我们能查到这里，自然京城中的人也有手段查到这里。京城中党派纷争激烈，这件事若是能成功查出来，定然可以扳倒一位皇子，这就会吸引那些人争着抢着去查这些事，一些蛛丝马迹都会被放大，为了打压竞争对手，捕风捉影得来的消息更会日嚣尘上，整个京城都将会乌烟瘴气，互相猜忌。若是这背后之人再有意放出一些误导人的消息，不仅可以借着混乱脱身，说不定还可以借刀杀人，除掉一些别人的棋子。”

他这个说法结合当今的朝堂确实合理，在大局利益面前，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沐子优在心里思量了一下，柏越该解释的也都解释了，自己心里也没有那么膈应了，完全没有必要再闹下去了。

“陛下本就多疑，他要是知晓子嗣中有人已经存心要私养兵马，定然会更加将权力收拢，到时候谁都会有些利益损害。这样一来，无疑会给我们放权增大压力。何况我们在这件事的处理上已经有些逾越了规矩。”沐子优抛开了之前不愉悦的话题，顺着他的思路分析着，“若是放任那幕后之人在半路上就杀人灭口，消息传到京城中，虽然疑点重重，但肯定会有人尽力掩盖这件事，掐断其他人继续查下去，再随便找个替罪羊以更小的罪名了结过去。甜头一旦少了，扑上来的苍蝇也就少了，为了降低陛下的疑心，减少自家利益受到的损害，自然没有什么人能够在明面上说什么。”

柏越点头，继续说：“他们肯定会选择在半路杀人灭口，这样处理后事起来压力和风险更小。若是到京城去了，他们要控制的变数更多了，没必要去赌这一把。若不是现在时机不对，我们也可以在里面做文章，至少可以给四殿下递把刀。”

“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就是你拿到权力，其他的先放在一边。得先让陛下意识到柏家军壮大的必要性，这一点我们可以借这次比试会作文章，西边诸国不也是借此机会打探彼此的虚实吗？我们不能太过于锋芒毕露，得先让朝廷来的使者察觉到那些国家的厉害和柏家军目前青黄不接的情况，适当示弱。陛下顾及西边诸国的势力，必然会动摇了集权的心思。”

沐子优说完看了看柏越，斟酌一下接着思量道：“京城那边，让四殿下先养精蓄锐，朝堂上的正统派的那些大人们这段时间要收敛一点。陈太守一事传过去，他们要以守为主，看着其他各派争斗，若是被丞相太子党一派打压，也先要忍辱负重，一切以大局为重，逐步降低陛下的疑心获取陛下的同理心。朝堂一旦纷争喧嚣起来，相较于看谁更胜一筹，陛下更器重的反而是摘离开纷争漩涡的这一派。”

“那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办，京城那边，我会交代一下的。”柏越停顿了一下，低声说，“今日苏华频繁向我警告灵泽的事，你怎么看。”

沐子优看了下院子另一个角落处，耶律灵泽和李水在交谈什么，疑虑地皱起了眉毛，轻声回答说：“先不要轻举妄动，契丹那边你盯紧一点，灵泽要是想做什么，无非是重新回到契丹夺回位置，只要不侵害我们的利益，暂且先随他。”

“他若是契丹派来的细作呢？有时候细作不一定得要伪装，这般坦坦荡荡过来投靠，这么多年过去，军中已经对他放松警惕了。”

鹅栏里的大鹅们不知道怎么就嘎嘎叫了起来，一个个伸长着脖子，在空中扭曲地画了个圈后狠狠啄向旁边鹅的脖颈，另一只大鹅趁机爬上别的鹅的背部，狠狠的掐着它的冠子，翅膀扑棱着地面，噼里啪啦地混合这嘎嘎的叫声，扬起一股股带着腥臊味的尘土。

“是细作当然要除掉，不然你又想留什么情意？”

柏越看她最后一句话那势头又要起来了，连忙肯定了她的提议。

“柏越，你对我的默许太多了，我并不是都是对的，你得督促提醒我。”

“好。”

“就像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去查我去了哪里。”

“好。”

“我在房间的时候，你也别怕打扰到我，可以敲门问我，你有权利知道我在做什么。”

“好。”

“除了‘好’，柏小将军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柏越看着她笑笑，“你是被谁的言论影响到了，苏华？还是戚无宴？还是姓许的那一家？我要保证你的安全，所以不会对你和注辇那边的联系毫不知情，没有做出什么举措只是因为我觉得你做的很对。”

“你放心去做，不要有顾虑，柏沐两姓本来就是休憩与共的，我没有理由不信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