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章 娇媚少女（1/1）

冷，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

刘全有在河水中潜行，视线十分模糊，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小女孩的身体轮廓正在缓缓下沉，冰寒的河水刺激着刘全有的身体，因为急切他不由得加快了速度，虽然越来越接近对方，但他忽略了这河水的怪异，如果只是一般的河水他这样潜行倒也能坚持很久，只是这梁曲河内确实有些不寻常，河水十分沉重，每次游动所花费的力气都是普通河水里的两倍。假如平常一口气能游十米在这里面撑死不过五米，此刻的他全凭一口气血撑着，一旦泄了气，这冰寒的河水能瞬间将他吞没，到时候别说救人，连他自己都别想再浮出水面。

身体已经开始僵硬，远远没有一开始的灵活，但好在这具身体年轻，气血足够旺盛。刘全有再次咬破舌尖，眼里浮现一抹狠色，一股腥甜从嘴缝溢出融入河里在水中漂浮，鲜血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溶解消散，反而如一片红绸向着河底缓缓下沉。外头太阳即将落山，河水变得更加幽暗，刘全有注意力一直放在小女孩的身上，已经没有精力去留意这怪异的一点。

不顾身体的疲软使出最后的力气游向小女孩，等到靠近左手立马伸出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随后拉入怀里。精致的圆润的小脸苍白一片，紧闭双眼已经失去了意识。见此情景空出的右手立马朝上扑腾，眼睛盯着河面船只的黑影向其游去。

随着一声破水声响起，刘全有窜出河面露出头颅，左手托起小女孩让她的头也浮出水面，右手一把抓住乌篷船的船身，好在这船两头翘中间低，勉强能够抓住船檐。

“出来了出来了”

四周大船上吃瓜群众发出声响传来，事情发生到结束其实很快，除了刘全有，周围大船上很多人也已经开始吩咐船上的仆人准备下水救援，此刻见两人已经安全出水，也不由爆发出一阵欢呼。

抓紧船檐的手臂被人抓住，还有几只手伸出抓紧他的肩膀，死命的提着他的衣服。刘全有顺着触感看去，正是这艘船上剩下的人，一左一右两个婢女打扮的人紧紧的抓住了他的露出水面的衬衫，中间一个绿裙少女两手犹如拔萝卜一般正试图将他拽上船。

两个婢女年纪不大长得十分清秀，以刘全有的眼光看来也算的上是美女，特别是其中一个那波涛汹涌让人十分在意。中间的少女虽然戴着白色丝绸面巾，但如此近的距离，脸庞仍旧清晰可见。明眸皓齿，柳叶眉微蹙一脸焦急显得楚楚动人，这般模样即便放在刘全有那个世界也是能上杂志封面级的。

主仆三人此刻趴在船檐边，苏慕奴一头乌黑秀发自然垂落，一小部分耷拉到刘全有的手臂上。大大的眼睛，眸子澄澈明亮像是会说话一般，面巾下的瓜子脸不施粉黛十分清纯，面上虽然焦急此刻心里却是有些复杂。

在刘全有打量着少女的同时苏慕奴也正看着他，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刘全有隐约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惊讶，抓紧自己手臂的力道都不自觉的松了一分，只是对方恢复的很快，再加上有面巾遮住一大半的脸，让刘全有自己也不确信是不是看错了。目光下移，因为少女此刻是趴着正对着他，他很自然的看到了少女雪白脖颈下的一抹沟壑，果然男人的目光总是能很统一的找寻重点，赶忙将视线移开，这个世界还不像自己那里那么开放，如果让对方注意到他的视线只怕对方会以为他是什么流氓，到时候挨一大比兜子是小，万一松手那就只能找阎王说理了。

将手中的小女孩奋力往上推，左边的大胸脯婢女赶忙伸手去接，这一接却坏了事，刘全有此刻已经精疲力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小女孩推上船后，身体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开始发软往下沉，船上的三人都是十六七的年纪，完全属于弱女子的行列，原本刘全有自己还能支撑浮在水面，一个婢女接过小女孩，只剩下绿裙少女跟另一个婢女还拉着他，此刻没了力气身体立马不受控制的往下沉去，这河水十分怪异，刘全有仿佛感觉这水是活的，泡在水里的身子感觉被不断的往下拉扯，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全身僵硬如同冰块，眼皮都因为脱力缓缓闭合。

