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信徒（1/1）
“谁敢杀我安宁派弟子？”
“谁人伤我涌思书院徒孙？”
“哪个胆大妄为之人，在我天佑门的地盘上撒野？”
客栈外传来三声怒喝，打破了沉默。
七月眼睛一亮，语气兴奋：“你们听到了吗，门外有人在叫我。”
跪在地上的三人似也反应过来，大喊大叫道：“师祖，救命啊——”
七月笑着，冷声说了一句：“聒噪！”
话音落，她挥袖，一道劲风袭去，三人头侧朝一边，嘴里吐出血来。
“既然来了说话更有可信度的人，你们这只会张牙舞爪的小卒便也没用了。”
言出，三人身上猛然燃起火焰来，惨烈的嘶吼随着越来越大的火渐小。
门外的人冲进来，看到的便是身体和魂魄被烈焰烧毁到扭曲的三人。
“我杀了你——”
年过半百，一脸奸邪样的男人此刻眼眶通红，不由分说，手中一支玉色的毛笔一挥，众人只觉得耳边响起惊涛，一股排山倒海之势直逼面门。
后者眸子倏忽一红，伸手一招，杨沐风手中的伴云不受控制飞向她手中。
剑身向上一划，挥笔之人倒退数步，惊魂不定。
身后一个中年女人快速向前抵住男人，道：“师兄，我们助你。”
“没错，我们助你，杀了这妖女给孩子们复仇。”又一执剑的中年男人向前，目露凶光。
“哟，不就杀了几个小畜牲，你们几个老畜生就这么生气啊？”语气发冷，不似之前活泼。
红眸噬血，冷冷看着面前的三人。
只是可惜，身后的杨沐风几人并没有看到。
“岂有此理？”
三人一个捏诀，一个挥笔，一个掐诀，狂风骤起，将整个屋顶都震碎了，木屑哗啦啦如雨而下。
杨沐雨扶着小满，在楼思的庇护下快速离开了客栈。此刻，外面灯火通明，满是看热闹的人。
“有好戏看了，这可是三神殿的三个长老。”
“那女人一看就不对，那火像是鬼才会用的。”先前从客栈逃出的人大声道。
“又是鬼，三神殿的长老们快点把她打死，魂飞魄散才好。”
“只要是鬼，没一个好东西。”
……
谷承书愤愤，忍不住向前想要去争辩几句，却被楼思拦住。
“他们——”
话还未说出口，就见眼前一道冰蓝色的光闪过，如扇子一般打开，蔓延。
片刻后，四周寂静，他们身后的人惊惶地捂着嘴，血从他们手中渗出流下，格外醒目。
凉风掀起楼思的发丝，她利落收回剑，面色如常。
身子一颤，谷承书默默后腿了两步，跟楼思拉开了距离。
轰——
一声巨响，四周隐隐约约传来歌声，如泣如诉，听者一悲。
“绝唱！”楼思喃喃自语。
小满只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滑下，泪水无声滚落，化作一颗颗晶莹的珠子落下。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小满，你怎么了？”杨沐雨紧张。
小满却不答，走向楼思。
“楼姐姐，你可以跟我说一说绝唱的由来吗？”
楼思点头，才道：“《上古纪事》里记载，鲛人乃传说中的长生一族，食其血肉，可得长生。得其油脂，可制长明灯烛，照亮往生之路。几千年前，有人食鲛人血肉，飞升成神，万人敬拜，香火供奉。”
小满呼吸一滞，楼思继续道：“传闻，陵州有巫族，巫族族长最擅铸剑，追月古国两位公主和两位大将军前往求剑，得巫族族长亲铸五柄神剑，归程中经过小璃山，无忧渡，见无数鲛人惨死，填满了整个渡口。”
几人深吸一口凉气，拳头不自觉攥紧。
“据说，当时捕杀的鬼怪手里还拖着一个金色的伤痕累累的小鲛人，公主追月悲愤交加下，挥剑斩鬼怪，当时惨死的鲛人都在哭诉。鲛人嗓音绝美，声话如歌。追月公主那套剑法便被称作绝唱，生命的绝唱，鬼怪的绝唱。”
小满情绪激动，晕倒在了杨沐雨的怀里。
