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疯了吗（1/1）

铃声一响，同学们纷纷放弃了运动，女生之间手挽着手，三三两两离开了体育室。而我和袁欣袁枚也在岔路口分道扬镳了。她们是住宿生，要回寝室洗澡。而我是走读生，这个时候我通常会像往常那样，拿着作业，去做兼职。

回到教室时，没有一个人，我蓦然松了一口气，顾炎他们肯定还在篮球场打球呢！不理解他们男生哪来这么大的运动量……

我拿起书包就走，没想到还没出后门呢，就被突然进来的老班逮住了。

他笑眯眯地看向我，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我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还没想出个理由遁走，他开口了，“班长啊，幸好你还在呢！是要回家？”

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试探的问了一嘴：“老师……你有事？”

老班嘴角笑得都快咧到耳根子了，“是有点事，你不着急回家吧？帮老师一个小忙怎么样？”

我扶额，“什么事啊？”

他见我答应了，立即快步走了过来，嘴里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似的，“也不是大事，就是中午的时候，不知道哪个班的小崽子跑我办公室睡觉，还弄乱了我的试卷，四个班都混在一起了，你能帮老师分分吗？”

“老师……这个……”我简直非常为难啊，毕竟我晚上还要打工，真的不能太迟了！

听他说分试卷，我头都大了，这哪是小事！没有半个小时根本没法弄好。

“帮个忙吧，班长！老师等会还要去开个教研会，实在没办法……”老班苦哈哈地开始皱眉，好像我如果再拒绝，那真是十恶不赦的存在了。

老班啊，戏过了就没意思了。相处了半年，在一定程度上我还是有点了解他的。

半个小时？加班劲儿，也许会更快。

“老师你有名单吗？这样会快点！”我妥协了。

老班跟变脸一样，立马又变得笑嘻嘻，“有啊这当然有的，你去我办公室拿啊，在右边的第二个抽屉！”吩咐完毕，他就心满意足地走了。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认命地去办公室分试卷。

我拿出名单，手指着一个个仔细地校对起来，因为老班的位置靠窗，所以这个点我就没把办公室的灯打开，借着外面的微光，还能看得清。

也许是我过于专注，就没在意外面有谁经过。

一阵吵杂的笑骂声过去，紧接着就传来一道非常熟悉地声线。

尉迟墨不满地控诉，“炎，你今天打球怎么这么疯啊？体育课下了还接着来，你没看见班里那几个体育生都面露青菜色了吗！”

顾炎的声线很低沉，没什么兴致地回了一句，“还行！”

“还行个什么？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什么！”尉迟墨气恼发起脾气，我都可以脑补他气得浑身哆嗦的样子了。

“还有啊，搬个什么破器材！你这衣来伸手 饭来张口的少爷什么时候这么接地气了！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停下来，想仔细辨认顾炎说了什么，可惜他们已经走远了。

算了都跟我没关系了！

我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我边安慰自己，边翻动着试卷，迫使自己集中注意力，终于在第29分钟完成了任务。

唉！！我还是不可控制地被某人影响了，导致我后来越来越慢……本来预计20分钟弄好的！真是烦！

我一出来就感受到了秋寒，摸索着从书包里翻出黑色长袖外套穿上。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兢兢业业地照着。

脑子里忍不住计算起来，如果我现在一路小跑，估计能正正好赶到蛋糕店。

我迅速动了起来，跑出教学楼，跑出了学校，直到要踏入那条小路。

这地方貌似没有路灯吧，现在已经开始昼短夜长了，我还没有在这么黑的时候走这条路。

可是现在绕道估计来不及了。

我硬着头皮往里走，其实也就几分钟的路程，运气好点什么也不会遇见。

我走得很小心，就怕一不小心平地摔了，这也导致我走路根本没有什么脚步声。

只是走着走着，还是察觉到了不同，在我的左前方，一棵大树下，貌似站着几个人影。

我僵立在了原地，恐惧像一把巨斧劈在我的头顶，我害怕得一动也不敢动。两条腿酸的厉害，仿若不是自己的。

“坤哥，我看那丫头今天估计不会来了……不如咱们走吧！”一个小混混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

