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 章 交手（1/1）
几乎是在老者刚落上墙头时，柳月如也立马察觉。
原本就还没睡的她正在打坐修行，如今迈入文炁中期，已经不需要再靠书籍孕养文炁，平日里抽空打坐静心就可，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选择回程山学舍的原因。
按常理来说，以柳月如的炁感，清醒状态下，别说有人已经落在她家院子的墙头，就算是还在门外她也能提前感知，可事实却是，她是先察觉到追命的动静，这才惊觉院墙上有人站定。
一瞬间柳月如就被惊的寒毛倒竖，电光火石间，下一秒几乎是在老者落下的同时，立刻封闭了自己的五感，同时暂停了呼吸依靠丹田缓慢运行，只借着天生的炁瞳死死的从门窗内紧盯着院外墙头。
瞧着院外之人似乎察觉了追命，一闪而逝的杀意让柳月如心猛然一提，正准备不再隐藏时，那杀意又烟消云散，转而对方似乎将目光移向了她所在的方向，柳月如只能收稳心神重新蛰伏。
时间不长，但一分一秒对于柳月如来说都是煎熬，她甚至都想将眼睛闭上，可如果连眼睛都闭上那跟掩耳盗铃也没什么区别，封闭了自身的炁息外露，再加上修的是文炁，此时的她无限接近一个普通人，而炁瞳作为自身最大的倚仗，即便是冒着被察觉视线的风险也只能死盯着。
院墙上的人从炁瞳带来的反馈，给柳月如一股危险而又让她厌恶的感觉。怎么看这人都透露着大问题，随即而来涌上心头的便是一个问题。
这人会是杀害她母亲跟大哥的凶手吗？
一想到这个，差点让柳月如心神失守，她如今活着的意义不就是报仇，如果院外的人当真是她的仇人，那她绝对不会轻易罢休，哪怕此时只是一接触，她就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对手，可那又如何？
没察觉出任何异常，老者便不再理会，将目光移向离他一院之隔的另一处巷子，虽然已经炁息锁定，但此人修行也是不俗，停在这里等他，或许是已经支撑不住，但也有可能是在等他上钩，能在地下城活这么多年自然不会觉得活够了，阴沟里翻船这种事他以往不知道经历多少，即便感觉已经十拿九稳，可他仍旧在小心翼翼观察。
藏在袖子的右手再一次探出，手中的小刀散发着诡异的寒光，似乎并非单纯只是月光的折射，本身的材质也透露着不寻常。
“若是白天说不定真让你跑掉了，可惜啊，地下的日子没有太阳模糊了时间，也算你运气不好”
老者低声自语，也不管藏在巷子里的人能不能听见。对方已经半晌没有移动了，迟则生变，若只是在故弄玄虚，借着他迟疑的时间休整，虽然老者还是自信对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但这样一来又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手中的小刀已经蓄势待发，随着老者经脉中的武炁充实进手臂，一层层淡蓝色的光晕从手掌散发包裹住小刀，接着便是没有任何犹豫抬手急射，速度之快已经到了肉眼跟不上的程度。如刀切豆腐一般，从内墙穿透射进黑暗的小巷。
小刀已经刺破墙壁没入地底，而飞行中所产生的破空声才刚刚结束。老者一开始诡异的笑容消失变得面无表情。眼睛盯着破开的院墙一张干巴巴的脸慢慢皱起。
没打中？他这种状态没可能躲得过去才对。
即便心里觉得不可思议，但包裹在小刀上炁传回来的反馈，确实没有刺穿人体该有的触感，更没有什么惨叫响起，似乎这一刀确实是落空了。
虽然不知道巷子里的人用了什么办法躲过去，但他现在的状态应该很差，老者这样想着，左手中又翻出一把相同样式的小刀，仍旧十分果断，小刀刚落入手中就直接朝着第一把的方向又飞射而去，相同的情形却再一次发生，墙上只是多出了一道口子，刀身上依旧没有触感传回。
