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蜜饯（1/1）

谢祇一走，最后只剩不欢而散。

各府马车相继离去，谢婉清邀施元音同乘回府，却被施元音以想去河廊逛逛婉拒。

谢婉棠撩开帘子，从窗户探出个脑袋道：“四姐姐，元音妹妹想再逛逛就任她去吧，咱们得快点回府，夫子罚我背的文章我还没开始记呢。”

谢婉清无奈，扬首睨了她一眼：“你要是专心听课，回答上夫子的问题，倒也不会被夫子罚了。”

谢婉棠撅了撅嘴，将脑袋又缩了回去，谢婉清转而又看着施元音，道：“那元音妹妹就去逛逛吧，你来上京城后还没好好逛过呢，春喜，记得照顾好你家姑娘。”

春喜点了点头，应下。

谢婉清这才放心地踩着马凳进车厢。

马车摇摇晃晃走远，施元音领着春喜朝河廊漫步走去。

徽河的绿水并不湍急，河上泛着不少船只，沿着河廊一直往前，一路上有不少卖吃食的小摊。

正这时，背后忽听一记男声传开。

“表妹妹！”

施元音转头去看，就见一辆驷马高车缓缓驶来，窗户上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谢羽臣。

马车靠停，车夫跳下马将马凳备好，谢羽臣随即从车厢内弯腰出来，款款下了马车。

施元音福了福身子，“二哥哥，你怎么在这？”

谢羽臣莞尔道：“刚在红园与几位大人听完曲，现下准备回府，没想到会在这碰上表妹妹。”

他笑容明媚，奈何施元音实在提不起心情，蔫巴巴的“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谢羽臣心细，瞬间察觉到少女的压抑，温声道：“表妹妹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施元音抿唇道：“也没什么烦心事，就是觉得闷，才来这里走走的。”

谢羽臣了然，不再追问：“闲来无事，那我也陪表妹妹走走吧。”

“……不用了二哥哥，你先回府吧。”

“表妹妹不用急着拒绝，你到上京城后还没好好逛过，今日二哥哥做东，领你四处逛逛。”

施元音没吭声。

二人静静对视了一会儿，谢羽臣郁笑道：“表妹妹不说话，那就只好请表妹妹陪我走会儿。”

施元音抿唇一笑，心境开朗些许，连忙点头，上前随行。

春喜远远在后跟随，看着自家姑娘和王府二公子般配的背影，心中生出希冀：二公子温润如玉，见谁都是彬彬有礼的，给人的感觉就很舒服，和那个纨绔世子一点儿都不一样。自家姑娘能嫁给他的话，日后肯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徽河河廊绵延八百米，总有到头的时候，跨过河廊视野更为宽阔，摊铺也更多。

谢羽臣身高腿长，却有意放慢脚步，让少女能与自己并肩而行。

施元音走在他身旁，侧首抬头看去，只觉得他轮廓清隽，王府小辈中他年岁只是略大，但谢羽臣却总给人一种老沉稳重的感觉。

忽而，谢雨臣停下脚步，仰头看了看眼前一间卖蜜饯甜果的铺子，低下头道：“表妹妹可否在此等我一会儿。”

施元音点了点头。

谢羽臣抬步进了铺子，好一会儿才出来，然后就将手里鼓鼓囊囊的黄皮纸袋，递到了施元音面前。

“尝尝吧。”

施元音愣了愣，看着纸袋里塞满的蜜饯，心中忽而划过暖流，她慢吞吞接过纸袋，两眼弯弯的朝他笑了笑：“谢谢二哥哥。”

这间铺子斜对面就是红园。

二楼花窗边靠着个红衣少年，吊儿郎当地坐在那儿，一脚屈起踩在椅子上，目光灼灼地往下底下，正好将那甜果铺子前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他早就注意到施元音和谢羽臣，就在二人下河廊的时候。

忽然，一个脑袋凑过来。

尤昌眯了眯眼睛：“那不是元音姑娘和你二哥嘛，他们两个怎么走在一起了？哎，我说谢兄啊，她怕不是喜欢你二哥吧。”

络富安闻声靠了过来，低着眼往下看，悠哉悠哉道：“我瞧着不像，估计是谢兄二哥得知元音姑娘哭了，心疼得很，连宫中事务都顾不上了，特意来陪元音姑娘散散心。”

尤昌大声感叹：“唉，要我说啊还是你二哥会哄人，瞧瞧这一包蜜饯，心头再苦涩此刻都还化为甜蜜了吧。”

“尤兄还别说，这会哄姑娘开心的事，像咱们可真不懂，能不惹人家生气，不惹人家哭，就已是很好了。”

谢祇抬眼剜了二人，嗤笑：“瞧你们这一唱一和的，刚刚在戏园子应该你俩上去唱一出。”

他说着又往下瞥了眼那身着浅蓝色褙子的少女。

不过是一点蜜饯而已，就能笑成那样，也不知这笑容有几分真，几分假，不过不得不承认，她的笑确实漂亮，估计谢羽臣的魂都被她勾过去了。

色欲熏心，早晚成败家子。

没想到父亲口中一向堂堂正正的谢羽臣，有朝一日也会心甘情愿败在女人的石榴裙下，愿意拿出十万两黄金贴补施家亏空，甚至连七品通判私自经商都能包庇，从小到大读的那些圣贤书，全读到狗肚子里去。

“谢兄，我说你看元音姑娘，看得挺认真的啊。”尤昌一脸坏笑。

谢祇没搭话。

络富安却说：“认真有什么用，在戏园子把人伤成那样，哭得屋顶都快掀翻了，估计……有缘无份喽。”

谢祇蹙眉，“谁？我跟施元音有缘无份？”

“是啊。”络富安点了一下头。

谢祇紧盯着底下那两道身影，似笑非笑：“最好是有缘无份，我要是跟她沾上一点，还真就应了我父亲说的那句冤孽。”

尤昌不乐意道：“我说你对元音姑娘的偏见也太大了，就因为一个梦，至于嘛。”

谢祇抬眸看着他，脸色肉眼可见的暗了下来，说道：“你跟她说过几句话，就这么了解她？”

尤昌别过脸没接话，须臾，才小声嘀咕：“说的就跟你多了解人家似的，梦里的事都能当真。”

“你说什么？”谢祇冷声道。

尤昌满脸无辜地摇摇头，“没说什么呀，我自言自语，随便说说。”

话落，就见谢祇起身往外走，络富安连忙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啊？”

谢祇头也不回，懒洋洋道：“没意思，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