船上的绿裙苏慕奴只感觉抓紧的人越来越重，看着刘全有疲惫的闭上眼睑脸上越发焦急。

正所谓祸不单行，因为全身湿透，皮肤外表因为水变得很滑。右边婢女一直是抓着刘全有的衬衫背部，可这衬衫本就是主打一个夏天透气，要说质量那就不用苛求了。随着刺啦一声响起刘全有的衬衫竟然被直接扯破，随着婢女的失手，再继续少了一个人的情况下，同一时刻的绿裙少女因为骤然的重力，措不及防的被刘全有的体重往下带。

“小姐！”

小青小翠花容失色同时惊呼，四周大船上也响起一片杂乱声，原本以为一切结束的围观者再一次悬起了心。

苏慕奴看着河面一阵阵波纹，双手还保持着拔萝卜的姿势，脑中还停留在那只苍白的手被河水迅速吞没，她刚才下意识的松手并不仅仅是因为刘全有身上太滑抓不住，巨大的重物让她本能的放开了刘全有，身体被身边的婢女拉住，四周的惊呼声此起彼伏，这些周围的变化全被她忽略，此刻的苏慕奴感觉时间都变得缓慢了，眼里四下茫然。下一秒，几乎是一个眨眼间。苏慕奴的眼神就恢复清明，盯着河面越来越小的波纹，面巾下的俏脸浮现出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接着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推开拉扯自己的小青，在两个婢女大声惊呼中直接跳进了河水。

“真是胡来”

目睹着全程的金焕眉头紧皱，俊朗的五官有了一丝不悦。话音一落立马将身上的外衣脱下随手扔在甲板，整个人快速后退五六步，接着做出跑步的姿态脚下发力一步一步踏出，随着最后一脚跨出船体，一脚曲腿踏在船檐粗大的护栏上猛的一蹬，整个人如同一只箭矢从大船上飞出，朝着乌篷船的位置而去，戴元益只来的及喊了声金焕就见对方已经飞在半空，在一伸手就听到传来噗通一声重物落水的巨响。一阵水花溅起三米高，已然没了金焕的身影，四周其他船上也响起了扑通扑通的落水声，原本已经穿好衣服的仆从也都重新脱去衣物，显然周围的人也反应过来，赶忙示意手下人下水救援，只不过这些仆人都是普通人不像金焕这么夸张，一跃三十多米，直直的冲进水里。

刘全有保持着一只手举起的姿势往河水里持续下沉，嘴里倒灌河水双眼只剩下一条缝，迷离之际似乎有个身影正不顾一切的朝他游来，接着抓住了他的举起的手将他拥入怀中，求生的意志让刘全有抱住了对方，意识仅剩的清明让他有些好奇，到底是谁会拼了命的来救自己？

撑着最后的一口气微微撑开眼睑看向来人，一张年轻精巧的脸庞一脸惊喜的望着他，看衣着服饰正是在乌篷船上的绿裙少女，只是此刻少女的面巾已经不知道去了哪。

衣裙在水中翩翩犹如洛神仙女，有那一刻刘全有以为已经到了仙境。见到刘全有的目光看来，在他微笑闭上眼的最后一刻，少女展颜对着他露出一个娇媚的笑容，耳中似乎还听到了一声什么哥哥？

是夜，明月高悬。十里船坊灯火璀璨，各种声音充斥在河面上，生动鲜明，繁华景象尽落人间。

脑海中似乎听到一个看不清脸的姑娘一直冲着他叫什么哥哥？刘全有蓦地睁开双眼，看着木质的天花板，庆幸自己还活着的同时立刻就无语了，他最近好像经常醒来就会出现在陌生的地方。