老者没有在扔出第三把小刀，而是脚尖轻轻一点，八米宽的距离直接从柳月如的院墙飘到了被射穿的墙头上，原本就是弓着身也省去了俯视的动作，看向巷子的脸色立马变得阴沉。
巷子虽然很暗，但老者的视力根本不受影响，此刻的小巷哪里有什么人影，只见被射穿的院墙上却用石子画着一个简陋的人形图案，大量的本源炁覆盖在人形图案内形成了类似替身一样的东西，这种方法本质上跟李青在信纸上留下炁息有异曲同工之处。
区区小把戏竟然就把他当成傻子戏耍了。
“该死的东西”
一直看似智珠在握的老者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恶狠狠的咒骂一句。隐藏在袖子的左手再一次伸出，对着射进地下的两枚小刀遥遥招手，随后两枚小刀就从地底倒飞而来稳稳的落入老者手中。接着手一翻转两枚小刀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先前两指之间夹着那股属于逃跑者的本源炁。闭上眼重新凝神感应，随着他的使用，属于目标的本源炁变得越发虚无，体积也越来越小。
辨认了一下方向，脚下也再没留力，几个纵跃呼吸间就已经跳出了百米，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然而老者虽然修为很高，却没有发现身后已经多了条尾巴，毕竟他也没想到一个贫民坊内会有人刻意屏蔽自身，瞒过他对周围的感知，更不会料到这人还会不知死活的跟了上来。
百米的距离柳月如手里拿着一把厚重的菜刀，这是她在家里唯一能找到有杀伤力的东西，体内文炁从丹田内疯狂抽取，脚下的速度竟然也能勉强跟上这个不速之客，一时半会只要对方没将注意力放在身后也发现不了她，即便是发现了，这个距离她也有信心能第一时间逃离。
双眼煞气流转，此时的柳月如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这人若是凶手，那她就万万不能让他在眼前离开，她对于报仇的执念太深了，就连上次知道萧乐知骗了自己时，有那么一刻她是真的想掐断对方的脖子。这种状态自然是不正常的，柳月如也反思过，以前的她虽然性格喜静，但还属于正常，自从立心之后性格就开始受到影响，比以前冷淡了许多。
随着老者的速度加快，隐隐已经察觉到对方就在附近，然而手中的那股属于目标的本源炁也在此刻消散殆尽。
再一次站立在墙头，老者对手中消散的炁没有任何意外，正常情况下本源炁从灵盒中取出来是能保持一天的，只是一路上的追击让他使用的次数太多，故此消散的太快。
不过好在，找到了。
面无表情的老者脸色突然浮现狞笑，对着左边的一处巷子没有任何犹豫，袖中三把小刀同时扔出，脚步也同时发力朝着那若有若无的喘息声直射而去。
三声金铁相撞的声音刚一响起，老者就从天而降，手中的拐杖犹如一把利刃朝着巷内的人头顶直直刺下。
巷内之人全身笼罩在黑袍当中，兜帽下的半张脸上有着伤疤和脓疮，手中横刀打飞先前而来的三枚小刀已经是极限，面对至上而下的老者没有选择硬碰，脚下一个侧身几乎是面门贴着老者的拐杖，脚下正想发力倒退远离，老者却是快他一步，一掌拍出直接将他打飞。
拐杖直直插在地上，没入了三分之一，老者却是没拔直接扭动拐杖，至龙头部位直接分离出一把细长短剑，这才面色从容的看向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的黑袍人。
几乎是在黑袍人受了老者一掌的同时，还是安平坊内，萧乐知突然惊醒，心口犹如火烧一般滚烫，额头冷汗打湿了秀发。表情一怔，伸出手摸了摸眼角不自觉滑落的两行清泪，那股让她永远也忘不了的伤痛再次被勾起，几乎是本能的从稻草上爬起，一时脱力竟然还不小心摔倒，可她此时却是丝毫不觉得疼痛，跌跌撞撞跑出破瓦房，冲出院门后跟着心里冥冥中的感觉，认准了一个方向不顾一切的奔跑。
“别装了，那一掌稍微有些偏，还打不死你”
