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风雨之夜（1/1）
转眼天地入夜，云层“簌簌簌”降下大雨，雨声漫过大地。
在沉闷的雷鸣之下，现于世人眼前的是一片破烂塌陷的废墟。
经历了多次超凡力量的蹂躏后，此时的山谷已是另一幅截然不同的场景，堪称灾变。
大地崩溃坠落，中央深不见底，即使在刹那的电光中也看不清其中真相，仿佛是沟通地狱之门的走廊。
暴雨击奏如狂，似乎上天也为如此惨重的破坏感到悲戚，降下瓢泼大雨，滚滚雷云伴及而来。
咔嚓——
天雷之下，万物惊颤；但这次从光亮中投影出来的还有其他东西。
那是在闪电滑落的一侧，一只无比庞大的巨鹰展翅悬飞；这绝对是难以想象的妖兽，其身展远超七丈，后背甚至能驮负房屋，两翼鼓振狂风，令周围都卷开飓乱，风息如洪。
再看它身上毛羽清亮，周身自有一层透明的水华绕转，阻遏暴雨惊雷，威势骇人。
可就是在这样一只妖兽身上，却有一位武人带着三名下属骑乘，迎着雨落风洒对下方的山谷废墟凝视许久。
呼呼——
不一会儿，又有一只较小的鹰兽从远处飞来，身上同样载了两人。
“将军，周明回来了。”
“嗯……”
巨鹰在天空中屹立不转，后来的鹰兽便一起落在了它身上，随即伏身让背后的两人下来。
可以看出，这更小些的妖兽显然受了创伤，不仅飞起来时感到无力，现在落下了还不停喘着粗气，眼中神彩晦暗。
与它相似的，其主人周明也看着面色苍白，走路的双腿略显僵硬，旁人若是离近些甚至能感到一股寒气渗透，令此时的雨夜都再次冰凉几分。
“袁将军，我带得人来了，他说看见过这里发生的事。”周明自顾自地将手中的士兵放下，又说完这话后便躲回了三名从属中去。
他自知伤势加身，也因狼狈退败而无颜站在最前，更不想因此被领帅注意，故而此时静默言少。
只不过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地方，领头的袁恕还是结结实实地瞪了他一眼。
“各，各位大神、仙人，我知道的我都会说出来，我都会说的……”
可怜这位不过后天起步的士兵，在雨夜被淋了一路，现在又来到靠近天顶的高空，雷鸣轰隆震耳，令他心胆俱颤，再加上面前还有五个恐怖近妖的武人，让他根本难以自制，还不等问话就一股脑儿的把所有见到听过的事情说了出来。
“白天那只怪物就在山谷里面打了一阵不知道什么东西，然后突然就消失了，接着莫名开始地震，之后周围悬崖就掉了下来……我没看得太清，反正最后是打雷，吓跑了那个东西。”
“我最后望的一眼，看见他是朝那个方向飞过去的，就那边！”
士兵差点说得嘴皮子打串，最后勉强讲明白了就急忙指着一个方向，目光紧张地在面前五人的脸上试探。
这如果对方不高兴了，把他从这里扔下去，那是真要摔个粉身碎骨的，由不得他不慌。
“将军，这……”
“打雷，我从没听过有哪个妖怪会怕雷声的，难道那雷电是指着它劈吗？”
“此地混乱无张，恐怕是有别人暗中使计，那妖兽恐怕已经……”
周明在从属中悄悄调息，另外三人便各自出声反应，似乎是知道自家将军的脾气，不想让场面冷尬。
可怜那个士兵孤自在一边伸手指示，不敢有其他言语，即使身体虚弱也强撑不动。
过了半晌，袁恕终于在沉思后做出判断，却作随意般下令道：“周明你去山谷里面看看还有没有活的，其余人随我追上去会会那只妖怪。”
