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好人一生平安?(1/1)
昏暗的客厅灯光,已经见底的两个红酒瓶。高漓和曾莫妮是真的没少喝,尤其是曾莫妮。现在的她,精致的五官因为难过,已聚成一团。红肿的眼睛被止不住的眼泪,一遍遍地冲刷。
高漓倒也不阻拦,就看着她放肆地哭。因为高漓明白,如果能哭出来,那这悲伤就有能抚平的机会。面对绝望的时候,我们往往连哭的冲动都没有。
哭了半晌,房间内安静了许久,曾莫妮趴在双膝中的头终于缓缓抬起。声音虽然还带着哽咽,但却终于有了想要表达的欲望。
“谢谢你,高漓。还有就是对不起。”没说完整句,曾莫妮的声音又被抽噎声掩盖。
平静了些许,她接着说道,“你会扛下整件事,是因为你知道照片里那个人是我,对吧?”曾莫妮眼睛里闪着泪光,看向对面也有些微醺的高漓。
“嗯,你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高漓毫不避讳地回答曾莫妮。
当时高漓抓起照片想看个究竟,心里想着如果这事跟自己没关系,那面前这个疯女人今天就“死”定了。
照片拍的是一个穿睡衣的女人,推门进房间的背影。那件睡衣的确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再仔细看时,这个女人小腿后侧的大块青紫,让高漓瞬间明白,这个正在推门进机长房间的女人,就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曾莫妮。
照片应该是,她们一起飞洛杉矶那次被拍下的。之所以高漓笃定这个背影就是曾莫妮,是因为她身上的这套睡衣。这是高漓陪她一起去买的。
而曾莫妮腿上的青紫,也是她们倆一起去游乐场坐过山车,不小心被器械撞出来的。
公司有规定,在飞长线国际航班时,乘务组在休息期间,必须定时召集全员会议。
一来是为了学习公司不断更新的各种业务通告,二来则是确认下全员的人身安全。高漓记得那天开会的时候是晚上,地点是在客舱经理的酒店房间。高漓就是穿着这套睡衣,去开的会。
现在看来,当时有心拍下照片的人,真正要料理的人应该是她。所以她担下这事儿,说来也并不完全冤枉。毕竟冤有头债有主。只不过,高漓一直都很费解,她这个招恨的体质到底是从何而来。
“你就那么喜欢他?那天看我睡衣好看,偏要着急去买,也是为了那晚去见他?”高漓的话里透着恨铁不成钢的埋怨。
对面的曾莫妮也不生气,她知道高漓这是气自己,为什么放着那么多追自己的好男人不要,偏要自讨苦吃跟这个有家庭的纠缠不清。
曾莫妮叹了口气,继而回道。
“你是没碰到那个人,如果碰到了,你真的会因为迷恋而无视一切。”她嘬了口酒,接着说下去。
“我从来没想过要破坏他的家庭,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想见他。那天他和我说他要离婚,然后和我永远在一起。我吓坏了,所以从那之后,即使我再想他,都没有再理过他。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但是没想到的是,事情还是走到了今天这步。而我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就像孬种一样躲在角落里,看着我最好的朋友为了我被人羞辱,却不敢吭一声。”曾莫妮开始了新一轮的痛哭。
“好啦,不就是被人说几句嘛,我本来也不是什么根红苗正的主儿。而且最后不是还神反转,被小哥哥给英雄救美了嘛。”为了缓和气氛,高漓也是将自黑进行到底。
眼看着对面的曾莫妮渐渐明朗起来,脸上也隐约挂起笑意。高漓算是安心下来,曾莫妮心里堵着的东西,总算是吐出来了。至于剩下的伤痛,时间自然会解决一切,那些过往终归会被风尘掩埋。
她们俩,借着酒意,竟絮絮叨叨了一整晚。当两人迷迷糊糊拥在一起昏昏欲睡的时候,天色都已见亮。看着先睡过去的高漓,曾莫妮眼中有泪,低声地向她承诺,“欠你的,一定会还。”说完,将身子朝已经熟睡的高漓又挪近了些。
霞光中,两个贴近而眠的倩影,被映出了好看的暖黄色。
醒来时,已是下午。高漓扯着头发,按住胸口,想要抑制住脑袋里的阵痛,还有胸腔内的恶心。
宿醉,真的是能让人最快反省的方式。高漓在心中暗暗发誓,“绝对不再这么喝酒了。”
曾莫妮也好不到哪儿去,但她却挺着宿醉的残破身躯,坚强地回家去了。
高漓实在提不起精神收拾家里,昏昏沉沉地灌了杯热水,便又瘫回床上酣睡起来。直到被巨大的敲门声吵醒,她晃晃悠悠地走到门边。伸手打开门,放门外的凌启晨进了屋。
房间内巨大的酒味,呛得凌启晨虎躯一震。再看地上七零八落的酒瓶,凌启晨实在是拿眼前这个,被宿醉折磨得一脸怂样的高漓没办法。只能又心疼又气恼地把她推回房间去休息,之后叫来家政人员清理战场。自己则挽起袖口,熬起粥来。
高漓再醒来的时候,凌启晨已经走了。只留下了餐桌上的粥,和一张画着怒脸的便签纸。
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高漓看了一眼手机,从昨天开始,几十通未接来电,全是凌启晨的。她昨晚喝得太认真,完全把凌启晨忘在脑后,而且手机还调成了静音。
“我要出差一周,回来收拾你。”凌启晨发微信过来威胁。
高漓发了一个流着泪跪求的表情包,以示自己认错的真诚态度。
凌启晨这一走,再加上高漓不固定的工作时间。差来错去,两人又是快两个星期没见。这可是想坏了,还处在你侬我侬阶段的两人。
又是一个将近15个小时的回程航班,高漓疲惫地捏了捏羸弱的脖颈,见时间已近深夜,客舱中的旅客都已睡去,便翘起脚坐在服务间里休息。
客舱和服务间的隔帘被人忽地扯起,一张满是褶皱的脸探了进来。吓得高漓赶快放下翘起的腿,抚了抚裙子,起身迎了上去。
“女士有需要帮忙吗?”高漓甜美亲切的声音,让满是皱褶的妇人脸上,立马也堆起了和蔼的笑容。
“没事儿的,姑娘。你累坏了吧。你刚那样抬抬腿是对的,我这腿有严重的静脉曲张。坐久了就涨得难受,必须四处走走。你休息你的,别管我。”
妇人说完,就继续溜达着走了。但没过多久竟又折了回来,而且还在高漓对面的乘务员座椅上坐下来。
本来这是不符合规定的,但是见她腿脚的确看起来不是十分利落,又一副淳朴老实的样子,便想着让她在这儿呆一会儿也无妨。
这妇人倒是很好聊,整个人都透露着劳动人民的淳朴。据她自己所说,之所以她能有钱出国,全是因为他儿子出息了,已经在国外定居。虽然现在她自己在国内生活,但每年都能去看他儿子一次,这就足够她开心一整年的。
因为家庭条件不好,当年为了供孩子读书,她也落下了一身的病。而他老公也是因为过度劳累,在工地干活时,从脚手架上掉下来摔死的。
人类的悲欢虽是不相通的,高漓没办法感同身受她的伤痛,但却也可以换位思考,因为她深知父母对子女的爱有多么深厚。
经这一聊,高漓和这个妇人竟也很快地熟识起来,还亲切地改口叫了吴阿姨。
高漓一直都相信人性本善,直到她在黑暗逼仄的房间里,几
近绝望地低吼。