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谿边篇（1/1）

我名谿边，生于天帝山。

天帝虽然不在这里，但山中也是草木丰茂，食物也还算充足。

每天陪伴我的就是山中生了灵智的杜衡和栎。

但是每日都和它们混在一起我也有些无聊，后来就下了山去四处游玩。

在一次昆仑山的朝见上跟肉肉和翠翠不打不相识，我们一路吵吵闹闹结伴游玩了很多地方。

后来肉肉在游玩的后半段路程中总感觉有一些不安，我们这些上古妖兽对于身边的事直觉很准，肉肉只好辞行回到昆仑山，相约下次再一起游玩。

正好我离开天帝山有一段时间了，也该去看看杜衡和栎了，于是我也辞别了翠翠，回到了天帝山。

一回到天帝山杜衡就念叨着栎每天只知睡觉，都没人陪它说话，让我下次出去玩一定要带上它。

我答应了。

在天帝山待上一段时间后我又起了游玩的心，打算下山去找肉肉它们。

在带上杜衡之后我也问了栎愿不愿意去，它说不去，嫌麻烦，还不如窝在天帝山睡觉，我也不勉强它。

后来在找肉肉的途中我听过路的妖兽说昆仑山覆灭，山上的生灵大多都没了。

我不信，紧赶慢赶才赶到昆仑山，见到的只是一副破败的模样，我巡遍山野也没有找到肉肉的踪影。

当我失魂落魄四处寻找肉肉的信息的时候，突然听到路边的妖兽口中出现了天帝山三个字，我立马上前询问，才知道天帝山在我带着杜衡离开不久后也覆灭了，还有符禺山、皋涂山、槐江山，再多的山名我都听不进去了。

它们说这是上古妖兽的一场浩劫。

等到我再次回到天帝山的时候，天帝山早已变了一副模样，草木不再丰茂，生灵也不复存在，漫山遍野也找不到栎的身影。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其他妖的浩劫，但这确实是我的浩劫，我的家，再也回不去了。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了符禺山，那里没有翠翠的踪迹。

找不到它们我就坚信它们没死。

我带着杜衡四处流浪，抱着一丝希望寻找栎、肉肉和翠翠的身影。

天帝山已不复之前盛况，依附于天帝山灵气的杜衡状况也一日比一日差，能够起死回生的昆仑山主也覆灭了，我也找不到救治杜衡的办法，后来它渐渐不再说话，最后一句话是如果有谁需要它去救治就把自己给他吧，它不想让我看到它悄无声息的样子。

后来它的叶子渐渐枯萎，我再也听不到它的声音了。

我就这样一直带着这株枯萎的杜衡在人间流浪了千年。

一日我在一处郊外见到一个少年，天上的阳光正好，透过大树的间隙零零碎碎的洒下一地阳光，斑驳不一的光映着那个少年渴望的眼神。

我顺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去，是树上结了很多果子，但是他一副面容苍白的模样，一看就不能剧烈运动。

趁着四周无人，我飞快地爬上树打下来几颗果子，顶着那个少年惊奇的目光将果子推到了他面前。

我在那个少年伸出的手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但是千年的时光过去，我也记不起那是谁的气息了。

后来应该是那个少年的仆人找来了，撵走了我，带着那个少年走了。

我跟着那个少年来到一处宅院，但是宅院周围布上了一层结界。

我本来就术法灵力通通不行，无奈只能寄希望于那个少年。

索性那棵大树较高，枝叶繁茂，晚上我就睡在上面，白天等那个少年来。

那个少年确实来了，还带来了人类的食物。

就这样我们每天在这颗树下玩耍，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过去。

后来，那个少年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我偶然间听说那个少年长了肿瘤，他的父亲正在寻找能够救他的草药，那个草药就是天帝山的杜衡。

听到这个消息我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大睡了一觉。

再见到那个少年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力气行走了，每天由仆人推着轮椅带他出来晒太阳。

他看到我的时候眼前一亮，我本来想直接走掉，但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眸我还是犹豫了。

最终，我还是走到了他面前。

既然是杜衡的愿望我理应遵循，我将杜衡推给少年，让他吃下。

他对于我会说话这件事并没有多么惊讶，依言吃下了。

后来他好了出来的时候已经能像个少年的模样正常行走了，他高兴地带着我走进了宅院，说要感谢我，先喂了我一碗水，再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睁眼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是一副灵体的模样了。

我的皮毛也被缝进毯子里当了那个少年的被褥。

原来，少年的家族是捉妖师起家。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已经抓捕并杀害了许多妖怪，不论好坏，是这个家族被寄予厚望的天才。

天有不测风云，或许是杀的妖多了，他每日被梦魇缠身，甚至得了肿瘤，只能回到老宅修养。

我见到他的那天是他在老宅修养的第一个月。

这些都是他抱着被褥的时候和我说的，他说他被送到老宅的时候就一直被人同情唏嘘，后来身体每况愈下，之前连话都跟他说不上的那些少年竟然也敢骑到他的头上，仆人伺候一个将死的少年也不甘心，时常将他扔到那棵大树下就去打牌。

直到那天，他遇到了它。

会爬树的狗他还真没见过。

他之前看过有关上古妖兽的典籍，里面有个奇兽谿边，模样似狗，就会爬树。

但是过了千年他一时也不相信自己遇到的就是谿边，抱着一丝希望，第二天他带着食物来找它。

万一要是奇兽谿边的话，杜衡跟它生活在一处，它应该知道杜衡的所在。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除了见它会爬树它也没见到其他的异常，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可是它就那样在他面前说了话，还让他吃一棵草，那个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赌对了。

身体上的病痛好了，还有精神上的折磨，他想越来越好，将那些欺辱自己的人永远地踩在脚下。

于是他将谿边带进了宅院，喂了它一碗加了料的水。

皮毛缝进被褥，骨头藏于床下，他的梦魇终于好了。

我就这样被他利用到彻底，看着他在族里步步高升，最后坐上了族长的位置。

捉妖世家捉的是普通的妖，普通的妖肉体一灭就真正死亡了，他不知道它们这些上古妖兽除了肉体还有灵体，只有肉体和灵体的双重的死亡才会彻底消失。

我就这样被困在了自己骨头和皮毛的周围千年，看着这个家族从内部慢慢开始腐烂。

终于有一天一个孩子重新披上了我的皮毛，顽皮的他跟着父母到了族里的议事大厅，我才终于知道了那天我在少年手上闻到的味道是属于谁的，是翠翠。

愤怒的我不惜冒着灵体消散的后果，利用宅院里妖兽的怨气重组了皮肉和骨头。

我偷出了钥匙放出了翠翠，我告诉它我要复仇，让这家人血债血偿。

后来我们就遇见了肉肉。

我知道我活不了了，但既然是肉肉希望的，那我不复仇便是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旁边躺着肉肉的本体，还有守在一旁的翠翠。

我以为这是死前的幻境，直到翠翠给了我一嘴我才意识到这些是真的。

翠翠说，肉肉救了我，那天我见到的两位大妖给我找来的回灵草和水仙骨，我一尾巴甩飞的那个人类这些天也一直对它们照顾有加。

翠翠还说肉肉没问题，多亏了回灵草和水仙骨替代了它，修养一段时间就会醒了。

既然是那两位大妖找来的东西替代了肉肉，我决定了，就算那只鲛人再摸我我也不反抗，它可没忘记自己快昏迷前旁边有一只鱼手一直在它身上摸来摸去。

我看着身边的肉肉和翠翠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真好，不是梦，它们三个又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