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糖吗?很甜的(1/1)
坐在树下有了一会,槐花树高处的太阳在枝叶间敷上一层光泽。
听晚的头顶落了几块斑驳的阳光。
她从包里找出了几颗糖,是奶味的。
剥开一个,含进嘴里,她享受般地眯了眯眼。
后边的小哥早就醒了,这会正低着头,看着地上忙碌的蚂蚁。
“吃糖吗?”
听晚摊开手,小哥看到她手上放着的几颗糖。
他摇了摇头。
听晚像推销员一样努力地推销着:“尝一个吧,很甜的。”
小哥不为所动。
听晚坚持不懈:“尝一尝吧。”
她伸手到了小哥的面前。
小哥静静地注视着她,无波澜的眼眸像是一口幽静的井水。
听晚也抬起头,用她那双明亮的眸子盯着小哥。
两人之间的对视,像是跨越了一个世纪,中间连时间也停止了。
“嗯?”她歪了歪头。
小哥阖上眼,到底是招架不住她的央求,又睁开了眸子,抬起手,拿了一颗糖。
听晚偷偷地笑了一下。
见小哥吃进去后,她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
他点了点头,“很甜。”
“我就说嘛,”她的声音很清浅,却因为自身雀跃的情感,而变得温柔,“生活都那么苦了,怎能不要点甜呢?”
小哥低头看了一眼她,重新闭上了眼。
面前的这个人,真的只是他的朋友吗?
注意,他想的是“只是”,不是“真的是他的朋友吗”。
他感觉,无论他干什么,前面的这个人都会毫不犹豫地支持他,相信他。
这般好的人,好到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黄粱一梦?
就在这时,听晚的声音将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出来:“车来了。”
他睁开眼,重新提起听晚的行李,朝客车走去。
*
镇上。
望着挂在天边的太阳,听晚扇了扇风,看了看身边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的小哥,“你渴吗?”
小哥掀起眼皮看她一眼。
好吧,是不太渴。
“那我去买两瓶水来,”她说,“你就站在这,不要到处走动,o不ok?”
小哥又看了看她。
ok,是答应了。
找了家店铺买了两瓶水,听晚将其中一瓶给了小哥,“谢谢。”他接了过去。
呦吼,还是一个有礼貌的乖孩子啊。
听晚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拧开了瓶盖,“不用谢。”
去往车站的路上,阳光灿烂,像是乐不彼此的绿皮火车。
听晚漫无目的地看着周边的景物,一切悠悠然的,像是慵懒的夏日,又像是跃上海面享受阳光的海豚,所有的看起来平淡而幸福。
她想:这里的人一定是过着慢节奏的生活。
在路过一家转口时,她看到一家男士服装店。
“停停停,”听晚连忙拉住小哥的衣服,朝服装店努了努嘴,“进去。”
小哥被她连拖带拉地扯进了店里。
一进店铺,听晚就注意到一件套在假模特上的黑色西服,垂感很好。
接着她又偏头瞧了眼小哥。
要是能在有生之年里,看到小哥穿一回,哪怕一回,她也死而无憾了。
“随便看,”老板娘走过来了,穿着绿色花布衬衫,打量了一下他们俩,“是这位男士要选衣服吗?”
听晚点点头,“这有带兜上衣吗?”
“有”,老板娘笑得得体大方,“在这边。”
她一面说一面给他们带路。
她从衣架上拿出一件衣服:“这件酒红色的衣服怎么样?”
听晚眼前一亮,小哥长得本就好看,要是穿上了这一件显眼的衣服,一定会将原本就白净的皮肤衬得更白。
那回头率肯定百分百啊。
她似征求意见地看着小哥:“你觉得如何?小哥。”
小哥看了那件衣服一眼,就把头撇过去了,说了句不要。
得了,正主不同意,那没机会了。
听晚又问:“有蓝色的吗?他比较喜欢这种颜色,刚才那件衣服太亮眼了,他不太喜欢。”
听到此话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老板娘,她的第一反应是:这小姑娘心思还挺细腻的。
另一个是小哥。
他的反应是:原来有个人如此了解他吗?
老板娘重新拿起一件,“这件,怎么样?”
“可以。”听晚点点头,“挺适合他的,要了。”
“不让这位男士去试一下?”
听晚侧头看小哥,小哥也正好抬头看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听晚一瞬间就懂了,即使他没说,但她也明白,他的意思是——不要。
她摇了摇头,“不用。”
老板娘点了点头。
接下来听晚又给他选了几件,都是一些深颜色的衣服。
付完钱,她走到小哥的旁边,道了一声走吧。
小哥正透过橱窗,看着外面的街道,听到她的话后,收回了目光,道了一句:“我来。”
“当然是你来,这是你的衣服,自己的衣服自己提,”听晚把行李箱拉了过来,“我来吧,你推了那么久,该我了。”
*
站在车站走廊的屋檐下,听晚蹲在柱子旁,小哥则靠在另一根柱子边,垂着眼,盯着地面上的草。
听晚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又把刚买的晕车药给倒在手心上,“你坐车会不会晕车?”
小哥轻声道,“不会。”
“那么好?无论坐多久的车,都不会?”
说她不羡慕是假的。
小哥惜字如金,瞧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听晚叹了口气出来,“真好啊。”
她仰起头把药咽了下去。
过了会。
听晚又开口道:“小哥,你天天站着,不会觉得累吗?”
小哥摇头表示不会。
“是习惯了吧?”听晚站起来,做了一个投篮的姿势,将水瓶扔进垃圾箱内。
“那边有空位,你去坐一会吧。”她指了指小哥后面的空凳子,“别站着,怪累的。”
这次小哥终于舍得开口了:“不会。”
“那我去坐,”听晚拉起行李箱,“待会别乱跑啊,车站人多,我不好找。”
她始终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保姆,为小哥操碎了心。
小哥没有回应。
听晚专门大声地说了一句:“那我就当你是听到了啊。”
小哥侧头看了看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