对于黑袍人的装死，手中拿着短剑的老者并不买账，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对方的心思。
果然，老者的话刚一说完，黑袍人一个鲤鱼打挺就重新站了起来，隐藏在兜帽的脸嘴唇微张，语气森冷却显得很年轻“我倒是没想到来追我的是九指先生”
九指老人同样冷笑，对着黑袍青年开口“后生可畏，也亏得来的是老夫，换个人说不定真让你跑了，就差一点，若是刚才老夫在迟疑片刻，可惜了，你运气只差了一点”
没理会九指老人语气中的嘲讽，黑袍人将涌上喉咙的鲜血悄悄咽下，嘴里却是又开口道“先生就不怕我此刻叫出声引起纷乱，让地上的人知道我们这些老鼠跑了上来，只怕到时候地下城又要伤筋动骨了”
“那你为什么不叫呢？”
九指根本不在意黑袍青年的威胁，反而饶有兴趣的继续说道“年轻人都说了我们是老鼠，自然该知道不论是你还是我，可都不会引起他们的好感，每个进入地下城的人一开始可都是地上人，你又是因为什么进地下的呢？”
黑袍人的表情九指老人看不见，但或许是出于先前被这小辈戏耍，此刻的他反而不急着杀死面前的小偷。黑袍青年喉结的滚动自然也不可能瞒过他，此人修为虽然不低，但跟他这种老家伙比起来还差了很多，刚才那一掌虽然没将他直接打死，可光从黑袍人连呼吸都控制不住的情况来看，即便他现在不出手，如果不及时救治这人也不一定还能活下去。
没有将黑袍青年调息修养的举动放在眼里，九指老人自问自答的对着黑袍猜测道“你先前将我引开，而后冒险折返又回到了这处贫民坊，应该不仅仅是因为这里地形复杂吧，毕竟复杂也只是相对于普通人可难不倒你我，那原因是这里有你相熟的人吗？”
虽然黑袍人什么都没说，但那一瞬间呼吸的迟滞让九指老人发出一声轻笑，他只是诈了一下没想到真被他说中了，如此一来他便不怕这人狗急跳墙。
该说的也说了，九指心情大好，剩下的只是把这人的头带回去就行了，至于他偷了什么东西，目的是什么并不是他想知道的事，地下城的第一条规矩就是:偷跑出地面的人必死。
一股杀意在九指老人身上散发，下一刻身影已经到了黑袍身前，手中短剑已经冲着黑袍人胸口直直刺去。
黑袍青年一边调息也没放松警惕，几乎是老者杀意刚起，手中横刀已经放在胸前，刀剑碰撞发出金属碰撞声同时还带起一瞬间的火花，饶是如此也只是堪堪挑开了这一击必杀，九指老人顺着挑偏的方向一剑刺穿黑袍的肩头，接着左手再次一掌打在黑袍胸口同时抽出短剑。
一路从地下杀出，脚上早就受了伤，行动受到影响，出来后又一直被九指老人紧追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先前更是兵行险着用了一部分本源炁企图骗过九指老人，说黑袍青年此时是强弩之末也不为过。
第一下勉强弹开让九指老人偏离了方向，可还是伤了肩膀，随后就是一掌正中胸口身形不稳，下一剑却是没有任何犹豫已经朝他的脖颈横切，只需要轻轻落下，黑袍人就没有任何生机可言。
变故这东西向来是不讲理的，已经打算直接横切黑袍青年头颅的九指突然感觉到一股威胁，身体本能的收回了横切黑袍的短剑，八九十岁模样的身体在空中灵活矫健没有任何规律的转身，手中短剑竖直挡住同时微微用力将飞向自己面门的那个东西弹开。
若是此时黑袍状态不错，或许能趁机偷袭九指老人，只是可惜他现在自身难保，大好机会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错失。
趁着九指老人无暇顾及自己的机会，黑袍脚步后跳飘离九指十几米，这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气，只是身子再也支持不住，脚下一软就直接半跪在地，手中横刀杵地这才没有直接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