杨沐雨似有所感，红着眼，抱紧了小满。
“真是畜牲，畜牲啊！”谷承书抽气，怒骂。
客栈内，长剑迸发出的剑气贯穿了三人。
还要动手，却听得一声：“殿下，别——”
眸中的红色褪去，恢复了一贯的白。
“他们还不能死，像他们这样的烂人，合该被万人唾骂而死，也该让他们的信徒看看，供奉的都是些什么高风亮节之人。”
“好！”
一切归于平静，只有如三团烂泥一般倒在地上的人。
七月仰头看天，忍住不叹道：“殿下啊殿下，七月本以为自己已经够没有心了，可看到这几人后还是忍不住遍体生寒。”
世间确有地狱，唯有一处，便是人间。
拖着三人往外走的时候，七月始终想不通，上天为何要让她成为殿下的眼睛。
明明殿下已经那么苦了，为什么还要通过她七月，一颗没有心的石头，去照清这浊世丑恶，一遍遍反复折磨着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殿下啊殿下，这世间为何对你如此不公？
门外，已经不能再发出声音的众人看着被当破布一样拖出来的三位三神殿长老时，下意识想跑。
根本来不及，黑色的火焰从他们脚下窜起，霎时爬满全身，消失在了月夜里。
天边亮起一抹鱼肚白，黎明已至。
随着时间推移，人多了起来。
三个奄奄一息的人躺在三神殿殿前，他们上首，是一个白衣貌美的姑娘，这一幕，引来不少人旁观。
她脾气似乎不好，踢了一脚脚边的脑袋：“让你说，大声点。”
众人这才发现，躺在血污里的，是三神殿的三位德高望重的长老。
“你们不说，我可就替你们说了。”女子将趴在地上的天佑门长老踢了翻转过来。
“这一位，天佑门李雍，好女童，常借着培养女弟子之名，买卖诱骗女童，行腌臜之事，几十年前，死于他手中女童不下数百。”
又是一脚，踩在安宁派女长老胸口：“这一位，安宁派长老黄英，妄听邪论，听闻紫河车驻颜，几十年间，暗地施法杀害孕妇数百。”
“还有这一位，”女子一脚踩碎了天佑门长老的手臂：“天佑门王道，四处掳掠孤儿，貌美女子，男子，老弱病残，无所不用其极，折磨侮辱。纵容门下弟子欺男霸女，四处行凶，为非作歹，死于其手者不下数千。”
七月每说一句，身后巨大的水镜中就闪过几人狰狞的面目。
他们看到了娇小可爱的女童被糟蹋至死，看到了平时冰清玉洁的女长老如何面无表情杀死了孕妇和还未来得及张开眼看一眼世界的婴孩惨死，囫囵吐下还……
人群轰然炸开，有几个老人冲上前，用手中的拄拐疯狂敲着三人的脑袋。
“那是我还囡囡——”
“我的女儿，我的妻子！”
“就是他，抢走了我的儿子。”
众人一哄而上，平时的欺压，积攒的怒气，一瞬爆发。
血从人群中缓缓流出，刺目恶心。
七月转身看着三神殿中的三尊神像，那神圣的模样越看越让人生气。
“怎么，不救救你们的信徒吗，虚伪的三位主神？”
主神像没有任何反应，七月嗤笑：“三个贪生怕死的东西，你们凭什么受万人敬仰，我会把你们的假面一层层撕下来，让所有人都看到你们的无耻和肮脏。”
大笑不止，七月笑容邪魅，声音钻入正在暴动的人耳中。
“他们可是主神的门生，你们这么做，主神就不会庇护你们了。”
人群中的人不约而同将目光移向了主神殿，忠诚的信徒早已没有往日的敬仰，只有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
“算他妈的狗屁神，砸了三神殿。”
“如果他们真是神，怎么会纵容让这样穷凶极恶的爪牙存在？”
“他们不是神，是鬼，恶鬼！”
七月看着被人群拉下神坛的神像，笑弯了腰。
“怎么样，被自己的信徒拉下，碾碎，是不是很有意思。别急，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