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夏启篇（1/1）

作为天地间唯一的一条长蛇，我在大咸山孤寂地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名字，直到遇见了四处游玩的逍遥，他说自己是来看看这天地间唯一一条长蛇的，我才知道自己原来是长蛇。

逍遥是我平淡的生活中出现的一抹强烈的色彩，我很羡慕他能那般耀眼，自由自在，不像自己沉默寡言，还不能化形，一旦出去的话就会被人喊打喊杀。但是逍遥也只是游玩路过，没多久他就走了。

时间就这样流淌到我在那场浩劫下存活下来之后，在大咸山躲藏养伤的我被一个贪玩的小女孩发现了，小女孩看着满身伤痕的我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大着胆子采了草药慢慢地靠近我，一边靠近一边嘴里念念有词，“我是来救你的，大蛇，你千万别动啊。”真傻，我有些发笑地看着她，不明白那么害怕为什么还要靠近我。

就这样在小姑娘一日一日地送药中，我的伤势渐渐出现好转。其实是我自己借着山间玉石的灵气恢复了些许，那些人间的草药对我已经没有用了。

但是小姑娘自认为自己送的草药有效，于是除了下雨雷打不动地来给我送药，还经常带着一些人类的小物件来给我解闷，她还告诉我，她叫小玉。出于私心，我并没有出言解释。

直到一日雨后天晴，小玉在送草药的途中不小心踩中了一块刚冒了青苔的石头，顺着山坡滑了下来，被锋利的石棱划伤了腿。

我拿玉石给小玉疗了伤，她惊讶于这些玉石的效果。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猜出来。既然已经让她看到了奇异的事情，那再让她知道一件也没什么大不了。

于是我开口解释道这是玉石，运用得当有疗伤的功效。

谁知，她在意我会说话要大于玉石有疗伤的功效。

一直缠着我问东问西，能解答的我都解答了。直到她问我的名字，我没有答案，我说，大家都叫我长蛇。

她说长蛇不是名字。

后来她给我起了名字——夏启。

她说我们是在夏天遇见的，等我的伤势愈合就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在小玉那次受伤之后我就让她随身带着一块玉石，上面有我的法术可以在关键时刻护着她。

可是有一天小玉哭着跟我说对不起，原来是她带在身上的那块玉石被她父亲发现了。她的父亲跟踪她到了这里她却没发现，现在已经开始组织村里人来挖掘玉石了。

小玉哭着说是她没保护好我疗伤用的玉石。

我只能轻声安慰她，一切都是天意，跟她没关系的。

我知道是大道容不下我了。就算不是这件事，也会有下一件事等着我。

但是小姑娘还是感到抱歉，从坚持送药到偷偷拿父亲挖掘的玉石送给我，小玉一直陪在去我身边，也想过带我离开，但是无能为力。

村子里突然的暴富引起了有心之人的注意，闹到了官府那里。

后来，大咸山由官府接手，扩大了人手对大咸山进行了大面积的开采。

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知道这里终于一日会被他们挖塌，但不知道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也不知道那天小玉正好来了这里。

正在睡梦中的我，突然听到大咸山内部传来山石震动的声音。

“夏启。”正仔细聆听的我突然听到小玉的呼唤。

一抬眼正好看到站在山坡上的小玉。

感受到身下山石的震动，我只来得及大喊一句“小玉快跑”。

下一秒，小玉就顺着山体塌陷下去，我也在奔向她的途中被山石淹没。

我是被人类的叫声吵醒的，他们还打算挖开山体继续寻找玉石，没想到却挖到了我。

看到我这个庞然大物他们吓得四处逃窜。

我没空搭理他们，因为我还要找小玉。

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在坍塌的石堆里找了一天一夜，最后只找到了小玉戴着的灵石，灵石被压的不成原样，我留在上面的法力也几近消散。

当我万念俱灰的时候，那些逃散的人类找来了道士想要降伏我。

都怪他们没有节制地挖采玉石才导致大咸山坍塌，害死了小玉。

那天，我发疯一样吞噬了在场所有的人，大道也因此发现了我，最后我拖着断尾的残躯才逃了出来。

只是被我吞噬的那些人的灵魂每日在我耳边低语，他们的恶意每天都在侵蚀我的神经。

我没有了可以修复伤势的玉石，只能陷入沉睡。

几百年后我又遇到了那个小姑娘，或许是因为和我之间的因果，她没有再转世成人，而是转世成了一只兔子。

那天山庄覆灭之际，山匪没有找到太岁，我只能吞噬了山上所有的山匪来缓解伤势，反正他们作恶多端，残害过路人的性命。

只是，在我耳边低语的恶意又变多了。

那只兔子就在这时昏昏沉沉地从我的洞穴外面路过，我认出了她，她的灵魂和小玉一模一样，同时我也闻到了她身上太岁的气息。

只要我吞吃了她就能恢复身上大半的伤势，可最后我还是没能下口。我想，是因为自己见惯了妖兽的艰难，不想毁了一个小妖的未来。

可刚吞下太岁的她神智初开，还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被一个蛇妖盯上了都不知道。

我强撑着残破的身子将蛇妖吞吃入腹，终于能够披着蛇妖的皮囊行走，但是在与蛇妖缠斗的过程中耗损颇多，只能再次陷入沉睡，沉睡之前我将自己的气息藏在她身上，期望可以护她周全。

再次见到她仍然是太岁出现的时候，她已经修出了人形，真好，我又能见到她了。

生命的最后，我终于还是没忍住看向了那个小姑娘，或许，这样是最好的结果，这样我就不会给你带来不幸了。只是，小玉，我好怀念我们在大咸山的日子啊，真想回去看看，真想一直陪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