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二皇子梁杰(1/1)
入夜,柏越才切身体会到夏家军严苛的夜晚,是真的来来往往轮休的兵士走道都没有声音,更别说谈话声了。
“我就说他们怎么从来没有营啸,他们这样做,谁还敢大声说话啊?”
苏焱一边收拾着床铺,嘴里还在感慨,“昨天我们到的仓促,临时给我们安排的地,今天才算是见识到了。每个屋子里都安插一两个将领或是军官,士兵们一拘束还敢说什么啊。樊将军还自己和女将们住在了男女兵营地的交界处,时不时就来一波巡查,谁还敢造次?”
夏家军他们这里一个屋子睡挺多人的,都是一个大通铺,如今就是安排的柏家军和苏家军带来的人都住在一个屋子里,安排在了夏霖他所在那个屋子的旁边,整理出来的一个空房间。
“将军将军,我来做吧。”
苏焱看了他一眼,才想起来,“噢,还没介绍你们认识。这位是苏七,我的部将。这是苏三,那边那两个是陈实和陈勇,他们是一对兄弟。”
他们四个都已经是实打实的军人了,言行举止间都是一种久经沙场的沉淀和肃杀的感觉。苏三和苏七这两个名字一听就知道是苏家军的亲兵,应该是打小就跟着苏焱起来的,性格上也和苏焱差不多,都是豁达敞亮人。陈实和陈勇就是老实稳重人了,两个人话都不多,闷头做事,整理帐篷内务做得严谨又迅速。
正整理着,夏霖敲了敲门,他们营地为了方便管理士兵们的情况,门都是做的半截,夏霖站在门口的时候,就可以看见他的肩膀以上的部分。
李观棋起身把推在门后的箱子拿开,夏霖进来后看向柏越说:“将军要你过去一趟,事关耶律灵泽的。”
柏越皱了皱眉,直觉告诉他准没好事。
“柏越,我跟你一起去吧,你带个人比较好。”苏焱走过来说,“估计是京城来的人要搞什么幺蛾子。”
夏霖摇了摇头,“不妥,你不是柏家的人,不合适。”
柏越认同地点头,确实苏家如今不能卷入任何一场意外里了,“苏大哥好意心领了,应该没什么大事,我让观棋跟我一起就好了。”
走到去中军堂的路上,夏霖一直面色不善,看来是京城那群人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等下。”他突然停住了,柏越往前边一看,樊将军带着一队人往这边走来。
什么要急的事还值得将军本人亲自过来?
“将军。”夏霖行了一礼,问道,“还继续带柏越他们去中军堂吗?”
樊将军匆匆看了他们一眼,说:“先跟上来。”
什么事情这么匆忙?柏越看着这方向是往正门去的,莫非是门口出了什么事?
到了城门口,樊将军直接从身后的队伍中挑了一个人,随后带了夏霖他们三个在马厩处随便取了五匹调教好的马。
取马的时候,马厩里有匹马一直在嘶吼着,借着这个声音的掩护,柏越对身边的夏霖和李观棋说:“那个人,京城。”
刚才樊将军挑人的时候柏越注意到了,看似随意,实则是早就确定了这人,这人从走路的方式来看,不像平常军士那般稳,但是落脚稍重还往前蹭了些许,显然不是走这种泥沙路的,倒是在京城中青石地砖上巡逻的时候,才一般是这样的走法。樊将军在带着这个人的时候,手臂紧绷着,手掌一直紧握在剑鞘上,已经做好了随时拔剑见血的准备。若是带的人是信任的人,那么一般放在剑鞘上的手是虚虚握着的,不会这么紧张。
夏霖不动声色地从柏越身边移动到了樊将军身侧,刚好隔开那个人和将军。
骑上马后,樊将军才说:“关卡那探子来报,有个人自称是二皇子,但没有任何公文和凭证。”
二皇子?梁杰?柏越对这人有一点印象,这个二皇子应该是过继到了皇后的名下,先前回京的时候倒是见过一次,是个很有才情的人。如今几年过去了,几个皇子也都成年搬出宫去住了,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很少提及这个二皇子,貌似还是整日寻诗作画,无心政务。
这个时候他被派到漠北这边,倒是让人有点意外。
李观棋在柏越旁边护着他,一边留心身边的那个士兵,但那个士兵似乎只是来监视的,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不多时,便到了那个关卡,远远就看见一个人毫无形象地坐在了栅栏前面,离他不远的地方戒备着七八个士兵。
“见过将军,少将军!就是此人,坚称自己是二皇子,还赖在这里不走!”