“是！”*4
待周明抓着士兵，坐上飞鸟降下之后，袁恕又朝山谷中幽深的黑洞看了一眼，嘴上暗叹一口气，接着才令巨鹰行动。
呼呜呜——
只见空中两片宏大的羽翼摇曳，刹那间狂风骤现，气象暴雨居然在巨兽的劲力之下撕开一道豁口，风雨不得溢近。
再下一瞬，音爆炸裂，天空中有股气息猛然膨胀，冲击碾碎风雨，之后又突然坍缩，如同漩涡之海，呼噜风啸之声大奏。
至于前一秒还在此地的巨兽，此刻已经冲进黑夜深处化作一粒黑点，再看不见了。
这番惊人的动静被大雨淹没，周明却是远远看着他们消失在天际尽头，心中忽然感到一阵放松。
等到了合适的高度后将已经胆破的士兵扔下去，他自己便径直冲进了废墟破坏中去。
白天那阵惊世骇俗的战乱过去不久，现场依然充斥着令人惊悚恐惧的气息，甚至还有深刻的血腥连大雨都压制不住。
周明守灵静心，放开功力，双眼看破夜色浑浊，直视山谷中的废墟深渊之底。
在那深处，他看到了袁恕早已见得的一抹玄秘。
只不过，这丝气息太过稀薄，甚至离远了都看不清痕迹的方向，在这万千崩溃的地底下更显得脆弱，虚浮，像是一颗草根努力维持不灭。
周明顺着气息冲入大地深处，来到了废墟坠落的终点，却发现这一丝玄秘源头还在更深处的地底，往下延绵不断，看着是在逃避某些东西的样子。
是那个怪物吗？
他凝视着眼前分裂四支的地脉，上面的残忍的爪痕恍然间刺透了其心中的阴影，脑海竟莫名浮现出当初自己落败的景象。
那怪物还未尽全力，仅用双手就能将他撕碎……
“呼呼呼！”
回忆中深刻的颤抖令他突然感到脊背发凉，周明当即回过神来，再看面前的爪印时眼中闪过不甘与无奈。
在之后，他掌握雷霆击落，再次将大地撕裂，继续追及那一丝玄秘而去。
同时，在更远之外，飞翔中的巨鹰也再次掠过一座破碎的高山。
这一山体高超过三百丈，却在天光中显出一副残缺的模样；其身侧半腰处被未知的冲击穿透，威力刚猛，以至于没有影响其余的山岩，只留下一块半圆的洞缺，着实惹人瞠目。
“这妖兽是怎么了，感觉像疯了一样？”
“或许它真是被天雷劈傻了吧？！”
飞鹰在此地盘旋几圈之后再次冲飞向前，其背上的几位从属小声讨论着状况，袁恕则站在领先，神情由原先的平淡逐渐变得认真起来。
这是他们遇到的第三处破坏，其余两地都有相似毁灭的痕迹，在看过之后他们都逐渐认识到了龙兽强大的实力。
再飞一阵，第四处破坏顺应出现；同样是高山，只不过碰撞发生在山岩正面，竟被龙兽直接冲断了山脊，导致顶峰坍塌，惨烈无比。
“这里有人？！”
一位属下看到了废墟中有一座破碎的木屋，在半边颤巍巍的屋檐下能发现一支休憩的队伍。
“那山里面还有一个……”
袁恕轻声念道，目光穿透了层层破碎的山岩，看到深处一道缝隙中有人卡住。
应该是一个倒霉的山人吧。
他仔细看了看；虽然惊奇于那人在废墟深处还有呼吸，但并没有发现其周围有丝毫玄秘的气息，甚至连内力也只有寥寥几缕，结果大概是在其中憋死。
“去那边抓个人上来问问？他们或许看到了那个妖兽的踪迹。”
下属中有人跃跃欲试，袁恕却摆了摆手回绝了这个提议。
妖兽的玄秘之息并非在此断绝，而是冲出山体之后又飞了一段，最终被雷霆在半空截杀，前路再也不见痕迹。
而下面的只是一群练武的凡人，便是有人见到了山体崩塌的真相，其眼力也根本看不清妖兽本体的去向，又或者说它就只有顺着穿洞的方向继续冲刺。
