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章 刘全有的身份(1/1)
并不大的破旧瓦房因为突然多出几个成年人看起来十分拥挤,或许是碍于宋宽这一身牙官服,周四几个孩子即便是哭也是相当克制,更没有去问东问西。只是周四跟龚青偶尔看向黑袍青年尸体的眼神还是没能瞒过宋宽,倒不如说就连柳月如也都看出周四跟龚青似乎是认识黑袍青年的,另外几个孩子却又一眼都没看过,显得毫不知情。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宋宽也抽空向柳月如询问了事情的起因,得知柳月如只是被卷入,九指老人目标是黑袍青年时他不由得皱起眉头,看向萧乐知的眼神也透露着沉思。
“我记得这里应该还有个叫刘全有的人”
宋宽只是顺嘴一提也没想过能从柳月如这里问出答案,毕竟这其中的诸多事情他是一概不知,并不清楚柳月如与刘全有的关系如何。
“他被抓进城南府衙了”
柳月如没什么隐瞒,同样将刘全有的事告知了宋宽,倒是让宋宽一时都有些无语。
“这人是有些倒霉,听起来你好像了解的很清楚?”
“我娘和大哥死的前一天曾经找过他,当时他一直昏迷,可我娘仍旧守了他一天一夜,第二日上午出了安平坊,晚上家里就出事了。”
“谁跟你说的这些?”
迎着宋宽的疑问柳月如将目光看向了昏迷的萧乐知,宋宽没什么严肃的脸并没有得到缓和,眼神中的不信任哪怕是跟他只接触过两三次的柳月如也能看出来。
想了想柳月如还是说道“我信她”
语气坚定没有迟疑,清丽的脸上也写满了认真。宋宽很想说如果萧乐知真的这么值得信任,最开始就不会隐瞒这么重要的线索,不过现在说这些显然没什么意义也就不再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而是说起了刘全有的事。
“这么说来,反而是你害得他入了狱,兜兜转转一圈,没想到线索就在身边,听你的意思他算是无妄之灾,你说给我听,是想让我出手帮忙吗”
柳月如摇了摇头,将金焕的事也跟宋宽大致讲了一遍,只是末尾加了一句,让这事宋宽不要对外说出去,毕竟金焕是乔装打扮夜行出门,自然是不想让人知道的。
“也算是遇到贵人了,既然如此我就不插手,况且这件事我也确实帮不上忙,城南府衙与我们城西府衙向来不对付,若是我上门求情只会适得其反。”
柳月如自然也早就清楚这点,所以她才会冒着打搅若善清修也没去府衙寻宋宽求助。
“只是就算明日刘全有能出狱,可他貌似是失忆了,并不知道往事,我也曾询问他是否认识我娘跟大哥,他当时的神情自然看不出半分作假,应当是真的不认识”
既然今晚碰到了宋宽,柳月如索性将心中的疑虑都说了出来,毕竟宋宽是牙官,办案经验比他丰富太多了,能从宋宽这里得到建议会让她少走很多弯路。
沉吟了一下,宋宽对着柳月如开口询问“前些日子你一直在忙你家的事,有什么线索吗?”
提起这个柳月如有些惭愧,忙活了几天仍旧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既然宋宽问起也只能如实回答“我先前并不知道我娘曾经在萧姐姐家呆了一天,只是从安平坊外的一家商铺口中得知我娘曾经出过门,考虑到我娘腿脚不便,我排查了常在辛元街上的车夫,也算是运气好正好找到那人,只是他也只是拉了我娘一段路,最后几经查证也只能确定我娘最后进入了城南,事情到这里几乎很难查下去了,然后这几天又因为刘兄的事”
“你的思路很正确,没有任何线索也只能用这种费时费力的办法”
宋宽对于柳月如的行为眼里充满着赞赏,先是给予了对她办事的肯定,这才继续道“城南毕竟不在我们的管辖,面积也比城西大,若是你娘最终目的是在城南,也说不定能够打听到最后的去处,可若是城南不是最后的去处呢?”