樊将军看了柏越一眼,问道:“你上一次回京,是什么时候?”
“约莫四五年前吧。”
“那和夏霖差不多,你们两个去看看,是不是真的二皇子。”
夏霖“唰”的一声抽出佩剑,寒光擦过柏越的眼睛,刺激得他猛地下意识按住后腰的匕首。
“此人可疑,还是小心点为妙。”夏霖解释道,接着他朝着那人走去。
那人应该是靠着栅栏睡着了,这会儿听到刀剑摩擦声,才揉巴了下眼睛,睡意惺忪地看着他们,瞥到夏霖手上近在咫尺的寒剑,吓得一激灵忙四肢朝地咕噜一下爬了起来。
“你们两个是何人?好大的胆子,手持武器是想谋害皇嗣吗?!”
他这一站起来,倒也方便了夏霖和柏越看他的相貌。这人不知道来的路上经历了什么,衣冠不整的,脸上还有几块尘灰,意识到他们在看自己,他连忙把垂到脸上的头发扒拉到耳朵后边。
“好像真的是二皇子。”夏霖轻声对柏越说。
“我看也像,先问问吧。”柏越努力辨别了一下这人的样貌,他和二皇子只有一面之缘,如今又这么多年过去,身量什么的肯定也早就变了,这人蓬头垢面,眉眼间隐约和印象中那模糊的人影重合。
“二皇子,在下柏家军柏越,这位是夏家军夏霖少将军。您为何独自在这里?”
那人警惕地看了一眼夏霖手上的寒剑,颇有些气性地说:“你既然知道我是皇子,哪有将领拿着刀剑逼问皇子的?”
柏越看了下那把闪着寒光的剑,确实不是很妥当,夏霖接收到他的意思,“唰”得一下把剑收回了剑鞘。
看着夏霖照做了之后,这人才满意地继续说:“我就是二皇子梁杰,我是父皇派来代表皇室来参加这次比试会的。出发的时候我是和前面几位教头一起来的,但中途有事我就让他们先走了,然后我就碰上了一个劫匪,他把我东西都抢了,最后还是碰上了戚无宴,他发发好心才送我到这里来的。”
柏越闻言皱了皱眉,“殿下您随身没带随从吗,一个劫匪就打劫了您所有东西?”
“本殿下还会骗你吗?”梁杰很不服气地看着他,“他武艺高强,我打不过。你们别管这些了,快让我进去吧,一路上困得紧,有什么事明天还有一批人会到,你问他们就好。你们要是还不放心我的身份,随便问宫里的事!”
夏霖看向柏越,二皇子从小被寄养在皇后娘娘膝下,也就是柏越的姑姑,那么问一些柏皇后的东西,应该就能看出是不是真的二皇子了。
柏越在脑子里想了想,问道:“殿下,我和您上一次见面,您还记得吗?”
梁杰疑惑地看向他,说:“我和你见过?我怎么不记得,你谁来着?”
“在下柏越,四五年前我特许进宫拜见皇后的时候,和你有过一面之缘。”
“噢噢噢,你是母后那个侄子,但我见过你吗?”
柏越看着梁杰眼睛里是清澈的迷茫,这人应该没有说谎,是真的对他没有一点印象,只好继续说:“四五年前,你失手撕了四皇子一把什么样式的扇子,被他一脚踢进了荷花池?”
“噢噢噢,这个我记得,是一把黛青梅花扇。其实那把扇子是我画的,然后被梁烨买了过去,我琢磨着这把扇子怎么能卖钱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哗啦了。”梁杰回忆起这个倒是很有印象,果然二皇子只钟情于琴棋书画、诗酒美人是真的。
柏越无奈地点头,回头对夏霖说:“他是真的二皇子,这件事只有我、四皇子和他知道,后来四皇子把他捞了起来,对外宣称是失足落水。”
夏霖有些怀疑地看向柏越,“这样子,真的是皇子?”
“是的,他就是二皇子。”
这可能是唯一一个不像皇子的皇子吧。
夏霖跑过去请示了樊将军后,才吩咐下去打开栅栏让那人进来。
“二皇子,下官镇北将军,樊锦。”
“免了免了,我不太懂这些,你们随便怎么来就好,给我找张卧榻吧,我如今困倦地走不动道了。”
梁杰随手挥了挥,脚步轻浮的样子看上去确实像是极其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