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耕地耕出王八蛋（1/1）
面对钱福英的哭求，两个黑心的老东西毫不动心。
特别是王培根，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地往茶几上一掼，对着钱福英吼道：“你不要说了！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你！接二连三地生丫头片子！你的肚子都成了丫头囤了！当初俺是怎么说的？让你抱着二丫离开王家，去找个合适的人家，可你就是不走！结果呢？还不是败了王家的家运！你要是再生个丫头片子，赶紧给我滚蛋！”
王培根这个修过邪道的老东西已经看出来了，跪在自己面前的重孙媳妇肚子里已经有了。
听着王家老祖的训斥，钱福英一头撞死的心思都有了。
王拒倌一看老婆想死，赶紧也跪在了钱福英身边，求老祖宗开恩。
面对重孙王拒倌，王培根的态度还是不太一样的：“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不许大丫出家门！”
参加家族议事的，都是王家各家各户的家长，总共有三十多个，听了老祖的话，纷纷响应：
“老爷爷英明，一切就听老爷爷的！”
此刻，常永慧再次叩门，想让姐姐知道妹妹来了。
被锁在最西边房子里的大丫终于听到了，大概猜到是妹妹叩门，立刻爬上炕，从窗玻璃上向外看，然而，隔着大门，常永慧可以看到她，她却看不到妹妹。
常永慧看到，大丫的脸上，挂满了悲哀和无奈，小小年龄，脸上竟有了大人一样的愁容。
常永慧扫描了王家的其他房间，空无一人，不知道王拒倌和钱福英两口子干嘛去了。
“进去打开西屋的锁，将姐姐放出来？”
常永慧脑海里涌起这个念头。
但是，转念一想，这样做不妥，将姐姐放出来，把姐姐安置在哪里？
让大丫进入常家，那不是给常家添乱吗？
让姐姐外逃？姐姐才六岁，外逃肯定不行，再说了，姐姐外逃了，就更不能和自己在一起，自己也就帮不上她了。
想来想去，只能从长计议，找到一个妥善的办法，总而言之，一定要让姐姐安全地离开这个险恶的家。
就在常永慧想离开王家家族的这一片房子时，她的敏锐的耳朵忽然听到一种古怪的声音。
常永慧立刻定位那声音，竟然是从王家老祖的深宅大院里传出来的，经过几道门和墙壁的阻拦，声音极小，而且声音失真。
常永慧仄起耳朵细听，终于听明白了，竟然是在做法事！
“王家家族又在搞什么鬼？！”
常永慧开启透视目光向里看去，只见王拒倌的老婆钱福英身穿一身大红衣服，闭着眼睛坐在堂屋中间的一张椅子上。
王家老祖和王家家族的九个长辈，以及王拒倌和家族有代表性的人，坐在四周八条长木凳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个身着大黄袍的老头子做法事。
“天灵灵，地灵灵，王家喜添贵子在年终！……”
常永慧一下子明白了，原来，王家家族请来所谓的送子大仙，乞求上天让怀孕的钱福英这一次生个男孩。
啥送子大仙！
以常永慧的洞察力，一看便知，那是一个骗吃骗喝骗钱甚至骗色的江湖骗子。
那年月，大反封建迷信，像这样的做法事，一旦被政府发现，将会受到极其严厉的惩治，所以，王家老祖的深宅大院大门紧锁，就连屋门也紧锁了。
乞求上天让钱福英生个男孩？
常永慧立刻断定了，若是钱福英真的生个男孩，大丫姐可就不容易离开王家了，儿女双全，那可是农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啊！
不行，无论如何不能让姐姐永远在王家生活！
