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世界，像是一座安静的白色孤岛（1/1）
2016年，这一年的冬天，初雪来得很早。
爱的雪花。
每一片，都包裹着一封情书。
在圣诞节到来的浪漫与期待中。
鹿溪与时白羽互诉着相思。
倒数着下一次的赴约。
这个冬天。
他们虽然没有彼此。
但有热咖啡，麋鹿和圣诞树相伴。
坐在窗边，鹿溪静静地看着那一套圣诞礼物。
唯美浪漫的雪景加湿器，创意温馨的圣诞树夜灯和香薰蜡烛，有趣可爱的圣诞公仔们，一盒包装精美的圣诞风格爱心巧克力，圣诞保温杯，迪奥款的圣诞香水，还有一台线条圆润的橙色录音机。
羽。
他应该很早就准备了这些吧，特意趁着圣诞节给她一个惊喜。
似乎是想把整个冬日的浪漫和美好都寄给她。
录音机里是他弹着吉他，哼唱着他改编的轻柔浪漫的英文歌——《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
——I don't want a lot for Christmas
——圣诞节我一点不贪心
——Uhe Christmas tree
——圣诞树下的礼物
——I just want you for my own
——我只想要你属于我一个人
——More than you could ever know
——你不会知道我有多渴望
——Make my wish e true
——让我的愿望实现吧
——Santa won't y me the one I really need
——圣诞老人你能给我 我真正想要的吗
——Won't you please bring my baby to me
——你能把我的宝贝带给我吗
——I just wanna see my baby
——我只想见到我的宝贝
就在绘画比赛的前夕。
她都是听着他优美的吉他曲入夜。
雪落人间，带来一场梦的翩跹。
漫天的雪花都为她欢唱舞蹈着。
1月16日。
依旧是白雪皑皑，岁月沉香。
鹿溪只身一人迎着白色的落雪取了画笔。
却突然，在那条通往绘画比赛的偏幽近路。
消失在了安静的世界里。
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画面，没想到此刻却真实地在她这里上演。
一圈陌生男人将她紧紧围堵住。
她动弹不得，嘴里被塞着布包，只能呜呜地发着破碎的音。
还未来得及拨出110，一人直接将她的手机夺过去。
大雪里，寂静的小道，鹿溪被塞进车里。
远离了城市，沿途只有雪的旷野。
车里的后排，她被两个男人压制住，夹坐在中间。
左边的男人趁机将手伸进她的打底连衣裙里，好像一条冰冷刺骨长有脚的毒蛇爬向她的大腿内侧。
害怕又危险的警铃大作。
顿时，鹿溪全身僵硬绷紧。
头皮发麻，牙齿紧绷，浑身哆嗦。
黑布遮住下的眸子间闪着无比的惊恐，忐忑不安、毛骨悚然从脚趾尖往全身蔓延，扩散到细胞里，再上升到脑部里的每条神经。
想惊叫出声，可是只有喉咙里绝望的呜咽声。
两行清泪不堪屈辱地从黑布下流出。
她使出浑身的力气挣扎着，可男人好像越发来劲了，把她桎梏得愈来越紧。
口里被灌下一瓶无色无味的水，她呼吸困难，千万根发丝竖起，被无名的恐惧死死揪住。
很快，就神志不清，头晕乏力昏昏沉沉地倒向一边。
车。
是要。
往炼狱。
的方向。
开去吧……
不知车窗外掠过多少风景，不知此刻身处何时何地。
当她意识稍稍有些清醒。
只有轻盈的雪花落在赤裸肌肤上的冰冷与刺骨。
周身疼痛，连一个手指头都无法动弹，仿佛被看不见的各路野兽撕咬着，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疼痛，胃里恶心到要不受控制，下半身瘫痪了一般痛到没有了知觉，全身连痉挛的力气都没有了。
脆弱的灵魂。
被玩弄着。
鹿溪真切地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堪比地狱般的痛苦折磨。
野兽们散去，凌乱覆盖住她身子的——
是青林山上，那件冬日告白的雪色大衣。
可此时的白，让她全身的斑驳污痕和雪里的鲜红，成为了这片世界里最刺眼的颜色。
白雪茫茫的世界里，白色大衣的蓝风铃味道，带着痛往她心里面钻。
她躲过了流言蜚语，却没有逃过人间邪恶。
雪花有多少片，她的心就被撕碎了多少瓣。
今后，用多少温柔都无法缝合了。
她想。
如果当时她死了，该有多好啊。
那些感觉就不会那么清晰，那么痛了。
她像一具苍白的尸体，木然地躺在那里。
没有诅咒，没有痛哭，没有眼泪，只是静静地躺着，小鹿般的眼耷拉着，眸光一片死寂。
这一年的冬天。
真的好冷。
好冷。
凌冽的寒风，像刀片一样刮在她的身上到心上，割得生疼。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的冷。
冷到连骨头都像是冰柱做的。
冷到连细胞都凝固成了冰渣。
她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恨。
她恨。
恨这个世界的肮脏，恨这些人的龌龊，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恨所有的一切。
恨到无助绝望。
恨到想和这片雪的天地一起毁灭。
她眼前的整个世界变得模糊虚幻起来。
好像茫茫的天色里，有幅画若隐若现。
画里有一对神仙眷侣，还有他们的家人和朋友。
他们一起执手提笔写下两行诗：
——他朝若是同淋雪——
——此生也算共白头——
有个好听温柔的声音附在她耳边，像羽毛般轻盈地说。
“Deer，我仿佛看见你穿婚纱的样子了。”
那一刻，她合上了眼。
她唯一残存的一缕意识。
也将被雪覆盖了。
最后的那片雪花落在她如羽的睫毛上。
告诉她。
她脏了。
她不干净了。
她被世界丢弃了。
她的日光。
她的笑容。
她的爱。
都脏了。
她的心。
在这个雪天里。
在她最爱的雪里。
死去了。
从天上往下看去。
世界。
像一座安静的白色孤岛。
一清二白，什么都没有。
只有天地间的白雪。
和雪地里躺着的女孩。
美丽的女孩白得如同纯洁的花瓣。
那个七月，被碾碎在泥土里，她湿润着眼眸，无力拾起的白百合，就是这个颜色。
雪不停地下着。
很快，白色就消融在了雪里。
被埋葬在了雪里。
一切都沉寂了。
消失了。
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