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星河(1/1)
“太感人了,真的太感人了!”
谷承书一把鼻涕一把泪,毫无形象地哭起来。
楼思睨了一眼,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旁边的人先哭了,她只能沉默。
在最后一个将士与家人团聚时,所有人猛然安静下来。
他们看向了七月,感激,不舍,还有很多很多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七月只是指尖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轻摇头。
“殿下,我们还会再见的,对吗?”那个穿着嫁衣的少女遥遥看着七月,大喊。
她却只是笑,并不作答。
“殿下,对吗?”少女固执地看着七月的脸。
“快去吧,昭昭会带你们前往往生台,原谅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她提裙跪下,双手重叠抵至额头,拜了下去。
花田里的众人忙齐齐下跪,三拜九叩。
穿着嫁衣的少女抬头,大喊:“殿下,你是阿玉心中唯一的神,阿玉只信你,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只信你。”
七月红眸中泪光闪烁,糊了眼。
她扬着笑,大声回应:“既然做了你们的公主,无论在哪儿,无论发生了什么,我总护着你们,永永远远。”
起身,她唤了一句:“昭昭!”
“遵旨,大人!”虚空中一个声音恭敬回道。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杯盏从天而降,停在众人身前。
“喝过往生汤,前尘尽忘!”
众人接过:“殿下,您保重啊!”
“好!”七月急急向前走了两步,在众人仰头喝汤之际,泪水滚出眼眶。
“你们来生,一定要健康平安,幸福美满啊!”
红色渐渐淡去,像是被水冲淡,直至眼前只剩下满洞纠缠的槐树根。
噗——
七月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吐着黑血。
“殿下!”
“停云姑娘!”
杨沐风三人急急奔过来,就见七月的身体中分出一个白衣七月,抱住红衣向下倒的尸体。
“殿下,你实不该毁了镇国剑啊!”
手抓住七月的手肘,七月,应该说是停云仰头大笑着。
她伸手擦去嘴角的血,唇被染成了暗红色。
“小七,他们终究看扁了本殿!”
“殿下!”七月大喊。
停云却笑得更大声,痛快道:“小七,追月国早就不在了,我根本不在乎,还有两处,只有两处了——”
“殿下,我送你回鬼城好不好,乔大人一定有办法的。”
“不,小七,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终于,终于让我盼到了。”
说着,停云又哭又笑,整个人兴奋且癫狂。
她扶着七月站起身,又咳了好几口血,稍微顿了顿,就要走向外面。
七月急得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她拉不住停云,只能看向了身旁的杨沐风。
她拉着杨沐风追了两步,大喊:“殿下,这是大将军啊,大将军你也要舍了吗?”
脚步一顿,停云回眸,泪水缓缓滑过她的脸旁,留下一道血迹。
“流风哥哥,我只任性这最后一回了。”
说罢,她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三人面前。
七月后退一步,跌倒坐在地上,悲戚那一抹残影。
“这是怎么了?”谷承书才反应过来:“怎么有两个七月,不是,怎么恩人也来了,又要走了?”
楼思心慌,本能追出去,却被一阵红光弹回。
她试图从其他地方破墙出去,可不管她从哪里,都会被弹回来。
没办法,她抓起地上的七月,不住问:“殿下要做什么,殿下究竟要去做什么?”
“刚才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殿下一直咳血不止,七月,告诉我,告诉我啊!”
七月只木然坐着,任由楼思摆布也不开口。
既然这是殿下所愿,她如何能不成全?
杨沐风心口传来刺痛,疼得他直吸气,抱着心口向下滑。
谷承书慌忙扶住:“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腰间的伴云剑自动出鞘,在山洞中乱砍乱刺,像是狂躁的人。
熟悉的巨震传来,一声,两声,三声,那势头,仿佛山被移了一般——而后便是长久的静。
困住他们的屏障自动解除,他们又恢复了自由。
冲出山洞,来到地面的时候,老槐树已经没有那么吓人了。
前方站着一个红色的背影,众人看着,好似只要一阵风吹来,那身影就会跟着消散而去。
七月已经不哭了,她奔向停云:“殿下!”
停云闻言转过身,手中握着另外一把已经布满裂痕,通身蓝黑色,上面布满星星点点的荧光,仿若漫天繁星。
“星河剑!”七月苦笑。
停云点头,上扬的嘴角不曾下来过。
“殿下许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你也为我开心,是不是?”
“嗯!”七月重重点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什么事都不放心上的石头。
停云第一次伸手抱住七月,她靠在七月肩头,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一遇到开心事就抱着她说个不停的小公主。
“他们被折磨了几千年,家人也苦苦等了几千年,如今总算是团聚了,看他们开心,我也好高兴啊——”
“我也要自由了,小七,你为我开心吗?”
“开心!”
“小七,我好累啊!”
“那殿下就休息一会儿,等到了那天,小七叫你。”
“好!”停云手中的星河剑从她手中滑落,她轻轻闭上眼睛,化作了红色荧光,融入了七月身体中。
“恩人,”谷承书凄厉大喊:“恩人,你不能死啊,我还可以报答你,你怎么能……”
“吵死了!”七月一巴掌拍在谷承书的脑袋上:“殿下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叫那么大声做什么?”
谷承书摸着脑袋,压低了声音:“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恩人没了。”
“你的恩人,早就没了几千年了,现在哭会不会太晚了一点?”七月没好气道。
“停云姑娘真的没事吗?”杨沐风脸色惨白。
“没事,放心吧!”
杨沐风自然不信:“你刚才为什么要叫我大将军,又为什么要用我留住停云姑娘?”
“你就是将军啊,”七月看向槐山对面的高山,继续道:“我想不到这世间除了你和大公主,还有谁能留下殿下,但是显然,都不能了。”
“留不住,又是什么意思?”杨沐风只觉得心又开始刺痛起来。
“就是留不住啊,公主说,追月国人是自由的,她也应当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