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就是钟馗（1/1）
“等等!”尤昌慌道，“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刚刚话都没说几句呢。”
络富安附和：“巧了，我刚刚也是话都没说几句。”
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言外之意就是不关他们事，坏事全是谢祇一个人干的。
春喜明白过来，怯生生地看向谢祇道：“世子，我家姑娘从小身体不好，您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有什么事等回王府再说吧？”
谢祇暗暗咬紧后槽牙，瞧这对主仆就跟受了霸凌的模样，心里就堵得慌。
偏偏此时没人给台阶下，他忍得有些招架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道：“算了，只要你以后自重些，今日之事本世子就不计较了。”
自重二字像是两把刀插在施元音心上，原本盈在眼眶的眼泪，顿时疼得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是，元音记住了。”
谢祇一噎。
本以为她会狡辩几句，结果这么快就知道了，着实令他猝不及防。
回了寿安斋，谢老太太正在偏院小佛堂里诵经念佛，施元音幸得了空，躲进了东厢房。
然而回屋后也没时间给她伤心，夫子让罚抄的东西还只字未动，施元音只能强撑着开始抄起《诗经》。
边上的春喜难受极了，一面研墨，一面低骂：“世子也太过分了，仗着家世欺负姑娘，什么自重，他才应该自重呢。”
施元音道：“既然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日后离他……还有二公子再远些便是。”
春喜忿忿道：“是该离得远些。不过，奴婢瞧着二公子挺好的，人品端正，姑娘其实不用故意疏远二公子的，万一二公子……”
“春喜。”
施元音打断她的话，停笔，抬眸道：“别想那些远在天边的事，世人皆言门当户对，那些高门世家的公子哪会把我这种出身的姑娘放在眼里。”
“姑娘这话是理，奴婢记着了，”春喜蔫巴巴道，“但是像姑娘这么好的女子，日后嫁的郞胥定不会差。”
施元音敛下眼眸，勉强道：“但愿吧。”
红园一如既往的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天字厢房内，歌舞升平。
谢祇一杯酒一杯酒的接着喝，一旁的尤昌络富安相视一眼，没吱声。
终于，等谢祇宣泄完，手中的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说道：“你们两个，刚才在私塾为什么替那个施元音说话。”
“为什么不能替她说话？”尤昌真诚发问，皱了皱眉道，“我说谢祇，你往日也不是那种欺负小姑娘的人啊，她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厌恶？”
“她……”谢祇语塞，发现自己居然说不出个理，心里堵得更慌了。
娓娓动听的小曲落到耳朵里，都变成杂乱的嗡嗡噪音。
谢祇烦躁地揉了揉额前刘海，冲着屏风外的乐姬吼道：“别吵了，都出去!”
乐声戛然而止。
屏风外的乐姬们没有任何迟疑，抱起自己的乐器就退出了厢房。
络富安见谢祇一脸苦闷，叹了口气道：“我说你还真是奇怪，讲不出人家哪得罪了你，今儿遇上又咄咄逼人到不依不饶，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尤昌赞同地点了点头：“可不是嘛，你看人小姑娘哭得，当心你祖母发现了，怕是又得挨骂喽。”
谢祇剜了二人一眼，道：“你们到底哪边的，我看你们是中了施元音的美人计，糊涂了吧。”
络富安翻了个白眼，脑袋缺根筋的人还真难沟通。
尤昌无奈的有点想笑，“我说世子爷，您是既讲不出人家错处，又看人家不顺眼的，咋了，她施元音难不成是妖精变身的，只有您看得出她的端倪呗，那敢问您是二郎神还是钟馗啊？”
“……”
谢祇气得牙痒痒，实在是忍不了了，脱口而出道：“我还就是钟馗了，那个施元音就是个妖精，你们不知道我在梦里看见她时，那娇艳模样，和白日里见到的简直就是两个人!”
话刚出口，尤昌一口酒就喷了出来，喷得对面络富安满脸狼狈。
他拿出手帕，赶忙道：“对不住对不住。”
络富安面无表情让尤昌擦完脸，转头看向谢祇，眼神跟看个二傻子似的，说道：“就因为一个梦？”
“是啊。”谢祇理直气壮道。
“……”络富安：没救了。
谢祇见二人不相信，说道：“是真的，那个梦很真实，绝对是老天爷在给我提示，告诉我施元音是个红颜祸水!”
络富安和尤昌对视一眼，不搭话，各自斟了一杯酒，兀自喝了起来。
谢祇怔了怔，没好气道：“喂，你们什么态度，这么不相信我？”
络富安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放下酒杯道：“我说谢世子，这梦里的事那能当真吗？”
“可不是，”尤昌咕哝道，“我三岁起，就分得清梦境和现实了。”
“你们……”谢祇一口气梗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憋得最后脸颊通红，却依旧坚持道，“行，你们不相信就算了，反正那小丫头绝对不单纯。”
天边不知不觉染上红色。
施元音轻悠悠的将狼毫放在梨木架上，看着宣纸上娟秀遒劲的墨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看了一眼窗外，起身道：“春喜，咱们去瞧瞧祖母吧。”
到正屋时，正巧是用饭的时候，偏厅香味扑鼻，施元音闻着还真有些饿了。
谢老太太端坐在胡床上，正和师锦宜说着话，余光看见施元音进屋，转而对她说道：“你的五十遍《诗经》这是抄完了？”
施元音低下头，嗫喏道：“回祖母话，都抄完了。”
“上课不专心，那位卫夫子可是很严厉的，让你抄《诗经》都是小惩了。”谢老太太并未过多苛责。
师锦宜用手帕轻轻点了下唇，半是开玩笑的说道：“夫子严厉，但眼神不好，没想到元音妹妹竟会被夫子抓着，你这是学堂上在想什么呢？走神的如此厉害。”
施元音皱了皱眉，难怪夫子只让她一个人站起来，原来是眼神不太好，这么说来，她今日还真是挺倒霉的。
她抿抿唇，回道：“没想什么，不过是李尚书府的姑娘邀请我赴她过下月初的生辰宴。”
师锦宜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微笑道：“没想到尚书府家的姑娘会亲自邀元音妹妹赴生辰宴，元音妹妹才来私塾没多久，就交到好友了。”
施元音从这话中闻到些许酸意，正思忖着要如何回答，就听谢老太太道：“元音丫头讨喜，能交到好友有何奇怪？”
师锦宜迟滞了一下，讪笑道：“老太太说的是，锦宜方才的那句话实有不妥之处，还望元音妹妹别放在心上。”
施元音沉默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