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自取其辱(1/1)
昨晚陈峪凡终于躺在了床上,咬着拳头缩在被窝里笑出了声,原本沐浴只需要两炷香的,陈峪凡硬是将自己在浴桶里泡了半个时辰,身上的肌肤都红透了才爬出来,甚至还刻意给自己的里衣服熏了香,才滚上了满是陆常安独属的幽香的床上。
但事实却没有他想的那样美好,不知怎么的,他浑身燥得不行,即便是踢了被子心里也不平静,翻来覆去跟烙饼似的。倒是陆常安,本身畏寒,被陈峪凡火炉一样炙热的体温烤着,没一会儿就睡意来袭,甚至都没来得及夫妻夜话,眨眼间就睡着了。
陈峪凡又热又燥,又不敢动静太大吵醒陆常安,亦不敢靠陆常安太近,就只好僵着身子,盯着漆黑一片的房顶,默默酝酿睡意。可惜天不遂人愿,外面鸡都开始叫了,他才睡着。
翌日一早,一夜无眠神清气爽的陆常安看着眼袋都快要掉在地上的陈峪凡,很是不好意思:“夫君?是我睡相难看,惹得你睡不着吗。”
“怎么会,我……我只是有心事。”总不能说他实际上是太亢奋了吧?
陆常安稍稍放下心,亲自给他泡了一壶浓茶,递到他嘴边却又收了回来,担忧地问:“今晚要去宫中的元宵宴,估计要很晚才能回来休息,你再睡会儿吧,反正也是下午才出发。”
陈峪凡点头应是,裹了被子又睡回笼觉去了。
陆常安好笑地看着他迅速的背影,招呼荷珠来给她梳洗。
流彩小心翼翼地捧来几个盒子,一一摆开问:“这都是少夫人您的嫁妆,这么久了您从来没戴过,这么漂亮珍贵的头面还都是成套的,就这样放着太可惜了。今日又是元宵又是进宫,要不然戴着?”
陆常安也有些犹豫,这些首饰确实好看,可张扬了些。这样好的珠宝,即便是京都也是少见,陆常安又回头看了一眼华丽的衣衫,搭配起来正好。
正犹豫不决时,陈峪凡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嘟囔道:“夫人,你只管开心,想戴什么戴什么,我们陈家现在不需要低调。”
陆常安想着也是,便抬手挑了一套红宝石的头面来搭配衣衫。
荷珠精心为她妆点了,两个小丫头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艳:“啧啧啧,夫人您今日跨进宫门那一刻,不知道要吸引多少人的目光呢。”
绿鬓朱唇鹅黄颊,宛媚天然冶,笑叠清波,檀晕微微靥,美艳无方。
陆常安看着镜中满意得点了点头,却拒绝了荷珠此时为她换上早就准备好的衣衫:“出门前再换这套吧,毕竟去宫里,若衣服皱了或者沾上了什么东西,总归是失仪。”
等陆常安一行人到了宫门口,天已经快黑。
为了迎合元宵赏灯的主题,宫里也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因为害怕走火,宫里的侍卫来来回回不停地巡视。
张氏和陈将军已以及陈禾灵走在前面,陆常安和陈峪凡牵着手有说有笑慢慢跟在后面,像一对璧人一般。路上难免遇见相熟的人,即便是还没到地方,应酬就已经开始了
现在虽然已经开春,但天气依旧冷,于是宴席便设在了殿内。宽阔的殿内挨着柱子都摆上了大大的炉子,并有专门的宫人照看着,所以一踏进来,众人便都脱去了披风。陆常安人好看打扮地也好看,引来不少人注目。
依旧是男女分席,陈峪凡捏着陆常安的指尖耍赖许久才依依不舍地去了男子那边。陈禾灵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不满地对陆常安抱怨:“嫂嫂,也是你不嫌他烦,看他那样,人都快长在你身上了!”
张氏一来就被柯氏拉走了,陆常安牵着陈禾灵入座,小声又甜蜜地告诉她:“你不懂,这才叫夫妻情趣。”
陈禾灵公平地也给了陆常安一个白眼。
陆常安的位置旁边是陆长荣的死对头朱琳,见她们来了,开心地打招呼,几个年纪相仿的女子凑一起自然有说不完的话,正说着,六皇子带着陆长荣进来了。六皇子妃几近临盆,此时自不便跑到宫里来,而陆长荣是已经下了明旨的六皇子侧妃,六皇子亲自去接她来赴宴也正常,也没有人大惊小怪。
但奇怪的是朱琳,往前别说看到她就要挤兑两句,就是听到“陆长荣”三个字都是要翻白眼的,今日她却神色平静,就淡淡地抬头看了一眼,便再没有动静。
陆常安不由得多看了朱琳好几眼,或许是她的目光太频繁,朱琳注意到了,笑着直白地为陆常安解惑:“我从前便羡慕陆长荣,一个女子能够以才情出名,我们大多女子家里只要求识得字,能够背得出《女戒》这些个束缚女子的书便足矣。我哪怕央求我母亲为我请先生教我些诗词她都不肯,而陆长荣想学什么,想要什么书,陆家全都满足她。我常常想,像陆长荣这般饱读诗书的女子,她看到的世间应当是与我不同的,她的眼界应该是更加开阔的。所以我便嫉妒她,可是现在她愿意嫁去皇室当一个妾室,我就知道她其实与我没什么不同,所以我便不再嫉妒她了。”
陈禾灵听得有些愣愣地:“你的意思是你不讨厌她啦?”
