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六扇门，金九龄（1/1）
公孙兰被捉，但也没意识到曾经帮助自己混入京城的神秘人就是朱韶光。
——对方的语气怎么看都是和朱韶光、和朝廷有血海深仇，她都不敢说自己有这么深刻的恨意。
公孙兰自知无力回天，现在只求在外接应的姐妹能有一线生机。
可是她的想法注定落空了，而她以为患难之交的姐妹，背后其实也是受他人操纵。
而她，只是势力博弈的工具人。
朱韶光遇刺，负责宴会安全的禁军统领有失职之罪，江湖之人目无法纪才是根源。
肃清江湖势在必行。
要说处理江湖纷争，最合适的机构当属六扇门。
这次奉皇上命令调查公孙兰同党的就是下一任总捕头的有力竞争者金九龄。
金九龄三十有六，就已经是六扇门武功数一数二的高手，资历功绩只比诸葛正我稍逊一筹。
他破过数不清的案子，面对过无数心狠手辣的对手却未尝败绩。
江湖上有人传言，再过几年金九龄就能取代诸葛正我成为“天下第一名捕”。
而诸葛正我年岁渐长，虽然有四个能力出众的徒弟，但这些徒弟还是太年轻。
或许十年、二十年之后他们阅历渐长，才能威胁金九龄的地位。
金九龄出现在衙门，同样的官服却让他穿出不一样的韵味。
这可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还因为他那一身价值不菲的行头。
同样制式的官服，但他用的布匹更名贵，衣服上的刺绣更灵动，身上的配饰也比常人更多。
和同僚走在一起，看着不像一个赫赫有名的捕头，倒更像是混迹于花街柳巷的花花公子。
金九龄最大的本事就在于他那一双好眼睛，能辨别古董字画且精于相马。
他见人便能过目不忘，看见脚印便能寻着蛛丝马迹找到贼人的去处，对方的年龄身形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这是独一手的本领，就是他肯教，寻常人也学不会。
公孙兰一出事，红鞋子的人再也藏不住马脚。
而在京城隐藏最深的红鞋子九妹居然就是教坊司的琵琶女青樱。
一个小小的琵琶女又是怎么把公孙兰弄进教坊司献舞的呢？
金九龄猜测其中另有隐情。
青樱承蒙大姐公孙兰相助，才杀了那个负心汉，就算公孙兰是刺杀皇上再假死脱身她都能不遗余力的支持。
如今救命恩人已死，青樱就算是死也不会暴露出其他姐妹的。
她当初偶然听见公孙兰的消息，这才想办法联系到对方，以报恩情。如今这过错她愿意一力承担。
可惜做过的事就会留下线索，青樱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更是破绽百出。
金九龄察言观色很快就找到了青樱言语之中的破绽。
撕开她平日里枕着的枕头，里面果然藏着一封意味不明的信。
光凭字迹找一个无名无姓的人对别人难于登天，对金九龄却是小菜一碟。
他翻找出青樱平日里有过信件来往的人，很快就在上百封字迹各异的信件里找到了相同的字迹。
青樱年岁不大，面容娇俏。要是往日里见了她金九龄怎么说也会客气客气。
可如今她牵连到了皇上遇刺一事，就算是色胆包天之人也会避之不及。
“青樱姑娘，你是从哪认识的周彦公子？”
周彦是当朝太傅周仕达的曾孙，书香门第里的纨绔子弟。
不少人都在背地里讽刺周彦不学无术，给祖宗蒙羞。
听到这个名字，青樱明显慌了，她垂眸敛神，马上恢复了正常，不过还是被金九龄捕捉到了。
“周彦公子是在下知己，只是过去时常来听我弹琵琶。”
金九龄可不相信这两人关系单纯，这些信通篇写满了情爱二字。
“周彦公子和青樱姑娘两个月前断了往来，在下正好听闻周彦公子两个月前寻欢作乐之时惨死花楼。”
“公孙兰顶替的那位舞女沁依正是周彦公子的新欢，当初就是因为她你们的海誓山盟毁于一旦。”
“不巧的是，一旬前京城就有人上报井里多出一具腐烂的女尸，面目浮肿，至少死了月余。”
“在下摸骨辨认，画师一句描述画出了她生前的样子，有人辨认出它正是沁依。”
“青樱姑娘，这是巧合吗？巧合多了就是人为。”
“女子们都传红鞋子专杀负心汉，帮助可怜的女子。你虽然没穿红鞋子，但你就是红鞋子的人。”
已经到了这般田地，青樱破罐子破摔，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她的面容扭曲，怨恨和愤怒腐蚀着她的心灵。
“我知道我们之间云泥之别，但我万万没想到他变心的这么快。”
“只是如此也罢，他还拿着我给他写的信在外面大肆炫耀，说我不是完璧之身还痴心妄想。”
“我被他哄骗去了鱼水之欢，却还被他这个负心汉倒打一耙。”