至于此地的尽头……
袁恕将目光远放，在眼力极限之内所见的是一片连绵不断的森林；那与天地相接之处一齐延展的范围让人顿感无力，在此时的暴雨中更是犹如黑域冥河一般。
若说要在其中找出一只隐藏的妖兽，倒不如直接去深处拉一只同样厉害的怪物来得方便。
“按周明所说，他面对的妖精是碧绿颜色，可听之前士兵描述的分明是血色鲜红，并且两者除了形态相似之外，能力也有天壤之别。”
“能将那一块山谷撕碎的，非六阶之力不可。”
“莫非，那是两只同族的异兽？！”
三名下属的猜测正好与袁恕对上，也因此他才紧抓线索不放，希望为自家的王朝再夺一脉妖族之力——正如他脚下的鹰怪一样。
“走。”
空中还未及时传开这一命令，巨鹰便展翅穿梭风雨，冲进了万万山林之中，徒留原地一声沉重的爆响，音浪四散。
而在这之下，那半边倒塌的木屋里有人忽然探头看天，在夜色中张望半晌后又被大雨灌了回去，便以为自己听到的动静是错觉。
这是一伙辗转东南的盗匪，在路过时发现山地破碎，又正好赶上大雨倾盆，便寻了其中的屋子休整。
可怜这屋子的主人已被碎石压死，倒免了受他们强盗手段的折磨。
簌簌簌——
过了半夜，雨势一点没有收敛的意思；木屋趴在山测，人们冒头一看就能看到山脚下湍急的水流，根本看不见原本的碎石路面，心中不禁因此感到颓然和烦躁。
正在这时，远处的山岩废墟忽然传来一阵动静，顿时令所有人精神一振，朝那边极目望去。
“不会要来山洪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
咔嚓咔——
碎石滚动之声愈发明显，随即便有几块山岩从上方滑落，就从屋子里的众人面前溜了下去。
“……这”
盗匪们面色难看，却见几块更大的石头从门口滚落。
哗啦啦——碰！
更多的，甚至有几颗房子这样大的巨石出现，直接使屋里的人们吓白了脸。
“操，滑坡了！”
“快跑！”
一行十二人连收拾也没来得及，直接从屋子的后门钻了出去，冒着大雨跑出几步，等好不容易踏进一处月光照亮的空地，领头的几人连忙张望情况。
可这一看不得了——后面的人发现他们抬头看天，一副吓傻的模样，也不禁朝山上瞄了一眼，结果他们都因此愣在原地，嘴巴惊得合不上去。
就在明月之下，断裂的山脊斜卧于山腰一侧，受惊雷风雨的洗刷怡然不动，此刻却在山石洪流之中缓缓升起，最终庞大的山体遮盖了头顶月光。
“这，这是什么东西？”
“我的天……”
众人目睹如此奇迹，心魂俱震，全然忘了自己正在大雨当中，身体一动不敢动。
很快，同序幕遮挡一样的，当一行人的眼中再见夜空光明，那遮挡的“屏障”便重重地落回了地上。
轰——
轰隆隆隆！！！
恐怖的声响堪比地震，即使是大雨也因此颤动，冲击传开很远，即便于此时的黑夜之中也无比明显。
“……”
这十二人已经全都吓傻了，各个躺在地上东倒西歪，等回过神来时都感觉像被抽了魂儿似的虚脱一阵，聚起来商量半天，又看了看周围，发现大雨依旧，山体却恢复沉寂。
不得已，他们只能试着回木屋看看，希望能有个避处。
幸运的是，屋子并没有再受损伤，只不过当他们进去时发现，里面居然已经有一个人坐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