那叫坤哥的，拿起一支烟点烟，夹在嘴角，发泄似的猛抽了一口，“真tm背啊！”

“就是说啊，也许人家正在学校努力学习呢，她好像跟江亦辰一个阶段吧，我听别人说高三都挺忙的！”另一个小混混接嘴道。

“忙归忙，家总得回吧！”坤哥整个人懒洋洋地靠着树身，模凌两可的语气听着让人发寒。

还是头一个小混混，“要不咱们算了吧……闹出事不好收场！”

紧接着耳边就炸开了一声痛呼，貌似是坤哥站直了身，一脚踹翻了那个说话的混混。

“你tm懂个p啊！我只是想认识认识，又不会真的做什么……”坤哥自己说着说着都快编不下去了！他猥琐的哈哈大笑了几声，笑得周围那几个小混混没胆子再开口说些什么。

我害怕地捂住了嘴，迫使自己动起来，小心地避开了他们的视线范围，躲在了另一棵比较粗壮的树下，颤抖地把连衣帽盖在了头上，试图把自己尽可能隐藏起来。

我的脑袋被恐惧包裹着，每一份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无比的煎熬。为什么会这样呢？我问自己，明明已经很卑微，很低调做人了。为什么还会遇见这种事！

今晚这事该怎么收场呢，听坤哥的语气，等不到我就不走的架势，让我更加无助。

摸了摸书包，才后知后觉想起手机还放在家里！

时间被无限拉长，久到我的腿都蹲得发麻了，坤哥那边像是出了什么事情，接了一个电话后，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的身体豁然一放松，不自觉坐到了地上。压在心头的乌云瞬间被打散了，也许今天也没这么倒霉。

我又等了好一会儿才敢出来，确定他们真的不在了。我才迈着发软的腿去了蛋糕店。

也许是我的样子太狼狈了，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

眼前快速闪过一抹工作服，是店里的另一名员工，平时工作日的时候，跟我换班倒，我每天来的时候就是她下班的时候。

她没好气地从收银柜走了出来，气得指着我的鼻子，“你怎么了祁月？还想不想干了？你知道自己还要来上班吗？看看现在几点了，整整比平时晚了一个多小时！如果干不了趁早跟老板娘说，耽误我的下班时间啊，这叫什么事啊！”

我还没缓过神来，傻愣地听她训我。可这一切我也没法跟她解释什么。只是垂着头道歉，她看我像软弱的柿子，气焰更加嚣张。张口还想在骂，就听见有顾客在喊她。

“哦，马上来！”她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一把拽过我的胳膊，就把我拉进了柜台后面的更衣室。

“顾客要蛋糕呢！你赶紧送过去吧！我可没心思跟你浪费口舌了，咱们的账我会告诉老板娘的！你给我等着！”她气呼呼地脱下了工作服甩在我身上，几个大跨步，匆匆忙忙离开了。

我心不在焉地换上衣服，走向柜台，发现了一个托盘里放着蛋糕，估计是她还没来得及送出去那个，我叹了口气，把蛋糕端了出去。

傻傻地环视一圈，其实心思根本就没在工作上，直到有人喊，“这边……”

我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过去，一打眼，竟然还是顾炎和尉迟墨！！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我发僵的脑袋有点空白。

有些机械般放下蛋糕准备离开的时候，又被叫住了。

尉迟墨问，“有勺子吗？”

我反应了几秒，点点头，“稍等！”

我蹲在柜台下面找勺子的时候，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身后，我吓得一哆嗦，柜门也因为我的突然用力，发出滋啦一声。

“你怎么了？”顾炎低头看我，惊讶于我的状态。

我适才发现自己太紧绷了，明明那些人已经走了，我还怕个什么！简直有点丢脸。

“没什么！”我微微喘了口气，拿出勺子递给了他。

他站着没动，依旧垂眸看着我，“你到底怎么了？”

我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突然有点委屈！怎么了怎么了！！过了一天终于愿意理我了？这人可真烦啊！我现在不需要你还不行吗！我推开他站起身，不带任何情绪，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需要结账吗？请这边！”

