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婆婆（1/1）

七月气势陡然一变，身上白光大放，四周的风雪被卷起，倒灌，像是一根风雪柱子。

一同被风雪卷来的，还有朝前狂奔的众仙门子弟。

七月嘴角的笑倏忽诡异起来，眸子束起，从白眸中，众人看到了仇恨和不屑。

“你们这些人，多数算不得好人，用来献祭开阵，很是不错。不过你放心，我会留着一口气，让他们在讥谤中永远抬不起头。”

话音刚落，七月脚下红光大放，无数像字又像画的图案从她脚下延展开来。

妖冶的红光映在七月的笑脸上，有几分狰狞。

“七月，你要做什么？”楼思从未见过发狂的七月，也是惊得大叫。

“我将这些人带进来，可不单单只是让他们来看戏的。”七月的笑，让人脊背发寒：“楼思，有一句话你没有说错，我就是一块石头。”

楼思还没明白过来话中的意思，七月转过脸，笑得阴森：“你知道吗，石头的心都硬。”

周身一冷，楼思张不开嘴。

七月却激动兴奋到不行：“我不是人，更不会心疼人，他们的生死，我根本就不在乎。”

被拖回来的人有迷茫的，有惊恐的，还有直接被吓哭的。

但在听到七月说的话后，他们尖叫着，求饶着，咒骂着，都不想死。

七月笑得癫狂，被卷起的风雪此刻如利刃一样割开，被拉到阵中的仙门世家子弟以及来看热闹的百姓凄厉地惨叫着。

鲜血如雨如雪般落下，比胭脂铺的胭脂还要红艳。七月脚下的阵，红光更甚。

楼思，杨沐风，杨沐雨，小满和谷承书都被死死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风雪中的人奄奄一息，没有力气继续叫出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们竟然听到了风在耳边呼啸，寒意灌入身体，冻得他们发颤。

寒风从脸上刮骨，呼啸的风声真真实实地在耳边响起，伴随着凛冽的寒意。

七月伸出手，雪落在她手中，没有融化，她流着泪大笑：“成功了，我成功了！”

百姓们看到突然凭空出现的五个人，也是被吓了一跳。

待看清来人后，皆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带着笑。

“公主殿下，你又调皮了，这次还带上了大公主和两位将军。”

七月像变了一个人，眨了眨眼睛，笑道：“那阿叔你可不能告诉阿爹和阿娘。”

“好，不说，”卖茶的茶铺老板笑着提了一壶热水送过来：“你们也真是的，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添衣。”

他朝着对面成衣铺喊了一声：“阿婆”，便回头去招呼新来的客人了。

“我还有急事，就先走了。”七月刚要跑，就被对面成衣铺的老板娘拉住了。

“两位将军也真是，由着两位公主胡闹，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让两位公主多穿点衣裳。”

看到多出来楼思和谷承书，她善意地让里面的人又拿来了两件。

厚实的大氅穿上身后，风雪被隔绝在外，暖意包裹着杨沐风三个人，暖暖的。

老板娘说着，亲自从身后小丫头的手里接过大氅，给七月和小满披上。

她看着短了一大截的斗篷，疑惑道：“公主的身量我一直都知道，怎么短了这么一大截。”

她抬起头看着七月，四目相对，她看着那双白眸，晃神。

“你不是公主，是高了些。”她虽如此说，可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她吩咐身后的小丫头去重新拿一件，却被七月打断了：“对不起，我真的有急事。”

她闪身向外冲，不过百米，就被一股不知名的力拉回。

回到原地的时候，她眼中是迷茫的，更是愤怒的。

她转身抓住还没回过神的老板娘，央求道：“婆婆，你能不能让人去将公主追回来，她朝着城外的祭司殿去了。”

老板娘看着七月，没有犹豫，唤来自家儿子，骑着马去追了。

安慰了一番七月后，她将几人带进了店里，找了一身合适的衣裳给了七月。

“你们也不是华月公主和两位小将军吧！”

小满几人点头，老板娘了然。端上一盘小饼和清茶。

“婆婆，你什么都没问，就这么相信我们吗？”楼思不解。

“你们身上有公主殿下的气息，我很熟悉，你们跟他们长得很像，我不需要多问，大概也能明白点什么。”

“婆婆，你真是神人。”小满惊讶。

“我可不厉害，远方来的客人们，来吃个饼，喝口茶，暖一暖。”

小满和谷承书是真的有些馋了，那些好吃的东西，他们总是看得见摸不着，别提多痛苦了。

小饼入嘴，两人皆是一言难尽，在婆婆期待的目光中含泪将饼吃下，随后连喝了好几杯茶水。

婆婆眯着眼笑起来，道：“我并非什么神人，只是活了一把岁数，经历过不少，也看过听过不少稀奇东西，自然也能明白不少东西。”

婆婆活泼地眨眼：“我年轻的时候，每到一个地方，若是有人，必要去打听打听他们族中发生的奇闻异事，我还把它们写下来了，公主最喜欢来我这里看这些东西了。”

岁月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皱纹和斑纹，却仍旧掩盖不了年轻时的风韵。

“公主很有耐心，总是不厌其烦地听我一遍遍说那些故事，她总是歪着小脑袋，睁着大眼睛问：‘婆婆，那马头上长的角是什么颜色的，在哪里可以找到？’公主啊，可比我那小孙子有耐心多咯。”

婆婆一说起公主，神情越发轻松，欢快起来。

“你们不知道吧，其实公主啊，不是喜欢去吃西街周老太婆做的饼，而是西街那老太婆太苦，年轻时没了丈夫，前两年又没了儿子，公主怕她一个人待着太难过，总爱去找她，央求着她做饼。那饼我偷吃过一回，甜得掉牙，可公主每次都笑眯眯吃完。”

婆婆笑意更浓，眉飞色舞：“东街的米老头总是被她缠着讲笑话，你们知道那笑话都进了谁的耳朵里。”

“是做饼的周婆婆。”

“猜对了！”婆婆赞许地看了一眼七月，继续道：“好几次我去给周老太婆送衣裳的时候，都听到里面公主在讲笑话，我在外面听着，也笑弯了腰。公主的笑话，可比米老头的好笑多了。”

似是想起什么，婆婆眸中的亮光黯淡了几分，面上的笑意也收了许多，反而多了几分落寞：“只是前年，周老太婆还是走了，我现在想吃那甜得发慌的饼，却也吃不上了。”

“你们是不知道，那天公主的眼睛哟，哭成了桃子啊，可把我心疼坏了。”

“公主啊，她就抱着我一直问啊：‘婆婆，为什么人都要死，为什么不能一直活下去，永远都不离开。’”

“那婆婆你是怎么回答的？”小满好奇。

“婆婆说，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正是因为如此，人们才会更加珍惜有限的生命，对时间之主报以崇高的敬意。”七月无情的复述着：“永生是一件惨绝人寰的事，漫长的岁月会磨灭人生的欲望，变成不死不活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