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破冰（1/1）

周围静得可怕，就连走廊里同学们的脚步声都散得一干二净。我很难描述这一刻的心情，就像很久以前，非常想得到的糖果，在一系列告知这个糖果并不属于我，而渐趋麻木的我也不再奢求去得到它，但它莫名被放在了我的手心里，说我完全可以拥有它。

我竟然有些忍不住想哭，而且我又非常肯定这感觉并不是喜悦！

更多的是一种麻木和苦涩。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呢？在我失去所有之后，他又告诉我这些，不厌其烦地挑动我的神经。

“怎么不说话？”顾炎在黑暗中开口，原来不知不觉中我沉默的时间太久了，久到整个教学楼都熄灯了。

我的眼眶不知何时湿润了，鼻子也堵得厉害，我忍不住摘下了口罩，把它放在了桌子上。

我克制住发涩紧绷的情绪，“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只是……”

“只是你还是不想接受我？”顾炎压迫感十足的声线打断了我。

我喉头涌动，整个生根都在隐隐发苦。

“能跟我说个理由吗？别说你不喜欢我了，如果还是这理由那我驳回。”这一刻的顾炎不再是剑拔弩张的，他温柔而镇定，像个圆滑的捕猎者。

我卸了气般坐回了位子上，要说就说明白吧，我是真的累了。

“我家里人不愿看见我们在一起的，早知道没有结果的话，又何必再继续下去……”我艰难开口，我承认我这一刻是有点卑劣的。

虽然家庭因素占很大部分，但有一小部分原因是我真的爱不起他了，我怕他的承诺对我而言是更可怕的噩梦……

顾炎似乎对这理由充满了困惑，“你家里人？”

我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也没看他，只是很冷淡地述说着：“是的，我妈以为我跟你还有接触，情绪上受不了，就把我赶出来了！那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住校！”

“什么？”他突然很烦躁地起身，旁边的桌子被他的动作一带，滋啦一声，被推出去半米多。

这声响刺激着我的耳膜，我的神经。

过了不知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只是短暂的几秒。

他不知从哪摸出一支烟点上，猩红的火光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他猛得吐出一口烟，扭头看向我，“还是因为在S市的事？你家人不待见我？”

我作为整个事情的参与者还是很有发言权的，轻轻摇了摇头，“我妈她……可能有点抑郁，家庭压力太大了，就把这一切的情绪集中爆发在了你的身上，那天在医院里，她很有可能是认出了你妈妈，又得知了你是她儿子，再加上看见我们站在一起，才会多想……我后来也跟她解释了，奈何她根本听不进去……”

“所以为了你的家人，你就决定放弃我了是吗？”顾炎的声音变得很轻，轻到一阵风吹来就听不见了。

“你这么理解也对！”我仿若听见大法官在结束时缓缓敲下来法槌。

“但是祁月，你就没想过也许我们可以一起面对这些？你怎么就知道我做不到呢？我说过那么多次喜欢你，你就是听不进去是吧？”顾炎熄灭了烟头，走向了我。

黑暗里，接着外面微弱的路灯，把他的身影衬托得格外高大，又格外可怖。

我以为这么说了，他肯定就放手了。

没想到他……我有些惊慌地起身后退几步，总感觉一切是那么不真实。

也许是我抗拒的动作过于明显，他竟然快速逼近了我，一手托起我的下巴，另一只手搂住我的腰，亲了我。

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样是不对的，他这是要把我往深渊里拖啊，我告诫自己要冷静、冷静、冷静……

可我怎么冷静的下来啊！

他可是顾炎啊……

我清晰地感受着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防御墙”正在全面崩塌。

我们在黑暗中持续了不知道多久，久到寝室楼那边都传来了音乐声，好像是熄灯铃声。

我使劲地推开了他，两个人急促地喘息着，黑暗也是保护色，让我已经烧红的脸没有暴露在他面前。

哪怕很黑，我也不敢看他，结巴道：“我……我…再想想……”

顾炎伸手拉着了我的手，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低沉又清晰，“别让我等太久了……明天告诉我可以吗？再试着接受我一次好吗？”

后来我是怎么回的寝室，我已经记不清了。

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呢？顾炎他没有女朋友，他说他喜欢我，他说可以和我一起面对我的家人，他说让我再接受他一次……

之前我一直觉得在这段感情里只有我一个人在努力，没想到峰回路转。

啊啊啊，我究竟该怎么办啊？

“班长你怎么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吗？”我上方的袁欣突然探出了脑袋来瞅我，黑暗中，她声音里满是关心。

我侧过身体，任由那些理不清的纷乱的情绪围绕着我，“嗯……是有点！”

“那啥，顾学霸跟你说什么了？回来这么迟就算了，你还心不在焉的，叫你好几回都没反应……”袁欣扒着床栏，小声嘟囔着。

“没什么，就学习上的事。”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想把她打发了。

袁欣显然不信，快速掀开被子，动作迅速地顺着梯子爬了下来，来到了我的床上。

我被她吓了一跳，赶忙往里面挪了挪。

“你干嘛？”黑暗中，我小声问她。

“班长你就别骗我了，跟我说实话吧，顾炎是不是喜欢你？”

我心绪波动，忍不住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袁欣似乎是笑了，“很多事啊，算了……一时半会儿讲不清，但我肯定的是，他总是把目光放在你身上，眼神是不会说谎的。”

“……”他总是看着我吗？我努力回想着，但都失败了，毕竟有的时候，我总怕自己会动摇，会心软。所以总是避免把自己的目光往他身上瞄。

“怎么不说话了？”袁欣拉过我的手，小心翼翼地说。

“你真这么觉得吗？”

“当然了！怎么？你不会是因为不喜欢顾炎所以感到烦恼吧？”袁欣的脑子转得飞快，她总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不喜欢顾炎吗？

怎么可能呢？

虽然嘴里不承认喜欢他，但我骗不了自己的心。

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