这种的想法是柳月如未曾考虑到的,宋宽也没让柳月如自己去慢慢思考,而是又问道“有人曾看到你娘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吗?”
见柳月如摇头,宋宽这才解释道“你查的方向没有错,可你更应该关注你娘回来的时间,从出门到回来的时间算一下,便能够大致清楚你娘这一趟最终去了哪里”
柳月如脸上的疑惑不减,宋宽也便说的更明白了一些“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思路,你娘为什么会出门?”
迟疑了一下,柳月如有些不确定道“因为刘兄?”
“刘全有是在大街上突然倒地昏迷不醒,这事我是知道的,并且当时还是我将人交给刘文友,后又经他手送回了萧乐知家,可第二次你家出事时我曾经来过这里,当时的刘全有还在昏迷,并且李四也用炁查证过确实好真的昏迷。第一次见他时,刘文友曾经跟我说过刘全有的病很奇怪,几乎是个半死人,这种情况下你娘知道后守了他一天一夜,显然刘全有对她十分重要,而第二天就出门,我能想到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去找人帮忙。”
“可我娘...”
宋宽的目光让柳月如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她突然想起了宋宽交给她的两根金条跟一些银币,说起来她或许了解娘跟大哥的为人,但王氏的过往她却是一点都不了解,以前她只以为王氏是个普通农妇,可一般的农妇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财傍身?
“我只是给你分析一下,事实如何我说的也不一定对,但不管怎么样却仍旧避不开一个问题”
宋宽语气一顿,接着面容十分严肃道“刘全有到底是谁?”
其实只要搞清楚这个问题,在宋宽看来王氏的案子或多或少都会有另外的进展,甚至可能直接破案。
“我曾经查看过刘全有的身体,他经脉堵塞炁感全无,从修为上来讲只是个普通人,可他皮肤虽然略微黝黑但绝不是干苦力劳作形成的,十指更是没有茧子,唇红齿白加上身上虽然穿着古怪,但布料极好,又不像是个普通人”
说到这里,宋宽注意到柳月如欲言又止的神情,便停下话头静静的注视着她。
“宋牙检查过刘全有的身体?确定他经脉堵塞嘛?”
宋宽虽然不清楚柳月如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点头道“确定,不止是我,刘文友和李四都曾经替他检查过身体,刘全有确实是天生经脉堵塞,无法修行武炁的那种”
这件事其实只是题外话,跟她们现在讨论的事没有任何关系,但这件事却又很不寻常,柳月如当下语气郑重道“我曾经两次用炁瞳查看过刘全有的身体,他经脉没有任何堵塞,而且非常适合修行武炁,但他确实跟我说过,刘老医师也说过他经脉堵塞这事”
宋宽一直严肃板正的脸第一次出现了惊讶,连一旁偷偷打量的林伍都是一愣,察觉到宋宽将目光移了过来,赶紧吹着口哨继续检查黑袍青年的尸体。
仔细回想了一会,宋宽方才再次确定道“我不可能检查错,但你的眼睛我也信得过,你是第一次是什么时候检查他身体的?”
