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你信不?卖蛤蟆卖了三千块(1/1)
常永慧心里想道:“原来照蛤蟆这样照呀!”
咦?
常国柱继续沿着坑边照蛤蟆时,突然就觉得手电筒的光柱亮了许多,简直像小探照灯一样了,这么强烈的光柱,就是最狡猾的大蛤蟆被照住之后也不敢动一动了。
又照到了!
“啊?”
常国柱心中一喜:这一次,竟然照住两只大蛤蟆!那两只大蛤蟆一上一下,正在干那事,被光柱一照,全都傻了,常国柱手大,大巴掌一下子就把两只大蛤蟆全抓住了,而常永生早已经双手撑开了口袋口,常国柱将两只大蛤蟆扔进口袋里。
哈哈,这才多大工夫啊,就抓到了三只大蛤蟆。
常永生道:“用手电筒照蛤蟆就是快,比穿蛤蟆快好几倍!”
然而常永慧没有吭声,她觉得还不够快,应该再快点,再快点,再快点。
又照到了!
“啊?!”
这一次,常国柱更加惊喜了,竟然照到了三只大蛤蟆,这三只大蛤蟆就像是开会似的,三个蛤蟆呈三角形,脑袋对着脑袋,大眼瞪小眼。
不过问题来了,常国柱巴掌再大,也不能一下子抓到三只大蛤蟆啊。
常国柱心里正犯愁,常永慧悄声道:“爸爸,直接用口袋口去装那三个大蛤蟆吧!”
直接用口袋口装?!
常国柱心道,哪有这样抓蛤蟆的,口袋口那么好装活蹦乱跳的蛤蟆吗,就算是蛤蟆被照住都不敢动了,可是口袋口伸过去,大蛤蟆就傻到直接往口袋里钻吗?
见爸爸发愣,常永慧道:“爸爸,俺来拿手电筒照,你用两手撑着口袋口去装,爸爸,你快点呀,试试呗。”
“二丫……哦……”常国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好,俺听二丫的!”
常国柱将手电筒递给二丫:“二丫你来照吧。”
常永慧接过手电筒,向着三个大蛤蟆照去,常国柱发现,手电筒到了二丫手里,那光柱不光更加强烈了,而且竟然光柱粗了三倍,刚才手电筒的光柱不能将三只大蛤蟆全部照住,现在全部照住了。
常国柱试试二丫说的用口袋口直接去装蛤蟆的办法,真灵!
三个大蛤蟆像是想逃生,可是全逃到口袋里去了。
接下来,常国柱干脆就由女儿手持手电筒照蛤蟆了。
又照到了!
“啊?!”
常国柱又轻轻地啊了一声,这一次,竟然照到了四只大蛤蟆!它们呈四方形,脑袋对着脑袋,像是在开会,又像是在聚餐。
手电筒粗粗的光柱将它们照住,它们一动也不敢动,常国柱双手撑着口袋口去装四只大蛤蟆,和刚才一样,四只大蛤蟆也想逃生,也都逃到口袋里去了。
接下来――
照到了五只大蛤蟆……
照到了六只大蛤蟆……
照到了七只大蛤蟆……
照到了一窝大蛤蟆!
哈哈……
就这一个晚上的时间,爷仨照到了整整一口袋大蛤蟆,常永生根本就背不动,就是常国柱,扛在肩上,也很吃力。
要知道,这一口袋大蛤蟆,要有一百多斤啊。
爸爸背着一口袋大蛤蟆有些吃力,女儿常永慧在后面悄悄地帮了老爹一把,给老爸身上加点力气,对于现在的常永慧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到了家里,常国柱将一口袋大蛤蟆放在压力井边上的水池子里,这样,大蛤蟆不会干死,到明天还是活的,死蛤蟆人家是不会收购的。
第二天,常国柱和夏翠花一起,把一口袋大蛤蟆放在拖拉机后斗里,常国柱让夏翠花和两个孩子一起去卖蛤蟆,夏翠花虽然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是同意了丈夫的主张。
夏翠花正要纵身跳上拖拉机的后斗,常永慧道:“娘,你太忙了,你忙你的吧,俺和俺哥去就行了。”
夏翠花想想兄妹俩已经到白镇卖过多次芦草了,再说他们已经知道收购蛤蟆的人在哪里,就同意了。
常永慧开着拖拉机驶向白镇卖蛤蟆的地方,收购蛤蟆的人一见就吃惊了:“我的天啊,两个孩子竟然抓到这么多的田鸡?”
