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比绝望更绝望（1/1）

一百多人竟没有一人完全醒来。

莫凡心下莫名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他还是在内心不停安慰自己：或许他们只是沉睡太久了，没法自己恢复意识。

这样想着，莫凡准备用物理方法刺激他们醒来。

他先是用强光照射他们的眼睛、尝试拍打他们的肩膀、在他们耳畔放音量很高的音乐，甚至冒险用针刺他们的指尖，但不知为何，这些人都没有反应。

而后莫凡咬了咬牙，让老爹用电击法刺激他们的大脑，可就算这样，他们中却没有一个恢复意识。

莫凡已经想尽了办法，但完全没有用。这群人好像对外界刺激完全没有了反应，仿佛植物人一般。

“老爹，他们都是怎么回事？”

“抱歉，我的数据库里并没有相关资料。”

很可惜，老爹也没法解释这种情况到底是什么，更没能拿出可行的方案。

没办法，莫凡只好求助系统了，“系统，帮我查看一下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都醒不过来？难道是仪器出了问题吗？”

“好的，稍等一下。”洛颜应下，然后开始检查他们的身体。

不多久，她就知道原因了，她的语气变得很严肃，“宿主，你做好心理准备。”

莫凡此时还是一头雾水，“什么心理准备？这群人到底怎么了？他们是死亡了吗？”

“不是。”洛颜回答了莫凡的问题，“他们都是活着的。”

“那他们怎么会这样，一个个跟丧失魂魄一样？”莫凡很是着急地问。

“怎么说呢？”洛颜在想着怎么组织语言，好更容易让莫凡理解她的意思。“从生理学上，他们都是活着的，这里的仪器也没有问题。只是，他们或许再也无法醒来了。”

“啊？”莫凡还是不太能理解，“既然他们都是活着的，为什么都没能恢复意识？”

“因为他们在意识层面上已经死亡了，目前我也查不到是什么原因。但可以肯定的是，以现有的方法，我们无论怎样都无法唤醒他们。”

洛颜冷静的话如同晴天霹雳，重重砸在莫凡的心头。

“怎么会呢？”莫凡难以置信地瞪着眼，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来，“不会的……不会的……”

“系统……你肯定有办法的，是吧。你这么厉害，比高科技产物还厉害，你肯定可以办到的。”莫凡几乎算是哀求着洛颜，“算我求求你了，帮帮我吧，我不能，不，你也不能就看着他们变成这副模样吧。”

“宿主，你清醒一点，不是我不帮你，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洛颜安抚着莫凡，但也不知道能起到多少效果。

本来莫凡刚刚升起的绝望情绪就只是暂时被压制，现在又出现了更糟糕的事情，她真的害怕莫凡会崩溃。

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呆了这么久，没有人能交流，没有希望出现。或者说，出现了虚假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

黑夜、压抑、绝望、重担……这些东西，一个不落地压在他身上。粘稠的负面情绪如潮水般把他淹没。

他就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浮浮沉沉，随时一个巨浪涌来，都能把他打翻。而现在，这扁舟，终于要翻了。

“你说，我守护了这么久，可如果到头来，全人类最终唤醒之后都是这种情况，那我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与想象中的歇斯底里完全不同，莫凡觉得他的心平静如水。

洛颜回答不了他的问题，她能感觉到莫凡平静的语气下，是已经绝望到崩溃的心情。像是一座随时都可能爆发的火山，一切都仿佛有迹可循，但真的去寻找的时候，那些痕迹又荡然无存了。

现在洛颜完全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她正在拼命从自己接受的那么多个世界的记忆中，寻找能够唤醒这些“植物人”的方法。她敢保证，她上辈子都没这么拼命过。

没有得到回答，莫凡也没有在意，他像是陷入了一个环，无法自拔。“如果没有意义，那何必还要守护着他们？”

“没有意义，没必要守护……”他像是魔怔了。

他快步走出这个区域，走向了别的休眠仓。

“警告！警告！”老爹一向冷静的声音，第二次变得尖锐起来，但莫凡却充耳不闻。

“莫凡！”洛颜着急了起来，可她也没有办法阻止莫凡，她在这个世界里，只能在莫凡的意识层和他对话，无法投影出实体。

两个人的声音都被莫凡忽略了，或者说，是莫凡根本不想听。

他走到另一个区域的休眠仓，他的手就要放在那盖子上，就差距几毫米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再次想放上去，可还是在差几毫米的时候停住了。

他一次又一次地想把手放上去，却一次又一次地停在了最后。

洛颜看着他一次次重复的举动，看着他内心不停歇的斗争，再也说不出话来，眼眶有些湿润。

他最后还是放弃了，扑倒在地上，双手握着拳，不断地敲打地面，拳头渐渐通红出血，他却像是没有痛觉。喉咙发出的嘶吼简直不像人类发出的声音，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在地面，他也没有任何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回过神来，发现衣襟湿了，是自己居然流泪了。

他默默地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休眠仓。

要问他为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强制唤醒其他人？

大概还是因为责任吧。

因为当全人类的命运全都压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那种厚重的感觉让他不得不慎重做出每一个决定。

他没有办法那样做，他只能承担起他应该承担的痛苦，将那些永远埋在心底。

不管是洛颜还是老爹，都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区打扰莫凡。

特别是洛颜，她不敢说自己能对莫凡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但也情绪低落起来。

她会想起那些自己与病魔争夺时间的日子。

那种拼劲全力之后依然无济于事的感觉，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会崩溃的吧？

这比绝望更令人绝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