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病（1/1）

我在教学楼的卫生间洗了脸，虽然脸色有点苍白，但整体已经没有那么狼狈了，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用力地拍了拍脸颊，试图让自己振作起来。

我一回到教室，发现顾炎已经回来了，他脸色难看得厉害，紧抿着唇，冷冷地看着我。

我移开视线，踩进教室的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无力，我不怕他怎么报复我！即便他真的再次威胁我，我也决不妥协。

离上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郑娇娇来了，看到我气不打一处，“祁月你什么意思？中午去哪了？你还有没有团队意识？是不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有点事耽误了，你还有事吗？”我没心情跟她周旋，心情已经够差了，而且身体里那种无力的疲惫感，让我恨不得马上趴下睡会儿。

“当然有事！”郑娇娇提高了音量，那声音足够全班听见，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阻止她，她不怀好意地说道：“你现在马上去打一桶水来！第一节下课后我要你把后面的黑板用清水擦一遍。”

我知道她是故意刁难我，所以也不想跟她争辩，再加上快上课了，我想赶快完成任务，正提着水桶出门，她立即提醒我，“我们这层水管爆了，正在维修，你只能去上一层或是下一层打水！”

我点了点头，就拿着水桶出了教室，上下两层距离差不多，当然是提着空桶上楼，再提着水桶下楼会省力些，可即便这样，下楼时水桶来回摇晃，洒出了不少水，打湿了我的裤腿，而且因为我身体不舒服，体力不支，一路上又撒了不少水，等我终于到达教室，原本整整一桶水，只剩半桶了。

郑娇娇一直在门口等我，看到我一身狼狈，又看了看水桶里的水，忍不住讽刺道：“祁月，你可真没用，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对不起！”我低头认错，语气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郑娇娇狠狠瞪我我一眼，就让道放我进去了，我太了解她了，只要有人跟她呛，她反而越战越勇，我选择装怂，她反倒像是哑了火的手枪，没有用武之地。

我整理一下有点湿润的头发，才发现自己满头发汗，掏出面巾纸擦了几下，整个人虚脱无比。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陈老师有条不紊地讲了半节课，又开始让我们写课堂作业，我一手撑着脑袋，强自镇定地写着，陈老师经过我的旁边，还看了我好几眼，悄声问我：“祁月你脸色不太好，是不舒服吗？”

我坐直了身体，摇摇头，上次因为脚伤请过假了，今天如果还因为身体不适请假，那我不就成了个事妈吗！

“真没事？你请假也可以的！”陈老师依旧关切问我，我继续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他看我一脸坚定，也就走开了。

到了下课，我直接趴在桌上昏昏欲睡了，正迷糊着，郑娇娇那大嗓门就在耳边响起，像只炸毛的斗鸡，“祁月，你赶紧给我起来擦黑板，想借机偷懒是没门的，别想糊弄我！”

我心里的委屈简直无处发泄，想哭！但要我在她面前哭，干脆杀了我好了。

她站在我的桌前，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我只能撸起袖子，拿过毛巾，伸进了冰冷的水里。一碰到水，我全身忍不住一个激灵，算是彻底让我清醒了。

我搬上自己的凳子，踩在上面，开始擦拭。黑板面积过大，我想擦完，估计还需要用上下节课后的时间了。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身后有几个男生在讨论我。

“挖槽，祁月这女孩长得可真白呀，你看她那细嫩光滑的手臂，跟黑板形成极鲜明对比，也太刺激眼球了。”

“我就说她好看吧，以前就觉得，要腰有腰，要屁股有屁股……”

这人还没说完，教室里突然爆发一阵巨大声响，竟然是顾炎摔了玻璃杯。

他似是愤怒的狮子，站了起来，一指那几个说我的男生，骂道：“你们两个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流里流气，以为自己是社会青年吗？再让我听见你们这么嘴碎，全部通告批评知道吗！”

说完，他似是不解气，经过我的水桶，更是恶狠狠地踢翻了它，水撒了一地，正巧是我的位子。他做完这些事，立马像是没事人一样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震惊、惊讶、惶恐不安让整个教室陷入大气也不敢喘的地步，这个人真的是顾炎吗？他会不会是哪里混进来的奸细？

这脾气也太爆了吧！高冷男神一下子晋级成爆破力十足的校霸，这跨度也是够大的。

原本还以为顾炎是听见那几个男生说我，气不过骂人的！后来他又把我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提回教室的水踢翻了！那点感激顿时荡然无存。

我拿着脏兮兮地抹布一脸无语地看着地上的水渍，这家伙得有多恨我啊！

郑娇娇这脑回路也是醉人，立马反应过来，“祁月啊祁月，你可真是可怜，没办法了，你等到下节课结束再去接水，回来慢慢擦吧！”

我扔了脏抹布，小心翼翼垫着脚坐回了位子，才注意到裤腿湿哒哒地粘住了我的小腿，我曲起腿把裤子卷了起来，直到把小腿完全露出来，才觉得好多了，因为地下都是水，我只能踩着桌脚，相当费力。

