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寿安斋（1/1）
上首端坐着一位身着红色锦袍的老妇人，满头银发盘成一个祥云髻，手中握着一串佛珠。
施元音跟着福嬷嬷行至堂下，忐忑不安地行礼道：“小女拜见谢老太太。”
谢老太太神色凝固，连捻佛珠的动作在少女进来的那一刻就停了。
眼前这个少女的容貌与桑兰实在是像极了!
谢老太太顿时泪眼婆娑，起身上前抓住施元音的手腕，“受苦了，受苦了……”
施元音被谢老太太突如其来的眼泪惊得一愣，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
倒是福嬷嬷反应快，说道：“元音姑娘，还不快叫声外祖母，老太太盼着您来王府盼了许久呢。”
施元音抿了抿唇，弱弱道：“外祖母。”
“欸…”谢老太太哽咽应下。
“这些年在丰州过得如何？”
施元音没答，失落落地垂下眼眸，谢老夫人见她这般反应，执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手背，叹息道：“你身子骨不好，这一路颠簸怕是难为你了。”
“多谢外祖母关心，不为难的。”
谢老太太抬起袖子轻抹了一把眼泪，打量着她道：“施家平日里不拿饭给你吃？你瞧你瘦的，身子骨怕是被风一吹就倒了。”
“老太太这就不懂了吧，女子弱柳扶风才是最招人疼爱的。”屏风内忽而走出一人。
施元音视线一转，看向说话的少女。
她身着一袭暗紫色大氅，头上戴着金步摇，形容婉约，瞧着就不是女使打扮。
见施元音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徘徊，少女端笑道：“突然说话实在冒昧，方才我在里间替老太太整理经书呢。”
解释完，她又道：“我叫师锦宜，是老太太母家小辈。”
师家是江南名门，是盛国少有的百年大家族，族中上下在都城虽无官职，但嫡系一脉的身份却比高门贵女还来得矜贵。
而谢老太太虽不是师家嫡系一脉，但却是师家这个大家族里地位最高的，大儿承了王府爵位，二儿管理着一方学政，小女随夫镇守边疆，如今都有大出息。是以，就连嫡系出身的师锦宜都得投靠着谢老太太谋出路。
施元音微微而笑，“锦宜姐姐好。”
师锦宜颔首道：“元音妹妹这一路辛苦，瞧着小脸青白的。”
闻言，谢老太太笑容一凝，默默地盯着施元音看了片刻，见她略显疲惫，说道：“这脸色确实难看，别站着了，跟着锦宜去厢房好好沐浴一番，早点歇息。”
“是，多谢外祖母。”
施元音福了福身子，跟着师锦宜出去。
寿安斋僻静，比起女婢如梭的外院，东院的女使倒是算少的。
一行人沿着回廊走到东边最末的东厢房。
屋内烧着地龙，陈设简单，清雅别致。
比起施府的梢间，这里确实很好。
“这是元音妹妹母亲曾住过的屋子，老太太念旧情，便一直空着，听闻元音妹妹要来，我便自作主张的让女使收拾出来了，你瞧瞧，可还满意？”
“满意，多谢锦宜姐姐。”施元音没有打量，就直接回道。
师锦宜见她怯生生的，勾着嘴角道：“老太太的院子规矩不多，你们不必事事拘束，不过出了这个院子，规矩可就多了，府中多得是得罪不起的主儿，你们初来乍到的，日后还是少出院走动为好。”
不知是不是错觉，打从谢老太太屋中出来后，师锦宜说话明显冷淡下来，甚至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倨傲。
没聊一会儿，师锦宜领着女使离开。
见人走了，春喜才松了一口气，道：“大姑娘，这王府还真是大，人也多，自从进了这个王府后奴婢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施元音无奈一笑，“春喜，你以后可得改口了，什么大姑娘，这里不是施家，在王府里可不能叫我大姑娘。”
春喜恍然，紧张道：“是是是，那奴婢以后叫您姑娘？或者……跟着福嬷嬷一起叫您元音姑娘？”
施元音莞尔道：“还是叫姑娘吧。”
翌日，卯时一到，正屋的花窗便亮了，施元音收拾好到正屋时，师锦宜早已在屋里候着。
她抬头见施元音身上的衣裳微薄，蹙眉道：“上京城不比江南，元音妹妹怎么没加件披风？”
施元音哪敢说是自己怕起晚了没来得及，莞尔道：“许是屋里太暖和就没注意，待给老太太请完安，再回去加衣也成。”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阵阵脚步声。
施元音回头看去，就见两个身着锦服的姑娘踏进屋，一蓝一绿，身上的穿戴颇是华贵。
对视片刻，绿衣姑娘出声道：“这位妹妹瞧着面生，看穿着也不是府中女婢，不知如何称呼？”
她年纪不大，举止端庄优雅。
不等施元音回答，师锦宜上前两步，微微而笑道：“四姑娘，这位妹妹是丰州来的，是老太太养女的女儿，名叫施元音。”
“养女？”
另一位蓝衣姑娘用挑剔的眼光打量了施元音一番：“我竟不知外祖母会在丰州那么远的地方认了个养女，真是稀罕事。”
施元音没说话，虽不知这二人的来头，但光凭师锦宜待她们的态度，就知是这府中得罪不起的主。
果不其然，下一秒师锦宜就拉着她道：“还未给元音妹妹介绍呢，这两位三房院的四姑娘谢婉清，和五姑娘谢婉棠。”
施元音一一行礼，道：“见过四姑娘，见过五姑娘。”
话落，福嬷嬷扶着谢老太太从里屋出来。
四位姑娘赶紧上前行礼请安，而后跟着谢老太太一道落座用早饭。
饭桌上，谢婉清和谢婉棠叽叽喳喳的像个小麻雀，师锦宜时不时接个话，三个姑娘逗得谢老太太乐个不停，唯独施元音默不作声，一句话也插不上。
用完饭，谢老太太便去了偏院。
偏远有一小佛堂，堂屋正中摆着一佛龛，佛龛里供奉着一尊玉菩萨，是用来祈求平安的。
福嬷嬷扶着谢老太太在蒲团上跪下，说道：“老太太日日诵经念佛，这份心实在难得，老天都是看在眼里的。”
谢老太太望着佛龛，不紧不慢地捻着佛珠道：“看不看在眼里都无所谓，这诵经念佛本就是让心平静下来的。对了，我听闻过两日荣氏要在府中办家宴，是为何事？”
福嬷嬷笑呵呵回道：“老太太糊涂了，您忘了，过两日二公子就回来了，这离家半年多不见，二夫人自然是要大办筵席，热闹一场的。”
谢老太太眉目一展，讶然道：“二郎回来了？之前信中说的不是还要半个月吗？”
福嬷嬷道：“二公子有孝心，这趟下云州离家半年多，好不容易办完了事，自然紧赶慢赶着回来与家人团聚了。”
谢老太太双手合十，闭目虔诚道：“只望二郎事事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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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关系
谢老太太共有两子一女。
大房：谢铮则 妻：荣予弦
二房：谢文钦 妻：崔桢如
三房：谢玲珑 夫：顾绪（镇北将军）
谢老太太与女主关系：
师家和桑家都是江南名门，世代交好，后来桑家没落，满门流放，女主母亲年幼，谢老太太可怜她，流放之路打点一番，将人救出来。
后来女主母亲远嫁，不与谢老太太再联系，也是因为她罪臣身份被暴露的原因（后面会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