人家是专业的,不叫蛤蟆,叫田鸡。
常永慧道:“这是俺家大人抓到的蛤蟆。”
就是大人去抓蛤蟆,也不可能一下子抓这么多啊。
“你们家是不是养田鸡的?”
“算是吧。”
一口袋大蛤蟆,秤了几次才秤完,总共是一百零三斤,三块钱一斤,卖了三百零九元,连抓带卖,只花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这生意可做啊,比打芦草卖芦草强一百倍呢。
小湾坑里,大湾坑里,包括水井里,村南那个废弃的大砖窑里,都有蛤蟆。
当然了,蛤蟆也不是抓不完的,而且女帝生态意识很强,不能把所有的蛤蟆都给抓完了,要留下一些繁殖,蛤蟆可是益虫呢。
这个夏天,仅卖蛤蟆这一顶,常永慧和常永生兄妹俩就赚了三千多块钱,真是会赚钱的好孩子。
那年代,三千多块钱是啥概念?秋后盖房子的钱有了,不,是绰绰有余了。
……………………
生产队的麦子,每家每户的麦子,全都运到了村南打谷场里,生产队的麦子自然占据打谷场的主场,全村三百多户的麦子,都在打谷场的四周,由大队指定一小块场地,进行晾晒和脱麦粒。
打麦场没有那么多地方,不过,全村三百多户,并不是家家户户都在打谷场晾晒和脱麦粒,大约三分之一,在自己的院子里晾晒和脱麦粒,这些人家,要么院子大,要么种的麦子不多,或者是懒汉,麦子长得像线头似的,总共也就是几筐。
剩下的需要打谷场的二百来户人家,也得轮流去晾晒和脱麦粒了,打谷场很大,但是也没有二百来个晾晒和脱麦粒的地方啊。
常家在自留地种的麦子不多,而且是冬小麦,就是去年秋末冬初种的小麦,种麦子那时候常永慧还没有来到常家呢,小麦种子上自然没有常永慧的尿,但是,春天浇麦子地时,常永慧和常永生至少十来次蹬着水车(铁链上水器)浇地。
水车,就是上面有一个绞车,有两个脚蹬子,使用时有点像蹬自行车一样,绞车上有一个座位,有一个圆轮子,圆轮子上有槽,槽里面有一条铁链,铁链上有若干(几十个?)胶皮圈,铁链和胶皮圈通到绞车下面的一根大约十公分的管子内外,使用者使劲蹬两个脚蹬子,圆轮子开始转动,带有若干个胶皮圈的铁链开始在伸到井下的管子内和管子外循环,管子外面的铁链向下,管子里的铁链向上,铁链上的胶皮圈与管子基本上是密封的,这样就把井里的水带上来了,当然,使用者蹬两个脚蹬子时越有力,轮子转动越快,带上来的水就越多。
这种操作,叫作“车水”。
俺这样描述,老一代姐姐们肯定明白,不知道后来的小妹妹们明白了没有。
有一点是无疑的,那就是这东西很好玩,在体力没有耗尽的情况下,坐在它的上面双脚用力蹬就像玩一个大玩具。
你想啊,坐在像是自行车座一样的座位上,双脚一蹬,水就哗哗地上来了,这不很好玩吗。
不过,这种东西是安装在人工打出来的水井上面的,人工打出直径一两米、深十几米的水井要比直接将十公分左右的管子打到地下的压力井难得多,所以家家户户里的自留地里只有压力井,没有上面说的那种“水车井”。
全村“水车井”也就十几个,主要是生产队用,谁家自留地靠近“水车井”,谁家就可以在生产队不用的时候用一用。
常家的自留地是当初王树宽给分的,北高南低,往往是北旱南涝,所以常国柱和夏翠花在自留地的北面打了压力井,然而遇到天旱,压力井水位降低,压不上水来,那就靠离自留地大约六十米的“水车井”来浇地了。
“水车井”处于低洼地带,一般是能车上水来的,所以春天压力井没有水的时候,就靠“水车井”了。
