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前因后果（1/1）
连绵山脉，峭壁起伏之间忽然现出几缕轻烟升腾，阵阵炊熟的香气由此溢散，又刚好被山腰的冷风吹开，并未影响环境。
树林之中，常奕离开了部队驻扎的地盘独自坐落一处，心神不断调节沉静，梳理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而在其身后不远处，杨冲正在树后小心地探视。
没有过去很久，在部队做好晚饭前来叫唤俩人的时候，常奕就已经收息回归了。
期间，作为军部总队的杨冲始终守在身旁，态度甚至比之前看见“奇迹”时还要恭敬。
无怪乎他作出这般姿态，因为就在刚才短短一刻的调息之内，常奕的功力便更上一层，此时已然超越了他，达到先天六重的境界。
这是怎样恐怖的速度啊，说他修炼就像喝水一样都是对其侮辱，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且因为境界连破，常奕未能完全收敛气息，微微溢出的一缕寒气竟让此刻阳光之下的森林提前感到幽夜的冷寂，于是部队中的士兵们也看出了他增长的功力，态度与杨冲一样都变得愈发恭敬起来。
在吃饭的间隙，常奕顺便向他们了解了一些队伍的情况，知道了这五千人的部队正赶往另一座城市，此时已经是最后一程。
现在他自然是不会跟他们一起的，可眼下关于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也确实不知道，或许之后免不了会与城市交集。
“大师，你也知道我们赵国刚刚遭遇厄难，但这也正是我们奋进的绝佳机会！”
在他们谈话的过程中，杨冲不断提出拉拢，也告知了自己一行人所依靠的背景，只希望常奕能加入他们，为建国尽一份力。
“朝廷虽然受到重创，但各位皇子依旧勉力运作，三皇子已经拥兵数十万坐镇澜山关卡，我们也是受到了将军指示前去集结的。”
“大师，同我们一起进军吧；以您的修为，少说也是被授予总队职务，不像我现在这样代理的职位，那是真正可以统率千军的大人物！”
皇子？大军？
没完没了；见杨冲还要再说其他的，常奕顿时挥手制止，随即在他期盼的目光中回道：
“我……昨日遭遇变故，现在还有其他事情没有处理，暂时是不能和杨队长一起回去了。”
谈到之前目睹树心脱胎的经历，杨冲不禁变了脸色，但接着常奕却转而问起别的事由，让他不得不将好奇心忍耐回去。
“杨队长，你说你原本属于澜山总军，那这三皇子，嗯……关于赵国被袭的事，还有那召集你们的命令都是什么时候发出的？”
“这个，其实我军在半个月前就收到了朝廷传信，说即将爆发战争，让我们整备力量，至于将军他们好像还收到了其他命令，先行一步前往首都去了，余下我们全心戒备。”
面对这一问题杨冲并未隐瞒什么，因为他觉得这在澜山城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也算不上什么机密，但这些消息却让常奕收获巨大，同时也有了更多的疑问。
“说来也奇怪，这半个月来我们还没有看见哪边有敌人的影子，但在几天前突然就接到皇令宣告，说战局危险，将由皇子代领总司职务，之后我们就听其命令收拢周边军力，包括其他城市的部队。”
说着，杨冲便向周围驻守的士兵们颔首示意。
“这些，就是我领命从轩格城的西门收回的队伍。”
“嗯……”
常奕沉默了下去，之后便只顾着吃饭，不再言语。
天上的太阳逐渐垂落西方，树林在一阵略显尴尬的气氛里变得昏黄，队伍中的双方也终于迎来了告别的时候。
“常大师，只要再翻过这座山就能看见澜山城了；虽然我们此刻不能同行，但只要你在外面有什么麻烦，就尽管来澜山城和我说，我现在怎么讲都是一个总队长呢，再不济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面对这不知跟脚，不知去来，甚至不知其真正实力的人，杨冲终究是选择了向好，宁愿拉下面子也要赌一把。
这番话也确实在常奕的心中引起一丝好感，于是他驻足回身应道：
“一定；他日若有机会进城，我会去第一个找你的。”
“哈哈哈，一言为定！”
……
进入山林，等彻底脱离了队伍的视线后，常奕偶遇了一处山洞，同时还有洞里正在休息的原住民。
这是两头身躯庞大的野猪，浑身长满了浓密的黑毛，在进阶成为妖兽之后再次成长，毛发已如皮甲一般坚韧，对于后天境界的人类来说足以造成致命威胁。
不过在面对常奕的时候，两只妖兽却没有胆量上前；尽管它们野性肆虐的脾气难以抑制，但对上真正的“猎杀者”角色时还是选择了退避。
同样的，常奕也没有对这两顿晚饭过多注意，在嫌弃它们叫唤得心烦的时候便随手拍出一道寒气，让它们彻底僵在原地。
抬手看着指尖流转的冰寒内力，常奕的眉头逐渐皱深，过了许久后不禁重重一叹。
昨夜他好似疯魔，对两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胡乱出手，之后沉入了大水泥洪中，又是谁救了他呢？
他的脑袋不记得了，但他的身体却记得住，他的意识还在反映那一股勃勃生机。
是你吗……
常奕唤起了心中神力，周围他看不见的玄气因此向他掌心汇聚，在纷纷浇灌之下，一颗翠绿的树苗便从血肉中脱胎，慢慢成长起来。
而他看着面前自行舒展的绿株，脸色却一阵变换反复，最终一挥手又任它在风中消散。