“他还把我为他做的曲子送给了其他情人，我只求做妾却在他心里连个玩物都算不上。”
“我满腔深情就算喂了狗都没有给他恶心！”
金九龄见多了痴男怨女，却还是觉得周彦行事没有风度，他情人无数却都是好聚好散，没闹出无法挽回的错。
良家女子，他一般也不愿招惹。
……
线索就断在青樱这了。
金九龄总觉得这事件太简单了，他不觉得青樱这么厉害，也不觉得用易容术混进去就能万事大吉。
只是他查不出隐藏在背后的人。
或者说不是他查不出，而是他不敢查。有些真相是他不能触碰的。
他找江湖朋友了解过了，公孙兰就是被通缉的熊姥姥，她到京城少不了一伙神秘人的帮助。
这伙人能够躲开朝廷和武林的追查，一路上还帮公孙兰杀了不少身居高位的负心人。
只是这些负心人多少都有点问题……身居高位，死于非命，朝廷却没有人正经稽查！
字画良驹得卖出去才值钱，有钱人才买的起。
金九龄交往的人既有三教九流，也不乏高官权贵、豪商巨贾。
这些死了的都是有权有势的大人物，手头多少都有些不干不净的生意。
卖官鬻爵？没那么大胆子。但贪污受贿官商勾结的事也没少干。
金九龄卖出去的不少字画古董都是他们买去的，这些人一死也是断了他的财路。
不过这前后一联想，金九龄蹭的冒出一身冷汗。
朝廷命官死了，皇上追究了半天也只是继续通缉公孙兰，然后他还做了什么？
皇上还把这件事重拿轻放，很快就派人接替了这几人的位置。
新官上任无一例外的进行了改革，让当地的逃税的富商苦不堪言。
这些官员牵一发而动全身，动起来劳心劳力。
可这一起起意外让这些官员死的又快又干净，被武林斗争所伤，就算是官员又有几个会想到依靠朝廷评理呢？
在这些人眼里这可是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很显然皇上是朝廷江湖两手抓，现在又为什么不能利用惯性思维解决麻烦呢？
大家当时只记得大骂公孙兰和红鞋子的余孽行事狠毒，谁能想到公孙兰只是个被蒙在鼓里的棋子。
就连刺杀这件事说不定也是皇上布局。
金九龄越想越怕，这京城都是皇上的眼线，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去外地买卖古董。
哪有那么多古董，他不仅能辨别，也是造假的好手。
字画笔迹看一眼便能模仿七七八八，练几次便是当事人活过来也认不出是真是假。
这些字画平日里不常给外人欣赏，他不是临摹原帖，书法内容都是全新的。
被人看到了也不能说他的字是假的。
金九龄绝对是个聪明人，但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疑心皇上对他有所怀疑，他知道的太多了，待在京城很可能会死的不明不白，
正逢平南王府库失窃，遍寻不得。
了结了红鞋子的案子，金九龄就向诸葛正我请命，自愿调去江南一带，负责调查周边州府的案件。
诸葛正我不清楚金九龄打的什么主意，但和皇上请示之后就把金九龄调去江南任职。
时日一场，诸葛正我也觉得金九龄走后府衙风气为之一振，大家衣着都朴素了许多。
朱韶光看着金九龄的折子，意味深长地一笑：“好个金九龄，跑的比谁都快。”
这样的高端技术型人才朱韶光不舍的杀，而且他这大部分是道德问题，不是不能原谅。
买古董的买到假货也就只能自认看走眼了，这算是古董行当不成文的规矩。
金九龄比不上诸葛正我，不受朱韶光信任，根本在于他只考虑自己的利益，从没把朝廷的利益放在眼里。
朱韶光只能让他当副手，永远不可能让他主事。
这下也好，金九龄走了其他人才好出头。
……
“臣有罪，没能管教好子孙。”
太傅周仕达学识和品性都不错，就是不太会教孩子，对子嗣太过溺爱。
他和夫人子嗣不丰，只生下一儿两女。
房里除了正妻，只有一个成亲之前母亲安排的通房丫鬟。
他成亲之后和夫人琴瑟和鸣，所有的子嗣都是正室所出。
直到周彦，三代单传，才养出来一个纨绔子弟。
周仕达半截身子快入土了还要来收拾烂摊子。
“太傅自幼教导朕四书五经，史书典籍。发生此时定然悲痛万分，回府修养几日免得伤了身体。”
“大明还需要像您这样的北斗泰山坐镇，朕才能安心啊！”
大明推行内阁制，周太傅之前就在内阁任职，朱韶光改革之后内阁工作量剧增，周太傅年近古稀，实在是无力胜任。
朱韶光欣赏对方的学识，让对方在宫中给嘉慧讲课。
——这是朱韶光特意给嘉慧公主选的老师，当年教授他经史的老师已经乞骸骨归乡。
安抚完太傅，就是正式处理这些蛀虫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