所以，钱福英这一次不能生男孩，只能生女孩，她生了女孩，以王家家族的尿性，势必再淘汰一个女孩，大丫姐离开王家就容易了。
常永慧的透视目光向着钱福英的肚子里洞穿而去之际，她的脑海里涌动着矛盾的想法――
“钱福英的肚子里若是一个男孩，俺有能力把他变成女孩，可是，这样做，是不是太过残忍？俺女帝可是一个善良人啊。”
当女帝的透视目光彻底看清楚钱福英肚子里已经成型的婴儿性别之后，女帝脑海里的矛盾想法消除了。
钱福英的肚子里，正在孕育一个女孩！
做法事？做毛的法事！
王家家族偷偷地请来一个地下江湖骗子做法事，想把肚子里的女孩变成男孩，做你娘的千秋大梦去吧！
女帝顺理成章地给钱福英肚子里的女婴施加了一丝能量，让她更加健壮快速地成长，早日来到人间。
“钱福英再生一个女孩之际，就是俺大丫姐离开那个阴森森的凶宅之时！”
………………
这个地区的种植方式，土地一般是两季收成，像冬小麦收割完后，要么种夏玉米，要么种夏红薯。
常家选择是种夏玉米，因为种玉米可以再收一次种子卖给县农业科技站，赚更多的钱。
种夏玉米，要先耕地，那时候的耕地方式，是牛拉犁来耕。
老式犁现在见不到了，它的样子，有点像是一把重机枪，枪身是扶把，枪托是犁铧，扳击那儿拴两根绳子，绳子套在牛身上。
耕地的时候，掌犁者在后面扶着把手操作，这可是一件技术活，并不是只扶着把手了事，要根据犁的前进方向及时左右摇摆，以便随时修正犁前进的偏差。
高手耕地，一趟一趟的，笔直漂亮，技术不行的，一趟一趟的，歪歪扭扭，连自己都看不下去。
扶犁耕地还有一个要领，就是根据需要将犁把上提和下压，上提，犁就耕得深，下压，犁就耕得浅。
常国柱到生产队饲养处借来了一头牛，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常永慧却是注意到了，这头牛又是年前赶大集时借的那头老黄牛。
大半年没有用这头老黄牛了，它似乎还记得常永慧，牛眼盯着常永慧看个不停。
“大能啊，上一回，你让俺成了英雄牛，得到常家十来斤黄豆奖励，这一回，你再让俺当一回英雄牛吧！”
这是一头凡牛，并不能给常永慧传递心声，但是它的想法，常永慧一下就猜到了。
“好好干，多劳多得呀！”
常家耕地，向来都是常国柱扶犁，这一次也不例外。
虽然全家四口都来了，但是真正耕地的时候，其实用不了这么多人。
有的牛不老实，或者干耕地这活儿没有训练出来，不能沿着直线走，这就得用两种办法来让它像模特走T台一样走直线。
一种办法是扶犁者左手扶犁，右手提着鞭子，看到牛偏左，就在牛身的左面抽一鞭子，看到牛偏右就在牛身的右面抽一鞭子，牛耕地学会走直线，就是这样训练出来的。
另一种办法，是人力在牛的前面牵着牛缰绳，给牛当向导，这样时间长了，也能把牛训练得会走直线。
常家耕地，一直都是常国柱扶犁，夏翠花牵牛缰绳走直线。
今天也是这样，两口子配合，因为这头老黄牛平时拉车多，耕地不多，还没有学会走直线呢。
耕地开始了。
常国柱在后面扶着犁把，按照要领操作，他的技术算是不错的，耕的土龙不偏不倚，不深不浅。
当然这也有夏翠花的功劳，她在前面牵牛，首先她要走好直线，这一点夏翠花没说的，从小练的，直线走得笔直。
常永慧和常永生站在地边上默默地看着爹娘耕地。
看了一阵子，常永生就不看了，因为他过去常看，新奇感早没有了，刚才看这一阵子，那是陪着妹妹看，陪一阵子就行了，俺不再陪了。
常永慧到旁边邻家还没有耕过的麦茬子地里捉蚂蚱去了。
常永慧却是依旧站在田边看着，她对这样的耕地不光有新鲜感，还想亲手试一下呢。
常国柱和夏翠花耕到第十一趟土龙的时候，常永慧来到正在牵牛的娘面前：“娘，俺想试试牵牛，你歇会儿。”
夏翠花刚想说不累，又一想女儿学着干这活是好事，庄稼人，就得啥活都会干。