“讨厌还是讨厌,只是没那么在意罢了。”朱琳无比坦率地说。
陆常安为朱琳斟了一杯酒:“一个人读了多少书,知了多少理,跟他做的选择无关,权衡利弊是人的本能。”
朱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又提醒陆常安:“常安姐姐你可得注意了,我前些日子听说陆长荣和柔宁郡主打得火热。柔宁郡主你可能不太熟悉,这一年都跟着太后去了济州樟山礼佛,故而你应当还未见过她。”
陆常安不解:“我与柔宁郡主并无交集,应当注意什么?”
陈禾灵心虚地干笑两声:“她一直喜欢我二哥哥来着,从前一直看不惯陆长荣就是为了这个,现在她们俩处在一处了,我估计是要一起来对付咱们了”
好嘛,原来是自己夫君的风流债。
这柔宁郡主对陈小将军可谓是爱得深沉,当时只要一见到陆长荣就不要命地找陆长荣的麻烦,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好几年了。要不是陈家出事那会儿她不在京都,只怕会自己穿上嫁衣跑到陈家去。
说曹操曹操就到,陆长荣挽着一个着鹅黄宫装的女子亲亲热热地朝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朱琳道:“看吧,这就来了,常安姐姐你不要怕,你可是明媒正娶,堂堂正正地陈家少夫人。”
陆常安谢过她的好意,自己夫君的风流债还是要自己解决:“禾灵,你待会儿不要说话。”
陈禾灵不解,但是她足够听话,乖乖地点了点头,往一边缩了缩。
陆长荣看见越发明艳动人的陆常安,心里愈加不快,朝这边过来的脚步也就越快。
朱琳见她们走近了,转头去了另一边,陆长安还当她是现在怕了自己六皇子侧妃的名头,心里不知道多得意,就连步伐都轻快了几分。
两人直接坐到了朱琳空出来的位置上。
陆长荣见陆常安没有要主动跟她们说话,便主动开口:“长姐,这位是柔宁郡主。”
陆常安不卑不亢,挂着得礼的微笑:“柔宁郡主安好。”
女子上下打量了陆常安几眼,容貌礼数都上佳,心里更气,冷冷一笑:“要是本郡主的心上人没有被人偷了去,才算安好。”
这样直白?一看就是不太聪明,陆常安放下了心,假装惋惜:“怎么会?郡主这样的身世、容貌。但凡心悦谁,只要稍稍提点一下,那人还不赶紧拉着聘礼上门,怎么还会被偷了去?”
柔宁想起了无数次对她的爱意装聋作哑的陈峪凡,脸都气歪了:“你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要不是你趁我不在,偷着与陈峪凡成亲,你们俩能成?”
陆常安真是汗颜啊,原来女子还可以这样直白,她决定学回去用在呆瓜陈峪凡身上。
陆常安拿帕子捂住嘴:“郡主慎言!我与我夫君成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之前我可是都不曾见过他的!不信你问我三妹妹。“
柔宁有一瞬间的怀疑,毕竟她问陆长荣此事时,陆长荣只垂着眼,说自己无福嫁去陈家。别的也不肯说别的,她想当然地认为陈峪凡那样好的男子,怎么会有女子不愿意嫁?
陆长荣被柔宁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一时竟没有想到该说什么,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陆常安却不打算反放过她:“想上次来参加宫宴还是我第一次进宫呢。”
陆长荣不明白她说这话干什么。
“那是自然,你就是个成日窝在家里的土包子。”柔宁立即又将矛头转到了陆常安身上。
陆常安却不理,自顾自说:“当时见三妹妹离席,怕你有事,我还跟着去了.....”
剩下的话陆常安不说了,只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陆长荣。
陆长荣的脸在一霎那变得煞白,所有人包括家里都以为是皇上自己将她指给六皇子,若是让人知道她在这之前就与六皇子有私情,先不说她的名声,就是父亲也不会反放过他。他最重清誉,若是让他知道了,只怕自己在成亲前都不要想出门了,甚至可能嫁妆都会打折扣。
柔宁看陆长荣和陆常安打哑谜,她听不懂,胡搅蛮缠:“你们在说什么?有什么是本郡主不能听的!”
陆常安抿了一口酒:“你何不问你未来表嫂嫂?”
心直口快、口无遮拦的小郡主脱口而出:“她一个侧妃我怎么能叫嫂嫂?”
陆长荣这下的脸不仅是白了,是又黑又白。一半是被陆常安吓的,一半是被柔宁气的。
沉默,诡异的沉默。但自知说错话的柔宁是不可能道歉的,气氛就这样僵着,最后陆长荣站起身,挂着眼泪愤恨地直接走了。
看吧,本就松动的同盟,在一瞬加就瓦解了。
陆常安看着独自坐着生气,笨得可爱的柔宁郡主,好心提醒她:“不管郡主如何执着于往事,但总归是要嫁人的,若是郡主一意孤行,只怕会有不好的风言风语影响郡主议亲。”
没有哪个男子愿意听到自己未来的妻子如何热烈执着地追求过另外一个男子。
见柔宁依旧一脸不屑,陆常安下了一剂猛药:“还是说,你想像陆长荣一般,当妾?”
柔宁怒而起身,咬牙切齿道:“好得很,你们姐妹俩一个说谎成性,一个伶牙俐齿,我总会有办法收拾你们!”
陈禾灵挪了回来,两只手分别伸出大拇指:“嫂嫂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