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难产(1/1)
崔氏冷哼,“我找你来,可不是让你好好接生,让我放一万个心的。”
元婆子稍滞一瞬,蹙眉道:“我不太明白大娘子的话,二爷有交代,接生一事必须万无一失,您这……”
崔氏道:“一个外室的孩子,生不生得下来,难道不是我这个做内宅大娘子的说得算?”
“……”
元婆子语塞,垂着头不言,两只手紧紧缠在一起,不知所措。
这时,崔氏朝刘妈妈使了个眼色,刘妈妈转身去里屋,没一会儿又捧着锦盒走了出来。
“元婆子接生辛苦,我们大娘子也不是全无表示的。”说着,刘妈妈一手打开锦盒。
元婆子瞬间看愣了眼。
里头满满一盒金条,足足有二十多根。
不夸张的说,她上下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多金子。
崔氏对她的反应很满意,神色倨傲道:“只要你听我的,这些钱就是定金。”
元婆子小心翼翼的试探:“大娘子的意思,是想偏院里的那位不能生产?可她的孩子要没了,二爷肯定不会放过我的,这事传出去,我的命怕是也要没了。”
刘妈妈瞥了眼她,啐道:“糊涂,我们大娘子既然让你这么做,那就有法子神不知鬼不觉。”
元婆子疑惑道:“不知是何法子?”
刘妈妈从袖中拿出一小块被纸包着的东西,递过去道:“在柳氏生产前,给她喝下。”
元婆子不敢接,连连摆手道:“不可啊,这个不可,我从来没干过杀人的事。”
刘妈妈道:“这又不是毒药,只不过能让她难产罢了,你做这么多年接生婆难道就没听说过孕妇生不下来孩子的事吗。”
元婆子闻言,渐渐动容。
做接生婆三十多年,大风大浪都见过,难产确实不是一件稀罕事。
崔氏觉察到她的犹豫,说道:“只要偏院那贱人的孩子生不下来,事成之后你只要守口如瓶,我不仅保你平安无忧,还能再给你一盒黄金。”
元婆子眉目一惊。
还要再给一盒!
她的目光渐渐挪移到刘妈妈手中的锦盒上。
夺目的黄金在烛光中泛着微光,这么多钱,若是拿到手的话,她两个儿子娶媳妇的事就不用愁了,老房子也可以翻修翻修,以后更不用在柴米油盐这些小事上纠结……
元婆子伸手接过刘妈妈手中的锦盒,摸了摸里头的黄金,冰冰凉凉,光滑厚重,脸色不自觉有了笑意。
崔氏和刘妈妈相视一眼。
知道事已成半。
到了柳氏生产那晚。
整座别院都能听到柳氏的哭喊嘶吼,持续了半个时辰不止,就连住在最远的谢老太太都能听见。
“生个孩子鬼哭狼嚎的也没见生下,柳氏这胎到底成不成?”谢老太太将佛珠放在案几上,心里揣摩不定。
福嬷嬷道:“奴婢知道老太太盼着,所以特派了人去候着,一有消息就会来禀报的。”
谢老太太叹了口气,像是自我安慰喃喃自语:“要不是二郎他没有健全的孩儿,我是断不会委屈桢如,让柳氏进门的。”
福嬷嬷听到,沉默着没接话。
就在这时,派去偏院打探消息的女使跑了进屋,慌里慌张的行了个礼,支吾道:“老太太,柳氏的孩子……没能生下来。”
谢老太太浑身一震,“怎么回事?!”
女使回道:“柳氏突然难产,半个时辰了也没生下来,等催生下来时孩子早没气儿了,柳氏也大出血,昏迷不醒,二爷现在正赶去上京城亲自请大夫来呢。”
谢老太太攥紧手心,放沉语气道:“终归是个不中用的。这生孩子大出血不是个简单事,福嬷嬷,你去拿盒人参送到偏院吧。”
福嬷嬷应下,连着女使一起带着出了里屋。
整个屋子只剩下谢老太太独坐在软榻上,神色凝重的不知在想什么。
次日,天边泛起一道鱼白。
柳氏在四个大夫的合力诊治下,万分惊险的保住了性命。
此时的施元音正坐在妆台前,有一搭没一搭的挑着妆奁里的簪子。
春喜端着水盆冒冒失失的从外面进来,说道:“姑娘,昨晚出大事了。”
施元音茫然道:“怎么了?”
春喜凑到她耳边说了许久的话,施元音的脸色越来越沉,问道:“这事外祖母知道吗?”
“还不知道呢,不过那接生婆就在偏院里扣着,老太太估摸着早晚都会知道的。”
“……接生婆为何要害柳氏,其中会不会搞错了?”
“不知道呀,但四个大夫都检查出来吃食有问题,那吃食又是接生婆喂的,肯定不会有错。奴婢听昨晚去偏院等消息的那位姐姐说,昨晚二爷找人去回上京请大夫,硬是找不着一个车夫小厮,最后还是二爷亲自骑马回上京城的。”
春喜话声一顿,被外头的动静给打断。
施元音走到窗边,伸手将花窗推开一条缝,就瞧见柳玉芊哭着跪在正堂外,嚷嚷着求老太太做主。
她闹腾没多久,师锦宜从屋里走了出来,蹙着眉道:“闹什么闹,老太太还没起身呢。”
柳玉芊哭诉着:“求女君进去告诉老太太一声,我姐姐昨夜差点被人害死,请求老太太主持公道。”
师锦宜慢吞吞下台阶,眸色傲慢,言语却和煦含笑:“这种事柳姑娘该去求求二爷的,二爷偏疼你们,若你姐姐真有冤屈,二爷定然会为你们做主的。”
柳玉芊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自从回了上京城,事事不如意,她们原想着谢文钦是王府二爷,又得谢老太太疼爱,在晋阳王府自然是呼风唤雨。
谁知道昨夜连出院请个大夫都找不到人,最后还是谢祇将自己的马借给他。
今日一早,崔氏,王爷,王妃那边她都去了,但就是没人理睬她,若是谢老太太都不管的话,那她真没辙了。
整座庭院都是柳玉芊哭哭啼啼的声音。
施元音心烦意乱的轻轻阖上花窗,靠着墙敛眸琢磨。
按以往来看,谢老太太此刻早就已经起身了,像柳芊芊这么哭喊,正屋不可能没听见。
唯一的说法,就是谢老太太故意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