好在第二节是自习课，英语老师有事请假了，发了一张练习卷给我们做，我简单地浏览了一下题目，就开始下笔，很快写好了试卷，我直接趴着睡着了。

下课铃响起，我揉了揉眼睛清醒过来，卷子被收了上去，我眼见郑娇娇又要往我这边而来，心想她今天是铁定不会放过我了。我任命地拿起水桶，刚出教室就被一个力道拉住了。

入眼的是于浩放大的笑脸，他开心地瞅了瞅我，又看看我手上的水桶，不确定道：“你要去打水？”

我呆呆地点了点头，他笑着抢过我的水桶，满脸笑盈盈道：“简单啊，我帮你！等着哈！”

说完就跑去给我打水了，我心下感动，下午遭受的冷眼太多了，突然出现一个这么热心肠的，心里趟着一股暖流。

很快他就去而复返了，提着一桶的水，放到我面前，他就像个阳光大男孩，随意擦了把额上的汗水，张扬又有活力。

“你找我有事啊？”我问他，哪有这么巧刚好路过我班？怎么可能！唯一说得通的就是他来找我。

我这才注意他手上一直捏着一个纸盒子，他递给我，我打开一看，竟是条围脖，小巧可爱。

他不好意思地说道：“早晨集会的时候我直接递给你校服，实在是太唐突了，想着你今天穿这么少，所以中午叫朋友帮忙在外面买了围脖给你，你戴上就不冷了！你……你接受我的礼物吗？”他有点脸红，不太敢看我。

我喉咙里像是梗着一块石头那么难受，我跟他认识多久啊，也根本没见过几次面，他他就能对我这么好，这么体贴。果然喜欢一个人和不喜欢一个人是不一样的。

“谢谢！”我努力压制住即将决堤的情绪，声音带着哽咽。

于浩不好意思得挠挠头，“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我立马戴上了他送的围脖，心想：果真温暖！

“祁月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是不舒服吗？”于浩关切地问我。

我摸了摸额头，果然一手冷汗，我也没隐瞒：“没事儿，都是虚汗，我有点感冒了……”

于浩脸色一变，正想再说什么就被走出来的郑娇娇打断了，她说：“祁月别去光顾着聊天啊，你还要擦黑板呢！”

我抱歉地对于浩笑笑，正想跟他说再见，手刚拿起了就被他一把抓住了。

“祁月，你的手怎么冻得这么红啊！什么黑板我来帮你擦吧！”于浩虽然对我说，却狠狠瞪了一眼郑娇娇，他眼底井然把我想成了受虐的小白兔了，而事实上也差不了多少。

我尴尬地挣脱了他的手，于浩提起水桶就要走进我班。

顾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高大的身体挡住了去路，他冷冰冰地开口：“你哪个班的？不能串班知道吗？”

“可是……”于浩看着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怕顾炎为难他，他身上此刻散发的戾气值快要爆表了，我摸着脖子上的围脖，对他宽慰一笑，“于浩你回去吧，谢谢了！”

于浩看了看我班面色不善的几个人，也不想让我为难，就一溜烟儿跑了。

第三节上课铃响了，我正准备进教室，顾炎突然伸手拦住了我的去路，他说：“围脖马上摘下来扔掉！”

“你有病啊？”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是啊，我是有病！你是自己摘还是我帮你摘？”顾炎俯下身，盯着我的围脖，简直要喷火。

我知道跟这种人没法讲道理，我很快故技重施地说：“可以啊，除非你说你喜欢我，你爱我！”我压低声音，只有我们两人听得到。

他果真放下了手臂，气得牙痒痒：“你少做白日梦了！”

说完就进了教室，坐回了位子，尉迟墨侧着脸冷冷地瞅了我一眼，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还要不要人活？我吃力地提着水放在一边，数学老师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他脸上挂着笑容，第一次这么温柔细语地对我们上课。

一节课只剩下几分钟的时候，数学老师适才放下教材，有点得意地说：“我说个题外话啊，这次的数学竞赛我们班两位同学获得了特等奖，而这特等奖只有两个名额，都被咱班占了，老师真为你们骄傲，大家热烈祝贺顾炎和祁月！”班级随即掌声一片。

掌声结束，下课铃也响了。

这一次郑娇娇没再为难我，我顺利的和董琪去食堂吃了饭。

“祁月，你怎么吃这么少啊？”董琪坐在我的对面，看清我只买了一碗白米粥，表情有点困惑。

“哦，没事儿，有点不舒服！吃不下！”我有气无力地戳着白米粥，仿佛这些都是我的仇人。

“你没事吧？不然我陪你去校医那看看？”董琪不放心地看着我。

“真没事，我晚上睡一觉就好了，连药都不用吃。”我安慰她，其实我最怕打针吃药。万一生病也总想着死扛过去。

这次我显然没这么好的运气。

回到教室后，我发现周围人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怎么了？”我问。

“那个叫于浩的男生给你送了药……”男生话说了一半，神色有点古怪。

我不解，桌子上没有，我又弯腰看了看抽屉里面也没有，正奇怪。他伸手指了指垃圾桶、尴尬地说：“刚才顾炎给你扔了……”