树妖？这种感觉没错，确实是当初在地下的树妖。
可，为什么……
难不成是他将那妖怪反杀了？
常奕只觉得荒谬；若是没有经历这一番超凡之劫，他恐怕还能这样勉强安慰自己，可正是因为见识了武体层次的力量，他才根本想不出自己究竟是如何逃脱树妖的控制的。
甚至，还吞噬了它。
在记忆中寻找答案——没有，当时的他已经昏迷，甚至可以说已经死了。
然而最终的结果摆在面前，就是他将树妖吞噬，化作天赋能力之一，甚至那种熟悉的感触都依旧存在。
怎么做到的？！
以顶级先天的常人之躯逆反超凡……
“啧……”
常奕已经将许多夸张的可能都纳入参考，但最后却愈发觉得那是梦幻般的事情。
呼——还有，如果树妖是被他所吞噬的，那后面的龙灵宝石也是这样？
怎么可能？！
他不禁伸手抚额，暂时先接受了这一可能的事实，接着再次回顾，重点来到了他第二次突变的时候。
龙灵变身之后，似乎和体内的什么东西有呼应？
不对，那头血龙确实存在——是那部血龙功法？！
常奕开始感到懵逼，因为他不确定之后的事情是不是自己产生的幻觉，也可能是当时被天劫劈傻了……
他听见有另一个人的声音，从那柄黑刀里面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刹那间心念悸动，常奕的掌心再次出现神奇；一抹浓郁的黑光出现，好似融化的胶体一样翻滚，接着便听“呲”的一声破空，曾经他最拿手的黑刃唐刀突然穿刺出来，正好落在他的手中。
“……”
良久的沉默之后，常奕再次把刀放下。
此刻他的心态不禁开始混乱，因为出现的问题没有一个是他能想明白的，偏偏他又是无可否认的亲身经历者。
躁动的情绪同样引得精神开始混乱，原本勉强压制下去的魂灵又一次突出，不停在脑门跳跃，妄图超脱束缚。
“mad！！”
常奕几乎要把牙齿咬碎，怒骂之后终是忍耐不住，竟猛地抬手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袋上。
咔呲——
传承自武体超凡的绝妙功法让常奕没能在自己的掌力下昏过去，反而惹得上身冰寒交加，思维混乱，眼睛都瞪得赤红；而即便如此，那种活跃与迟缓的两极撕裂依旧不止，让人想疯。
突然间，常奕记起了这种感觉曾经经历过，随即目光看向了地上的长刀。
没记错的话，当初他在山寨的时候就是凭这把刀体会到了首次灵魂出窍的感觉。
现在他同样伸手抓住刀柄，脑内活跃的魂灵由他的注意力引导，逐渐向黑刀涌去。
嗡嗡——仿佛是水壶中的沸水终于倒了出来，常奕的压力即刻骤减，同时又再次感到了自己与长刀融合为一。
抬起，放手，黑刀就这样浮在了半空，任由阵阵清风穿过也不动分毫。
心中的压力终得到释放，可是这次经过了魂灵沟通之后，常奕却不能像之前一样操纵黑刀的行动，原本扁平的刀锋在他的灵感中仿佛是一串山脉连绵，恐怕即使是他爆发超凡绝巅的伟力也无法撼动。
这又是怎么回事？
心中好奇思起，魂灵便瞬间蔓延开来，而后在常奕还未考虑好如何处置的时候，他的精神突然碰到了刀锋根源的力量。
轰！
突兀一声响，竟是凭空炸起闷雷，仔细看又发现外界无波无迹，动静只在他的脑袋里回响。
嗷吼吼吼吼！！！
龙……我……真龙！！
声音驳杂无序，宛如爆发的岩浆；常奕原本那活跃的精神在此刻也宛如清水一般平静，竟被这股力量瞬间蒸发，而后沿及的波动又追到常奕的本体中爆炸，震碎心灵理智，令其狂吐鲜血，腥红满地。
哇呕——咳咳咳！
“呼，呼呼呼……”
差点他就又要死一次了。
多亏体内神熔激发了万千精华，同时有树妖庇护着生命之源，在这难以想象的内伤中常奕硬是没有倒下，之后才恢复了意识。
“……那不是幻觉？是谁？！”
当他重新看向刀锋，细心之下发现它居然还在空中颤动，即使现在已经脱离了他的魂灵接触也依旧展现神奇，似乎是还有另一种力量——另一个灵魂为其支撑。
嗡嗡嗡……
刀锋震颤良久，里头的某物像是要拼命挣脱束缚，可惜世界规则的枷锁牢不可破，一切都是徒劳。
最终黑刀彻底平静，掉在了地上的血泊中，其本身的黑色在腥红之间反而更显得耀眼起来。
常奕始终凝视着眼前发生的异变；眼见长刀终于沉寂，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只不过一张嘴却不见言语，反而是喉咙里淤堵的脏血烂肉发出奇怪的声音。
“嗬……呼噜。”
咳咳咳——呕！
他突然一阵猛烈地咳嗽与呕吐，其中甚至有破碎的脏腑碎片，看着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明明一个人身体里该有的血肉都已经吐了出来，但就是还活着？！
这番诡异而荒唐的奇迹没有被常奕注意到，反而是不远处渗透的敌意让他突然警觉，目光瞪向外面。
簌簌簌——一只庞大威猛的白虎在夕阳下走出了树林，其身旁还有另一只小一些的，但同样超乎寻常的虎妖。
呵呵！
常奕笑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就是平淡地笑了出来。
此刻他的身体与精神双双受创，已然是重伤之躯，这种时候遇到两个二阶先天的妖兽几乎就是一条死路。
对面的老虎似乎也是这么想的。
呵！
那就来吧。
常奕就这样平静地伸手指向它们，那双血丝拥挤的眼中迸发金光，接着便有恐怖的未知力场降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