于是道：“行，不过你小心别让牛蹄子踩到脚呀！”
“放心吧娘，俺不会让牛蹄子踩到。”
夏翠花把缰绳递给二丫，不过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跟在二丫身边保驾，不放心呀。
四岁多的常永慧，身体是一个小不点，在老黄牛面前就更显得小了，小丫头牵着缰绳向前走，别说夏翠花不放心，后面的常国柱也不放心。
然而很快两口子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去了，二丫牵牛走直线，竟然比她娘走得还直。
特别是，缰绳牵在二丫手里，老黄牛显得更听话更有劲头。
夏翠花禁不住地夸奖道：“二丫干啥啥行，将来肯定是一把种庄稼的好手！”
后面的常国柱跟上道：“这还用你说吗，二丫才是小常庄的万能呢，早就超过她大伯了。”
听到爹娘的夸奖，常永慧很高兴，倒不全是因为自豪，主要是爹娘高兴，她也高兴。
“娘，你不用跟着俺了，到地头上坐会儿去吧！”
夏翠花也觉得真的没有必要保驾了：“好，俺去忙点别的。”
夏翠花离开耕地的这块田地，去那边红薯地里撩红薯秧子去了。
常国柱扶犁，女儿牵牛，爷俩耕了五垅地了。
常永慧又有想法了：“爸爸，咱俩换一换，你来牵牛，俺去扶犁，行不？”
二丫要扶犁？
常国柱一时无语，整个村子，哪里有四岁多的小丫头扶犁的！
不过，二丫既然提出来了，哪能拒绝她，就是扶不好，也不要紧，自己再重新耕一遍就是了。
“行，那你就来试试吧，就当玩呗！”
“嗯好。”
“吁！”
常国柱将老黄牛停下，把犁放稳当，然后走过去牵牛，而常永慧走过来扶犁。
常永慧扶上犁把，心里道：“这玩艺就像是当年俺带兵打仗用的钻地车差不多。”
其实常永慧刚才站在田边看着的时候，就把爸爸扶犁的动作要领全看明白了。
虽然刚一上手时不习惯，然而常永慧扶着犁把，左右摇摆调整方向，上提下压调整深度，十几个动作之后，就已经基本上适应了。
常国柱牵着牛，小女儿扶着犁把，像模像样地操作着，这真的是华北大平原上又一道奇特风景。
爷俩犁出了泥香，犁出了新的生活韵律，犁出了谁家也没有的奇迹。
“啊？这是啥？蛋？！这是啥蛋呀？爸爸……”
突然之间，常永慧喊叫起来。
她突然看到，铁犁翻卷起来的泥土之中，竟然出现了一窝乒乓球大小的蛋！
“吁！”
常国柱听到女儿大声叫喊，立刻将老黄牛停下，然后过来看究竟。
“哈哈，这是王八蛋！没想到俺闺女耕地耕出了王八蛋！这可是大新鲜事啊！”
撩红薯秧子的夏翠花和捉蚂蚱的常永生听到了常永慧的大声叫喊，又听到了常国柱的大笑，都立即跑了过来。
一看到一大堆王八蛋，母子俩全也都感到意外和惊喜。
常永生喜道：“哈哈，好几年没有吃到王八蛋了，没想到俺妹妹耕地耕出了王八蛋，今天又有了好吃的了！”
常永慧问娘道：“娘，这地方怎么会有王八蛋呀？”
娘道：“每年到这季节，大运河里的王八爬上来，在土地里下蛋生小王八，不过王八下蛋一般都是下在月河地的沙土里，这个王八竟然把蛋下在咱家自留地里，这真是头一回，咱家自留地可是在大运河岸以外呀！”
说话间，夏翠花已经在地上铺上手绢，将王八蛋一个个地拣到手绢上，数一数，二十八个。
常永慧又问娘：“王八蛋怎么吃呀？”
娘道：“放在坛子里用盐水腌上，腌咸了吃，比腌鸡蛋好吃多了。”
庄稼人说不出科学的话来，确实，腌王八蛋不光比腌鸡蛋更香更有味道，而且营养也比鸡蛋更加丰富。
王八蛋的蛋白质是鸡蛋的近二倍，胆固醇只有鸡蛋的十分之一，它能提升人体免疫力，推进新陈代谢，还能预防动脉硬化、糖尿病、高血压，抗癌，延缓衰老，还能美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