“……”我头上挂满了黑线，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祁月，于浩是你什么人啊？他竟然在你离开不久后，跑进咱班帮你把黑板擦了！看！多干净啊！”关小东作为整件事的目击者，讨论起八卦简直是津津有味。

我盯着干净整洁的黑板，心里再一次被感动了，在众人惊讶地目光中，我拿起了垃圾桶里被丢弃的药，打开袋子，把里面的药一个个摆放出来。

这是于浩的心意，任何人都不能践踏，顾炎也不能。

所以当顾炎回来时，看到我正准备吃那些花花绿绿的药，气得一下子拍开了我的手，手心里的药掉在了地上，我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眼睛一片酸涩。

“祁月！祁月你可真长能耐了，都扔垃圾桶了你还捡起来吃，你就这么喜欢他给你的东西？”顾炎说话口气很冲，我坐着没动，不想给他任何反应。

“行啊，你摆脸色给我看是吧！那谁送的你都别想吃！我看你能撑多久！”他说完，就把手上的东西甩进了垃圾桶，连带我桌子上的所有药。

我知道我崩溃了……我二话不说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动静还不小。

他这么对我！他竟然这么对我？我就是要哭给他看！

顾炎显然被我吓傻了，站在我旁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哎你别哭啊，我说你两句你就哭，那我难受了我找谁哭去！”

“你……你走开，别再来烦我！”我红着眼睛，泪珠挂满了脸颊，显得越发楚楚可怜。

我承认我是故意的，我知道自己在哭的时候杀伤力有多大，所以我只要敢用这招，确实是被顾炎逼得走投无路了。

他看我的表情有点奇怪，眼底的欲望一闪而过，我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眨巴眨巴掉落的眼泪，他终于回过神来，“好好好，我马上走……马上走……”

戏演过了，所以当我开始喉咙发痒，随时想咳嗽时，我就知道这次抵不住了。晚自习过得特平静，除了我偶尔的咳嗽声，顾炎再没来烦我。我写写睡睡，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到了结束。

下了晚自习，郑娇娇要求胡沁留下了画图，我见她没再为难我，我就跟着董琪回了寝室，接近熄灯的时间我发起烧来，董琪吓得不知所措。

立马找了管理寝室的阿姨，阿姨一听是我发烧了，就给我匆忙套了件衣服，和董琪一起把我扶到了医务室。

校医看到又是我，来不及惊讶，就去拿体温计给我测量了一下，达到了三十九度，她立刻准备给我输液，我吓得抓紧了董琪的手。

阿姨把我送到校医这就回去了，她还要查寝，所以就董琪陪着我。

“琪琪，我怕打针！”我虽然烧得不轻，但还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的。

“别怕啊祁月，只要一下下就好，你就当被蚊子叮了！”董琪帮我把头发往两边捋，露出我光洁的额头，帮我把退热贴贴上。

直到这一刻我总算清醒点了，即使不想面对，还是伸出了手，让校医扎针。校医看着我说：“同学，你的手可真细，你这细皮嫩肉怕疼也不奇怪，忍忍就过去了。”

自从打上吊瓶，我就进到里面的一张床上躺着，校医拉上隔帘，我躺着忍不住昏昏欲睡。

在这之前我已经把董琪打发回寝室了，明早还要上课，我这边有医生在，也没多大问题。她听了我的话就回去了。

我正想睡过去，外面的门突然开了，一阵脚步声传来。

校医明显认识他，笑呵呵道：“怎么了少年，又有什么事？”

那人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麻烦把我下午来您这配的药，再来一份。”

我吓得一个激灵，全身汗毛倒竖，竟然是顾炎！

“哦？那你可要说清楚原因哦，不然我可不能配给你，毕竟经过我手的药都要登记入账的！”校医的声音清脆悦耳，我脑海里似乎能浮现她故意调笑小男孩的画面。

“不……不小心掉了！”顾炎说这话的声线有点发虚，随即又恢复冷漠，“配给我吧，我给你钱！”

“你究竟给谁抓药？不能带过来看看？万一配出去的药不合适怎么办？你有想过后果吗！”校医不买他的账，继续循循善诱。

顾炎没开口，却也僵硬着没走。

校医的情商很高，她似是恍然大悟道：“是给女生抓的？是你同学吗？”

顾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您别这么八卦行吗？拿了药我就回寝室了，寝室马上要熄灯了。”

校医知道问不出什么，只好作罢，快速配了药，正递给他时，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同学我帮了你，你也要帮我一个忙，我现在有点尿急，你帮我坐着看着，里面有个女同学在打针，如果她有需要你就应一声，我马上回来啊！”说完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我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生怕顾炎会伸手拉开隔帘，显然他只是寻个位置坐下，根本就不好奇里面躺着是谁。我绷紧地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出神。

我俩之间就隔着帘子倒也相安无事，我微微拉高了被子，想把自己埋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