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破碎玫瑰2（1/1）

“怎么了范佳？感觉你今天从来学校开始就没有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晚自习下课后，班主任一脸严肃地将范佳叫到自己的办公室，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孩子，道：“你要知道，还有没几天就要高考了。人家都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老师不希望你为了自己的未来努力的十八年被最后的几天毁掉了，明白吗？”

最近班里的状况确实很让老刘担心。

本来是班里学习扛把子的李澜不知道为什么被什么垃圾拍了裸照，还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最后甚至连家长都惊动了，捱不过人家父母的坚持，李澜最终办理了在家复习的手续，一直到高考结束都不会再来学校。

听说李澜在家准备自己查那些把照片拍出来、传出来的人呢！这样一来，把原本就紧张的学习时间分给那些不相关的事儿和渣滓，这小姑娘的学习成绩肯定会下滑。

高考，本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在竞争激烈的分数段，高一分甚至有可能会超过一千多人，即使李澜的成绩好，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呐，差一分就可能差几十几百人，更别说不复习去整那些事儿了。不跟着学校系统性地复习，那成绩最后考出来，哪怕也会比原来的她差远远一大截。

让他说，去追查这些照片干嘛呢？反正都让别人看过了，追查出来还能把他们的脑子敲开把里边的记忆取出来吗？净整这些无用功！现在低调一些，再过个几年，哪有人会记得这件事儿？依旧结婚嫁娶低调一点，不也可以吗？要是到时候实在不行还有一些风言风语，那可以去外省呀。中国那么大，去别处看看不也挺好吗？到时候嫁一个外省的男人，把这件事儿瞒过去就好了嘛。

女孩子，最终还是要以自己以后的婚姻着想啊。

范佳明显心不在焉，但还是强打着精神说：“好的老师，估计是身体不舒服，所以也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去学习。”

见状，老刘还是适当地关心了一下。毕竟这个班清北苗子少了一个，如果再因为什么情况少一个，别说这些最后落榜的学生，老刘自己都难以接受。

姑母家。

回到家里，范佳最终还是找姑母借了手机，说是有一道题实在太难，需要上网看看解题思路。

“这些解题思路看看可以，但是可千万不敢一股脑儿照着答案抄，知不知道？”姑母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现在的她甚至到了有点诚惶诚恐的地步，生怕范佳因为什么事儿分心，进而考不上学，从此一生无望。

接过手机，范佳甚至等不到回到房间，就赶紧查自己的那些照片。

可是，找不到。网上的那些照片里根本就没有自己。

范佳强忍着生理不适一张张看过去，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看了三遍，最后才放心地将手机还给姑母。

那些人虽然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说话还算数。

房内。

“是，我也发现了，那些照片主要的针对对象是那种去服装店试衣服的女孩子。最近这些现象层出不穷，我也在追幕后发布这些照片的人。”

昏暗的屋子内，百柏嘴里叼着烟，满胡子拉碴地一边疲惫地看着一整个屏幕的照片，一边和自己的上级报告。

在划过去的一水高糊或者高清的照片中，百柏发现有一张打了马赛克的脸和自己的妹妹很一样。点进去一看，看到下边的实时弹幕一中写着：

【呦，又是新面孔，博主哪来的资源啊，天天这么多。】

【除去这个马赛克脸，她这个平板身材我真的提不起兴趣。】

这个“论坛”上，发言者们还能看见彼此的评论。有的网友就回复这个人说：

【我也觉得，本来还精神着呢看见这个飞机场直接就萎了。】

【就是，哪个男人不喜欢前凸后翘的？赶快换个人吧，这什么身材啊，成年了吗？】

【怎么着？未成年就不看了？】

【只要身材好，管她年龄有多小呢。】

……

……

还有的语言简直无法入目。

这个以性为目的的“论坛”不知道是谁在什么时候建立起来的，当警方发现他们的时候，这个论坛的规模都已经相当的大，根本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共犯”参与其中。

这个网站上的照片类型根据获得方式的不同还细细分了好几类，偷拍只是它们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看到那张照片的一瞬间，百柏就将图片给截取下来，最后通过技术手段还原人脸之后，他终于看见那张见了十几年几乎天天都会面对的、熟悉的脸。

其实照片中的女生是侧着背过身子，只不过好像在跟谁说话，她将脸扭了过来。虽然只有小半张侧脸，但是和范佳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百柏又怎么会认不出来这是自己的妹妹的脸呢。

当网警这么多年，百柏从最开始的恶心愤怒到心如止水，他自以为这些露骨不堪、血腥不堪、恶心不堪的照片已经不能在他心中激起半点波动。但是当他不再置身事外，当他不得不真正加入到这场由畸形欲望组成的渔网中时，百柏才清楚地知道，原来有时候，人会愤怒到脱力。

是的，百柏现在甚至没有力气去移动鼠标。

图片下方的评论还在继续，更下流的言论还在发出来。

这些字像变成了针，一针一针结结实实地扎在百柏的眼睛里，痛苦不堪但是却不得不忍受。

强打起精神，屏幕中的照片又开始流动。

第二天，也许是范佳自己的心理暗示，她总觉得，在去教室的一路上，总有人在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也许是错觉吧。范佳安慰自己。

范佳看着乖乖巧巧不争不抢的，但是是非常在意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她不敢麻烦别人，总是害怕自己给别人带来麻烦的话自己在别人心里的印象会不好。

其实李澜早就跟自己说过这些事儿。

她说：“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人真正在乎你，别人也不会把你的一举一动分解开来细细分析。”

她说：“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不要那么在乎别人的感受。多考虑考虑自己不好吗？”

李澜给她说了很多，范佳很多时候只是笑着听听，不去过多狡辩些什么。

李澜和自己的家庭环境不同，她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去习惯性地照顾别人的感受。

李澜性格直爽，大大咧咧，根本不会——按照她的性格应该也不想去想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但是自己要去想。

要想的东西太多了。

这道物理题怎么解。

晚上回家遇见姑父怎么说话。

大学生活费怎么办。

爸妈为什么还不来看自己。

范佳站在班门口准备进班，突然左肩被人拍了一下，后面有一道男声响起：“这不是班长吗？这么早就来学习啦？”

听见声音的那一刻，范佳如坠冰窖。

是他。

是他们。

他们还是没能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