回想着睁开眼前那股记忆，刘全有不由得失笑，真是泡水泡的脑子都糊涂了，怎么可能有人在水里说话？坐起身看了看身上盖着的厚实棉被，身上的衬衫短裤也已经被人换了，取而代之的内衬轻透舒适摸起来顺滑，这用料一看就不是自己的地摊货能比。活动了一下身子，还有些僵硬只是下床走动应该没事。

所以他这是被人救了么，是那个绿裙少女？对了，周四他们。

一想到几个孩子还在岸边焦急的等他，刘全有也躺不下去了，赶忙从床上爬起，脚一落地就有轻微的木板吱呀声，虽然很轻但他还是能感觉到，身体还有一种不受控制的摇晃，是很细微的大脑晕眩。但或许是身体此刻本来就有些僵直反而让他一下子察觉。立马明白过来他这是在船上，顺势打量了一下房间的大小看来这船还不小。

目光扫到放在房间桌子上的锦衣长衫，想了想对方既然救了自己还放了衣服在这，肯定是给他的，也就不客气的穿上。

正在穿衣服就听到门外响起脚步声，一个高挑的婢女推门走了进来，见刘全有已经穿戴的差不多赶忙上前试图替他整理衣摆。刘全有连连拒绝，他可没有那种喜欢别人给他穿衣服的习惯，高挑婢女见状也不勉强，恭恭敬敬地告诉他主人家在外面等他，然后就静立在旁不时偷偷打量，脸上浮现娇羞暗想这位公子生的怎么比女子都好看。

虽然衣服有些繁琐但好歹穿戴整齐，随意的扎好头发带着疑惑刘全有就跟随着婢女来到船头甲板上，就见到两男一女面对面席地而坐，中间一张矮桌上摆放着茶水糕点，瓜果小食，刘全有光看样子就知道好吃，也没想到这个世界原来吃食可以做的这么精致。

双方似乎相处的颇为融洽正脸含笑意说着什么。两个男的刘全有没见过，单看穿着也能看出在这个世界里算是有钱人，只是不知道是官宦人家还是富商公子。女的则是乌篷船上的绿裙少女，此刻的她也换了一身衣物，款式不同但同样是绿色为主，那个大胸脯的婢女却是不在，只剩下那个看起来冷淡的婢女站在少女身后。

听到有人来的声音，双方停下了话头，都将目光看向刘全有这边。这一看三人同时目光一亮，有道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刘全有此刻一身蓝白相间的锦衣长衫，一头不长不短的头发扎着粗长的狼尾，额头两侧刘海自然垂落，配上他那天生具备欺骗性略的男生女相，有种说不出的英气。好看的人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三人也不由得对走来的刘全有露出善意的微笑。

高挑婢女将他引了过去，对着绿裙少女身旁的空位示意。刘全有见双方都没阻止，想了想就盘腿坐在了那个枕头一样的玩意上。

“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

刚一坐下对面穿着黑色长衫的锦衣男子就向刘全有问道，边说还边倒了一杯热茶向他递来。面容有些苍白看起来像是生病了一样但话语十分友善，整个人显得沉稳又不失年轻人的朝气，让人顿生好感。

“身体还有些僵硬，其他的暂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刘全有向来奉行人敬他一尺，他还人一丈，对方语气温和充满关切他自然不会不识趣，说完双手接过对方斟满茶的杯子，顺势抿了一口。

热茶入喉，先是苦涩而后微甜，接着一股暖流涌入小腹，茶香沁人心脾，刘全有感觉非常神奇，忍不住仔细看了几眼杯中的茶。原本僵硬的身体都活络了起来，浑身开始有些暖洋洋的十分舒服，于是干脆一口喝完。

“这茶唤做二月暖雪，热水饮用有驱寒养胃的功效，金兄知道你在河里泡了太长时间，身体肯定受寒，特地为你一直温了一个时辰”

说话的是黑色长衫旁的白衫青年，此刻正一脸笑眯眯的看着刘全有。

这岂止是驱寒养胃，喝了感觉人都精神了，刘全有闻言有些感动，正打算说话，黑衫青年手肘撞了白衫青年的胳膊，脸上有些无奈。随后对着刘全有坐直身子十分正式道“在下金焕，这位是我挚友戴元益”