春天的时候,常永生和常永慧觉得好玩,基本上把用脚蹬水车的活全包了,而用水桶把车上来的水挑到自留地的活儿,就是夏翠花和常国柱的了。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常永慧起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常家的麦子疯长,麦葶子比其他人家的麦葶子高了一倍,麦穗比其他人家的麦穗长了三倍,而且颗粒饱满。
虽然种的麦子不多,也就是三分地,但是收的麦子根本就无法在院子里晾晒和脱粒,因为太多了,只能到打麦场上去脱粒。
常国柱很自觉,给自家晾麦子的地方是一个最不好的晾晒角落,这里地势较低不说,周围还有几棵大杨树,基本上把阳光全遮住了。
“俺爸爸太伟大了,真是大公无私的模范啊。”
常永慧这样说,并不全是发牢骚,其中也有赞美,是啊,没有博大胸怀,岂能驰骋天下。
晾麦子的地方没有阳光?那不要紧,俺能引来阵阵干风,干风一吹,比阳光照射更管用。
一般新割的麦子需要在阳光下晾晒四五天才能脱粒,然而常家的麦子只用了两天,就麦芒坚硬干脆,麦穗爆裂,可以脱粒了。
那时候,给麦子脱粒,可不是脱粒机,而是用青石做的磂碡碾压。
磂碡,就是长圆柱形的用青石做成的东西,大的直径大概在一米左右,小的直径在半米左右,它的两头有凹槽,用以置放木轴,木轴连接一个方木框,木框上拴两根绳子,可以人力拉磂碡,也可以借用生产队的小毛驴来拉磂碡,不过借用小毛驴要扣工分,根据使用时间来扣,使用小毛驴时间越长,扣的工分就越多。
小毛驴是生产队的劳动力,给你家出力干私家活儿,当然它要给生产队挣回你家的工分了。
大多数人宁愿扣工分,也用工分去换生产队的小毛驴,你想啊,六月天,天上日头晒,打麦场上热气蒸,加上磂碡沉重,人拉磂碡,那是什么样的折磨。
不过也有不借用生产队小毛驴的,他们宁愿自己光着古铜色的膀子拉磂碡,这样的人,不是想不开,就是家里实在是穷,舍不得那几个工分。
常家今年日子过好了,哪里还在乎几个工分,只在乎将麦粒脱下来用自家的石磨磨成白面粉蒸大白馒头肉包子烙大饼包饺子。
因为今年的麦子是去年秋末冬初种的,所以并不在县农业科技站站长岳淑萍的收购之列,事实上常永慧也确实没有在麦子种上撒尿。
常家的麦子干得最早,所以饲养处的三头小毛驴任意租用。
常国柱当官了,忙得很,顾不上自家的麦子脱粒,借用生产队小毛驴拉磂碡的事情就由夏翠花来完成了。
夏翠花来到了饲养处。
饲养处是一个用土坯墙围起来的很大的院子,占地半亩多,里面养着二十头牛,三头小毛驴,没有马,只有一匹骡子。
这么大一个院子,这么多的牲畜,却是只有一个饲养员,姓王,这老汉一生酷爱牲畜,今年七十多岁了,一辈子没有结婚,当然是无儿无女了。
老王的名字早就被人忘记了,全村的人都叫他“王爷”,他对这个称呼很受用。
夏翠花到了饲养处时,王爷正一个人用铡刀铡?。
铡草这活儿,一般是由两个人来干,一人双手掐着草往铡刀和下面的铡刀槽里一点点地伸进去,另一个人大力摁铡刀,咔哧咔哧地将草或者麦秸铡成碎末,存在一间土房子里,喂牲口用。
而王爷就一个人铡草,左手攥着草,一点点地往铡刀下面的铡刀槽里送,右手按下铡刀片。
咔哧,咔哧,那节奏不快也不慢,却是稳得像高精密度的机器。
好几代村干部,都想给王爷配一个铡草的,但是都被王爷拒绝了,曾经来了一个配角,不到一个月就被王爷用鞭子抽跑了。
于是人们就认为,这个王爷,还不是怕别人抢了他的工分。
确实,在整个小常庄,王爷挣的工分最多,因为他一个人干了两三个人的活,而且一年到头从来就没有离开过饲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