他冷哼了一声，握紧勺子就去找尉迟墨了！

他一走，我又开始懊恼起来，刚才是不是太凶了，他只是……关心我？连我自己也不确定了。

很快，我就被另一件事困扰了，只要店里一出现有染黄头发的顾客，我就会克制不住地紧张，我害怕坤哥他们会“杀”回来，毕竟这家店离那条小路实在太近了，保不齐他们过来吃蛋糕买点东西什么的。

我这个人总能把还没发生过的事在脑海里上演一遍，各种各样的可能！我简直要被折磨疯了。可又转念一想，如果真的不幸遇上了，我也不能怎么办，谁还能帮我呢！

越是害怕就越想时间过得快一点，我一晚上都忍不住去盯墙上的钟表，连我自己都没察觉，我的一系列动作在他人眼里是有多可疑。

可我都自身难保了，还会顾及其他吗？

在我第好几次差点拿错蛋糕，差点付错钱后，终于迎来了关门。

我匆忙跑回更衣室飞快地换掉了工作服，拿起书包就往外走，墙上的开关按钮被我一盏盏关闭了，我借着门口昏黄的路灯所散发出的微弱的光，摸索着准备去锁门。

这才发觉店里靠窗的位置还有一个人坐着没动。

我差点被他吓得魂飞天外。

“你…！你怎么还在这里？”我咽了咽口水，差点还咬到了自己的舌尖。

“难道不明显吗？我在等你啊班长！”顾炎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我跟前。

“你肯理我了？”我不敢看他的脸，只敢盯着他投在地面上的影子。

他叹了一口气，“你可真是……”

真是什么？半天没等到他说下去，我有点好奇地抬头，他突然用手掌按住了我的脑袋，“傻子一个！走吧！”

顾炎今晚并没骑车，就走在我前面，我慢悠悠地跟着他，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突然觉得非常安心。

多好的一个人啊！要是可以在更远之前就能好好认识他，不用错误的方式接近他，我们现在会不会不一样呢！

站牌下，不出意外地只有我和他。

我站一头，他站在另一头，像是两条永远也无法相交的点。

“尉迟墨呢？”我怕空气太尴尬了，就选择主动开口。

“回了啊！”他用脚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我就是感觉他在生气。

怎么了？提他好朋友，他还不高兴了？

“你怎么……”我想问他干嘛又要等我。

“没骑车是因为我一直在店里没走，没工夫回去；等你，是因为想等你可以了吧！”他突然就情绪爆发了，转头看向我，似乎他遭受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讨人厌的我。

“啊.哦……”我真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没了？”他不满我的回避，迈着长腿，与我拉进了距离。

他站在了我的身侧，“说吧，你晚上到底在害怕什么？”

“怕鬼……”我小声嘀咕一句。

“什么？”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我，这一次，他也不避嫌了，直接伸出指头掰起我的下巴，让我直面他。

我怎么能告诉他我被社会流氓盯上呢，我不想给他找麻烦。

“是真的，学校旁边的小路没灯，太黑了！我怕有鬼！”我瞎扯一通，试图让他相信我！

“你在耍我玩吗？”顾炎可没这么好糊弄，他失望地放开了我，转身就要走。

我承认我当时脑子肯定抽筋了，竟然一把拉过他的手，“别走啊，陪陪我！”

他整个人都紧绷到僵硬，背对着我站的笔直，隐约从他手心里冒出的汗还是出卖了他。

他在紧张。

得到这个认知，我立马又肆无忌惮起来，把自己的手钻进他的大手里，直到碰触到了指尖，他才回过神，用力地回握着我。

力气是惊人得大，我被他握着的手有点发疼起来，可我一点儿也不在乎，只要是他给的，哪怕再痛苦，对我而言都是甜蜜的。

我想我真的是疯了。

我俩就这么手拉手站着，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我多想这一刻能多停留一会儿，直到车缓慢地开过来了，我才恋恋不舍地想放手。

“我……”他突然说，“送你回去？”

我刚想问怎么送啊？车不是都来了吗！可他却突然带着我跑了起来，像个莽撞的小青年带着他心爱的姑娘私奔。

我被他的情绪感染，也不顾那越开越远的公交车了。

我俩像个疯子一样在月色下狂奔，踩碎了一地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