“我叫刘全有”

这人一言一行都十分得体，行事说话让人十分有好感，刘全有也不由得挺直了脊背向对方自我介绍，然后似乎想起什么，不由的侧头看向身边的绿裙少女。

察觉到刘全有的目光，绿裙少女也看向刘全有脸上笑容愈盛。对着他轻轻点头，随即道“苏慕奴”

声音清脆悦耳，十分好听，这名字倒是有些绕口，只是对方的笑容总让刘全有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似乎少了什么。

长时间盯着一个姑娘看自然是不合适的，刘全有下意识的移开目光转头看向金焕道“是你救了我们？”

这话问的有些蠢，但他后来毕竟失去了意识，总还是想问清楚一些。

“举手之劳而已，不需要感谢”

金焕脸色如常，对于救了刘全有两人没有任何想要邀功的意思，他帮人从来不图回报，一切只凭本心。

金焕都表态了，刘全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从来不是个爱跟人道谢或认错的人。索性道“你救了我，我很感激。可我没什么能报答你的东西，显然我应该也帮不了你什么。那种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找我这种话我就不说了，显得有些大言不惭，不过这份情我记下了”

见刘全有说的坦然，金焕跟戴元益同时一愣随即笑出声，金焕只觉得刘全有着实有趣，往常得了他帮助的人都是一脸感恩戴德，指天发誓说要报答他来着，连苏慕奴都不由发出一阵轻笑。

“刘大哥，你也是因为救我家小妹才会出事，要感谢也应该我先感谢你，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回家如何面对家里人”

苏慕奴说完，双手手掌重合，额头贴在手背上对着刘全有一拜。见苏慕奴身子深深贴在地上，刘全有赶忙扶起，他可受不起这种叩拜大礼，连连表示自己没做什么，换个人也是会做的。

“别人会不会做我不知道，但既然做的是你，那我理应感谢，今日太晚了，家离得远我还得早些回去，等过几日我再登门拜访，还未请教刘大哥家住哪里？”

听到这话，刘全有还觉得略微有些可惜，这少女他还是挺有好感的，倒不是说喜欢上了对方，只是苏慕奴在自己沉入河里奋不顾身的相救，那一抹娇媚的笑容让他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很美。不过苏慕奴说的也是实情，虽然这个世界女的好像没那么多礼教规矩，但现在月光高悬确实太晚了，傍晚的时候家里人还出了事，肯定是不能久留的。

“我送送你吧”

对方一直等到自己醒来道了谢才走，算是很懂礼了，他自然也应该送一下。说完对金焕两人示意失陪一下，金焕自然没有意见，示意他随意。苏慕奴也再次对金焕表达了谢意，金焕只是含笑不语。

离席之后苏慕奴在前，刘全有跟在身后，在对方再次询问住址的时候，刘全有想了想把刘老头医馆的地址给了她。转眼就来到船体中间，一个扶梯早已搭在船身上，河面上一艘乌篷船正停在下方，显然是在等苏慕奴。

走向扶梯的双脚停住，苏慕奴突然背对着刘全有问道“刘大哥是什么时候会游泳的？”

刘全有有些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看着对方的背影还是如实回答“很早了，大概八九岁吧”

“是嘛”

听了刘全有的回答，苏慕奴轻轻念叨一下，声音有些低，听起来倒不像是对着刘全有说的。紧接着苏慕奴又道“会游泳好，不像我，如果我会游泳，今天就不会让小妹置身危险之中了”，声音轻灵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你不会游泳？”

刘全有大感意外，毕竟苏慕奴跳进水里救他，他是亲眼所见的，可她本人竟然不会游泳。

“刘大哥，后会有期了”

仿佛知道刘全有还会问什么，苏慕奴却没想着解答，转过身对着刘全有行了一个女儿家的礼，展颜一笑然后就独自下了扶梯。

脑中回忆着苏慕奴临下船的笑容，金焕还是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东西。良久晒然一笑，心中不由感慨，想这些做什么，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见呢，道了一声随缘吧，继而转身朝船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