两人都是修行之人,他们自然更懂刘全有这种变化有多不寻常。所谓经脉堵塞,并非是指经脉被物体堵死的意思,而是这类人天生经脉比普通人更细更薄,里面的杂质也会更多。如果强行修行武炁那结果只会经脉寸裂,最后的结果就落个全身瘫痪,更多的是重新投胎。
略微回想柳月如便道“八月三日”
柳月如是八月三日查看到刘全有身体出现了变化,而他跟李三是在七月三十日确定刘全有身体仍旧经脉堵塞。中间只隔了几天,若是有人跟他说一个人短短几天经脉堵塞变成适合修行的武炁的体质,他一定会当个笑话,甚至脸上都不会露出笑容。
事实就发生在身边,宋宽也信得过柳月如的检查,这就很值得推敲了,正常来讲经脉堵塞是无法逆转的,至少他是没有听说过有这种先例。
“这么看来,刘全有更加不寻常,你这几日为他奔走是对的,并且很长一段时间你估计要一直保护他,我的思路唯一有一点是让我想不通的,如果杀害你娘跟大哥的人是不想有人救刘全有,那为什么不直接对刘全有动手,不论刘全有多么古怪,现在的他也只是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而且一开始我们并不知道这些,杀刘全有的机会应该多的是”
事情到这里基本已经说完了,柳月如要想查清王家惨案,要么就是知道王氏到底去了哪里,要么就是弄清刘全有的真实身份。
柳月如经过宋宽对案子的梳理也是感觉清晰了很多,瞥见一旁的林伍不时往她跟宋宽身上张望,也是十分知趣的离开了宋宽的身旁转而走到了萧乐知身边坐下。
柳月如毕竟还不是府衙的牙差,虽然宋宽十分赏识,但该守得规矩反而更应该注重,就像先前林伍看在她的面子上没有第一时间检查萧乐知跟黑袍,这个时候她也应该懂得避让。
等到柳月如离开,林伍就凑到了宋宽身边,冲着他使了个眼神两人就一起出了破瓦房。
此时的月色晦暗,即便知道没人会偷听,林伍还是将声音压低“头,这人应该确实是从地下跑上来的无疑,但我根据您的指示,除了一些常见的,在他身上没有搜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林伍此时的模样一双眼睛看着贼兮兮的,上次就是他发现了王氏藏在院内砖墙里的金条,少年时林伍就是个管不住手的,对于藏东西极为有经验,既然没找到那就可能是真没有,宋宽也清楚林伍的本事不置可否的点头,并没有表现出失望。
犹豫了一下,林伍还是压着嗓子道“东西会不会?”
宋宽自然听得出林伍的意思,他是怀疑东西被黑袍交给了萧乐知或者柳月如。
“如果真有东西也不可能在柳姑娘这,她只是碰巧卷入,而萧姑娘我刚才输炁的时候粗略看过,她身上不像是能藏东西的”
见林伍一脸懊恼失望,宋宽也没去安慰,只是心中仍旧有半句话没说出口,如果黑袍青年藏的不是东西而是话呢?那么作为在他死之前接触的最后一人萧乐知,是不是会知道点什么,要知道这两人的关系怎么看都不寻常。
目前萧乐知暂时不会醒过来,而且她也没犯什么事,城西府衙没理由抓她,毕竟宋宽不是周冒,不喜欢那一套以权压人。当然,平常摆出一张臭脸吓唬吓唬人不在此列。
不过宋宽也有他的做事方法,萧乐知这里只能等她醒来象征性的询问,只是结果他并不抱期望,估计也是问不出什么。倒不如回府衙后去调查一下这家人的来路,只要是有户籍可查的,总会有迹可循。
说起来第一次进萧乐知家时宋宽就觉得有些怪异,当时没有细想,今天这第二趟他总算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不论是萧乐知也好,还是几个孩子也罢,脸上的妆容都是很脏乱,如果是不爱干净也就罢了,偏偏院子和瓦房内打扫的又很干净,萧乐知虽然脸色发黄,但十指指缝间没有任何残留,明显也是爱干净之人。
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处让他一个洁癖都挑不出毛病的院子,宋宽想了想对着林伍道“你去查一下,那老家伙是从哪里爬上来的,给我把路封死,然后把安平坊附近跟地下有交易来往的商户查封几家,既然这些臭老鼠敢跨过线,就要让他们付出点代价”
宋国人对地下城的人百分之九十都没好感,地下城最开始就是一群不想承担保卫国家义务的人,躲避招兵的去处。结果这样的人越来越多,地下城也越来越大,几百年下来已经没人能够清楚地下城到底有多少人,规模有多大。
这其中的事三言两语是说不清的,林伍也清楚宋宽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偷懒而是认真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