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自己选的路（1/1）

二人热热闹闹的逛完灯会回驿馆，却发现驿馆突然被陌生士兵里里外外把守的严严实实。

施元音笑容渐渐凝固，看着守在大门外的那俩带刀士兵，仰首看着谢祇问：“这都是世子的人吗？”

谢祇面色肃然，薄唇紧抿道：“进了驿馆你先回屋，其他事别管。”

闻言，施元音顿时了然这些把守驿馆的士兵是谁麾下的，她默了默，倏然一笑道：“还是一起进去吧。”

说完，她先迈步朝驿馆里走，谢祇愣了片刻，反应过来才跟上去。

錾福字的紫铜暖炉，炭火烧的很旺，施元音和谢祇进去时，温旭正坐在茶桌前，兀自煮着茶。

不知是不是烛火太暗的缘故，温旭头上的白发十分惹眼，连带着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几分。

“来了。”温旭嗓音透着沧桑，抬眼看了门口站着的两人，见施元音也在，颇是意外道，“我今日只是来找谢祇的，没想到你也主动上门了。”

施元音咽下口水，看着温旭带着杀伐之气的眼神，心头惴惴不安。

就在这时，谢祇不着痕迹地护在她身前，神色自若道：“长辈登门，晚辈岂敢不知礼数。”

温旭冷哼一声，“坐吧，别站着了。”

他用帕子提着炉子上烧得滚烫的铜壶，给两人各倒了一碗茶，幽幽叹了口气道：“我还真是老了，从玄虎城赶到这里不过半个多时辰，脑袋竟有些隐隐作疼，不像谢祇你年轻正盛，短短一年就能在北境立足。”

谢祇姿态慵懒，眸色淡淡道：“不及师父厉害，盛国唯一的镇国大将军，连陛下都得礼让三分。”

温旭沉着嗓子轻笑几声，不置可否的沉默须臾，转而看着施元音道：“我听说阿璟要与你退婚，这是为何？”

施元音眉间凝重，若是往日她定要把错全归咎于自身，可这一次她不想再软弱。

“退婚一事，起初我亦是难以置信，思忖之后才明白，大抵是阿璟觉着我这未婚妻不如所想，眼下婚约并未完全定下，尚且还有退路，阿璟此刻抽身于他是好事。”

温旭面色冷然，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谢祇，说道：“所以这是他一人的意思？”

施元音微微张了张，犹豫的顿了一下，铿声道了一句“是”。

“你回答的倒快。”温旭不明意味地摇摇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看向谢祇道，“今日是琼州灯会，人多杂乱，你的伤势初愈，怎么不知道休息？”

谢祇恹恹地皱了皱眉，“师父有话直说。”

温旭愣了一下，嗤笑道：“你这孩子，作为师父关心关心都不行了？”

“是可以，不过……”谢祇放在案几上的手轻轻敲了敲桌面，“就是太假了。”

温旭瞬间收敛了笑容，作为刀山血海里搏杀出来的将军，不笑时整个屋子都跟着冷了几度。

他像是在刻意克制，长满茧子的手指在杯沿来回摩挲，道：“你的身手我最是了解，不会无缘无故被暗箭重伤，那日崔涉残兵突然劫道，我很是好奇，你是怎么在我的军营得知此消息？”

这事在施元音心里也是疑惑，她偷眼去瞧谢祇，却见他面不改色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师父喜欢祭神，崔涉残兵劫道一事我如何知晓，又如何恰时赶到，您可有想过这会是命运安排？”

温旭眸色一深，缄口不言。

屋内静滞片刻，谢祇提起铜壶替温旭倒了一杯热茶，说：“我以为今日师父来是为繁荣的。”

温旭看了眼施元音，冷声道：“是有这个原因，但也不尽然。”

谢祇勾了勾嘴角，道：“那师父还是说说关于为温繁荣来的那方面原因吧。”

温旭端茶的手一顿，突然有些喝不下去，将茶杯重重砸在桌上道：“你和繁荣青梅竹马，你明知她对你的心意，为何不愿意娶她？”

“不爱，所以不勉强。”谢祇几乎脱口而出。

“你……”温旭怒目圆瞪，瞪了眼施元音，“你先出去。”

施元音愣了愣，犹豫片刻起身离去，屋内只剩下温旭和谢祇两人，只听炉中炭火扑哧扑哧作响。

温旭黑着脸，说道：“你不勉强？你难道觉着我女儿嫁给你，是委屈你了？”

“这话我可没说，师父会错意了。”

“那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我堂堂盛国镇国大将军，我女儿嫁给你不是高攀，上京城只有门当户对的道理，什么情情爱爱那都是借口。”

“师父还真是一如既往蛮不讲理，”谢祇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冷下脸道，“我与繁荣只有朋友之谊，您若是硬要把繁荣塞给我，到时候伤得可不止是面子。”

温旭一双晦暗不明的黑眸紧紧擒着谢祇，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不肯低头的意思。

屋内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默了半晌，温旭将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身前的茶盏上，叹了口气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了解你的品行，所以对你寄予厚望，也想着将女儿托付给你。繁荣她和你一起长大，我本以为你们是最般配的。”

谢祇轻哼一声，风轻云淡道：“有些事不过是你们这些长辈臆想出来的罢了，般配二字，我自己倒是从未觉着。”

温旭狠狠剜了他一眼，抬手指了指他道：“本以为你来北境这么久，吃了那么多苦，性子该沉稳了些，可现在我才发现，你这张嘴一如既往毒。”

“师父不遑多让，这么多年一如既往的固执，总想着别人随你的安排走。”谢祇回赠一句。

温旭冷笑道：“作为长辈自然想替你们这些晚辈选跳更轻松的路走，你我两家联姻，对你回京以后的仕途有利无害，何乐不为？”

“我谢祇要走的路，从来都是自己选择，旁人替我选的，我还真看不上。”

没想到他会如此干脆，温旭沉默良久，话音中带了些无力道：“我不爱管你们年轻人的事，但繁荣终究是我的女儿，她心悦你，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想替她说两句话。”

“那两句还是别说了，师父。”谢祇慢条斯理端起茶盏，丝毫不在乎温旭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话不投机半句多，无言片刻，温旭起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