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小冰河期（1/1）

宫九的话引起了朱韶光的重视，这可是顺藤摸瓜的好时机。

不过，相比较与张无忌，朱韶光倒是更看重张三丰这个武林的泰山北斗。

他历经三朝、年近百岁，是当今武林传闻最接近破碎虚空的高手之一。

但武林之事，和民生大计一比，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朱韶光熟读史书，对气候变化有着超越时代的理解。

在他所处的那个时空，明朝中期经历了无数次大旱以及洪涝灾害，农作物大规模减产，草场也不断退化。

北方的游牧民族，因此，更加频繁的入侵中原。

饥谨遍地，浮尸漫野。

为了不被饿死，他们只能不遗余力地向南方侵略。

开疆拓土是当权者的野心，而吃饱喝足就是底层士兵最大的动力。

虽然这个世界和前世大不相同，可小冰河期还是来了，而且来得更早。

虽然没有温度计，但是农作物的生长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今年春天小麦发芽的时间，比去年晚了四天。

去年秋收各类作物略有减产，但是还在正常范围内。

丰年难得，不是年年都有好收成。

之前朱韶光日理万机，也不会注意到这点细节。

可去年过年时，鞑靼可汗宁愿放下面子，主动向大明求和，只是为了借粮。

朱韶光不得不深思，鞑靼每年冬天都过得比较艰难，但大明私下依旧有商队和各个部落通商。

这样一来，粮食不应该如此紧俏，能让鞑靼愿意用战马来交换，可能不是一朝一夕会形成的。

兼之今年冬天，福建和广东居然也下雪了。

雪不大，可却让朱韶光眉间结上一层寒冰。

不知不觉，冬天已经这么冷了吗？要是继续冷下去，恐怕会出大乱子。

王朝倾覆，虽然是因为人祸，但背后的推手都是天灾，每次气温剧变，都会让天下大乱。

朱韶光想起了他布置下去，很久没有想起的任务。

——培育出更高产耐寒的作物了吗？救济堂发挥它该有的作用了吗？

——水泥的价格压下去了吗？各地的砖窑产量是高是低？

——能不能让家家户户都住上砖头房子，在冬天能不吹寒风，夏日能躲避酷暑？

就算朝廷有钱能帮助所有的人，那家畜怎么办，怎么取暖，怎么避暑？

朱韶光又想到了自己刚登基时的洪灾，想到了鞑靼的大旱。

大旱之后必有蝗灾，洪涝过后必有瘟疫。

北方大旱，南方就会有洪涝，反之亦然。

这十年间新修的水利工程，堤坝沟渠，让无数次灾难消弭于无形之中。

各地一片欣欣向荣，让朱韶光忽略了这背后的风险。

这次是鞑靼给他提了醒，如果他没有一开始就把水利修建放在最重要的地位，现在天灾来袭，他说不定要学那些前辈，发一份罪己诏。

依如今的眼光，皇帝失德，上天会降下天灾，惩罚他的罪行。

可天灾，人力如何消弭？

他人在皇宫，冬日炭火把大殿烤的如同暖春，夏天冰鉴放在正中，宫人打扇，凉风习习。

久居其中，要不是这件事，朱韶光都快要忘了天下人最真实的处境。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他必须出去走走，就像系统说的那样，走出去之后有益处，这是他的本心。

朱韶光对宫九说：“小九，你近日在京城还有没处理完的事务吗？”

宫九摇头：“各地具有分舵，没什么事非要在京城处理。”

“皇兄，你是想出京？”

朱韶光和宫九此时已经步行回乾清宫，如今正坐在榻上，面前摆着一份冰镇的新鲜瓜果。

听到宫九的询问，朱韶光点点头，对着他说：

“小九，你看今年和往年有何不同？”

宫九沉思片刻：“今年武林上格外热闹，宫中……多了几个皇子公主……”

“嘉慧好像真的在学习怎么当女帝……”

这些猜测漫无边际，惹得朱韶光发笑。是他说得范围太过宽泛，不怪小九想到的都是这些事情。

朱韶光接着说：“今年的天气和往年不同，我在路上没有同你说话，就是在想这件事。”

宫九和朱韶光的武功到了这种境界，早就寒暑不侵，除非是坐在万年玄冰之上，或被烈焰灼身，不然一年四季都如同春日。

宫九对天气变化感觉不明显，但此刻一想，也想出些端倪。

“今年京城从立春到夏至只下了三场小雨，皇宫里为了避免扬尘，还多加了几个洒扫的人。”

朱韶光说：“正是如此，今年夏天比往年冷，降雨量也比往年少。”

“我是在忧心今年的收成，更忧心未来的年景。”

朱韶光把刚才所想跟宫九一说，果然见宫九也皱起眉头。

宫九系统的学习过孔孟之道，博学广记，和朱韶光在一起之后也接触了不少政务。

他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但面对这样的天灾却束手无策。

书里没见过这样的事，宫九从出生到今天也没有碰到过这种事。

此刻他居然毫无应对之策，只能想到两个字——屯粮，屯棉花。

粮食和棉衣，在这时候比金银珠宝更重要。

见宫九表情严肃，朱韶光反而没有那么紧张。

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心中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解决方案。

在此之前，他的每一项政策，也都是在朝这个方向努力的。

现在朱韶光不需要改变，只需要加强，把原先就已经做到的事，做得更好。

朱韶光明白，宫九只是在为他担心。

即便是将来真的天下大乱，以小九的能力也不会为吃喝发愁，他不会过得比现在差。

而小九也不会因为百姓死在他面前而触动，他并不心疼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正因为朱韶光是这个江山的主人，宫九才会为他忧虑，怕他为此殚精竭虑。

“小九，所以我要出去，我要看看百姓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地方官员上奏时说的那么好。”

“我既然当了这个皇帝，就要把天下万民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待，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绝望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